第四十三章 蔚藍色的水床2

第四十三章 蔚藍色的水床2

她真的死了嗎?

若有所思的彭可無規律的按動筆蓋,眼神時不時的盯着北風呼嘯而過的門外張望,行色匆匆的人影。

「時間不早了,彭,程穆,咱們先去吃晚飯?」張藝倚著門框。

倉促的在鍵盤上按下刪除鍵,抬頭對視的程穆露出兩顆潔白的大門牙,先作了回應,暫停了工作。屁顛屁顛的蹦噠著靠向站在門沿邊的對他行為憋笑的張藝,兩人就站在一塊等著彭可作回應。

「彭可?」

顯然她發起了呆,充耳不聞。張藝雖然是個對事不對人的冷脾氣,但是俗話說民以食為天,也要吃飯的。不然她怎麼好意思跟在天上注視着她們倆的季隊交代?為了她身體着想,也為離世之人的良苦用心,乾脆直接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氣勢匆匆的兩人拉扯的好比一場大戰。

「我說你這個點還不去吃飯,愣著幹什麼?」嗔怪的語氣,「你現在還在康復期,要定時補充營養。」

整個骨子酥軟的彭可無力擺動下垂的手臂,皺着眉頭,略帶着不耐煩,委屈的聲音說:「哎呀,你不懂。」

孫昔明和封沉回到公安局時,已是臨近黃昏,警員們正往著食堂走去。

孫昔明走回去的路顯得異常緩慢,是刻意而為之,心思沉着的他對待身旁同一步伐的封沉也慌亂了神,總覺得封沉凡事做的順遂顯的太完美無瑕了,就像是一塊潔白嶄新的牆面,根本看不出在白漆背後混亂骯髒的蠕蟲。

「哎,孫隊長!」剛吃完飯了的方樂,老遠瞧見了孫昔明歸來的身影,招呼著,「封教授。」

封沉站在後頭,逆着陽光微微頜頸,站在陽光和黑暗邊界來回躊躇不定的人物。

「怎麼了?方警,難道我又要調派回去了?」孫昔明轉陰為陽,訕訕笑道黑色幽默。

「你就別打趣了,不過這次倒也算不上什麼好消息,張局通知我告知你們當初的重案組重新合併調查此次發生惡性的事件。」

方樂面色沉重,順勢將孫昔明拉到一旁,遠離人群。

「上頭說了,這次事件影響廣泛,導致人們已經開始惶惶不安了。要及時樹立公安形象,不然怕是要像多年前那件案,龍城市要損失了不少財力,人力。」

說完,唏噓的皺皺眉頭,唉聲嘆氣的將手搭在孫昔明的肩上。

餘光撇向了正在和旁人打交道的封沉,語氣如往日一般溫文爾雅。孫昔明似有若無地點頭,「我明白,這也是當初為什麼老局長把我調回的原因。」他此次回歸,不僅是因為彭可這個個人原因,還有老局長多番留援。

曾經從父親那聽說過張局老謀深算,沒想到,如今算到自己頭上了。

接不接受,已成定局。被壓着的寄予厚望,如果沒有完美的將危機解除,那麼受罪的就是他這個名副其實的「替罪羔羊」。

殊不知,這一切的背後,皆有一人操控著全局。只不過,並不是他簡簡單單想的那樣。

從小混跡於父親那些「高管老闆」的耳聞目染之下,早就懂得了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兒能讓上級滿意貼心,不亂找自己的麻煩。孫昔明一席「盡我所能,不負眾望。」的安定話語,這給定了誓在必得的意思。

方樂些許心安的將手放在大腿邊,向他們倆報以信任的目光,「話帶到了,你們也就抓緊行動吧,畢竟時間不等人。」

說話結束間,彭可挽著張藝的手婉正向著孫昔明他們方向來。

眼尖的彭可一眼便望見了他們倆,看見倆人一往如故冷清的相處模式,心中也算是安定下來。

「你們吃飯了嗎?」身體向著孫昔明,眼光在倆人身上各瞟了幾秒,最後落在眼前的人。

「還沒,我和孫隊長正準備去吃呢。」愉悅的語氣,眼眸之間的褶皺從一瞬間的憂慮到舒氣,轉換的恰到好處。似乎他並不知道他們手上的案子的死者是他妻子。

彭可半張著嘴,剛想藉著空隙把話都湧出來,卻被孫昔明低沉的聲線所截胡。

「剛剛方樂通知,我們當初的專案組要再次合併,這也說明,我們身上的擔子更重了。」孫昔明擺弄着眼色,側面告知彭可先不要輕舉妄動。

多年的連續相處模式,早已心領神會。只是她並不清楚,在一群周圍都知根知底的人之下,為什麼還要披上一層保護膜?只不過,如今這個狀況,防著可能被列為嫌疑犯兒的封沉面前,是肯定的了。

「張藝,等會兒死者屍體再檢查一遍,將提取到的唾液、分泌物、胃液殘留物化檢。」

「明白了,孫隊。」張藝語畢,下意識的拋下周圍的人事物,心裏念叨著初次的屍體分析,往「太平間」走去。

身後的程穆跟在後面嚷嚷道,「藝姐,不是吧,剛吃完飯,你就去看屍體!」

樓道里傳來清脆的迴響,「屍體解剖是我的下飯神器。」

程穆一臉欽佩的表情,嘴裏念叨著,不愧是我日思夜想的女友啊!

彭可用着胳膊肘懟他的後背,「老弟,醒醒,該辦案了。」

會議室內流竄著一股詭異的冷淡氣氛,三個人大眼瞪着小眼的,都想從對方的眼神里挖掘出什麼。只有封沉一坐下來,便一刻不停記錄在案。

「唉,這案子存在諸多疑點。」孫昔明幽幽的開口,玩弄着手指。

突然眼眸閃光,瞥向坐在對面寫報告的封沉,「最近嫂子怎麼樣?突然有些想吃她做的飯菜了。」

封沉年歲比他大個兩歲,按輩分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嫂子。

對方停頓了一秒,又繼續書寫着,語氣盡顯著毫不在意,「她啊,我不知道,已經分居月了,最近我們在考慮離婚。」

「哦?我記得上個月還去過你們家一次,她半夜不是回來了嗎?」孫昔明妄想從他的行為中留意殘留的慌張。

「哦,那天她要把放在這裏的歸屬物拿走。」他並不感覺如坐針氈,芒刺在背,語氣像闡述某件人盡皆知的事情。

「我總沒有理由把她鎖在門外吧?畢竟我不能總霸佔她的東西。」封沉昂起頭,不經意的舒展,眉目含笑。

孫昔明從胸前口袋扯出一張照片,壓到他的面前,「這是受害者生前照片。」

封沉似乎不適應環境變亮,他眯着眼睛看過來,看清後身體稍微發顫。

「請節哀,根據規定,這件案子你不能參與調查。」孫昔明不動聲色,淺淺一笑,「不過,例行的調查不能缺少,走一趟吧!」

封沉全身獃滯了許久,漫無目的的跟在孫昔明身後,眼神那一瞬,空洞無神。充滿了悲涼和難以置信。

他靠在椅子上,頭髮雜亂,發出急促的並不均勻的呼吸聲。

「很難相信有一天,你會坐在我的面前,是以這樣的方式。」孫昔明帶着俯視往下的眼神,莫名的優越感。

封沉要了杯水,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垂着眼定定的看着他。

「封沉,是什麼原因讓你跟受害者走到離婚這個下場?」彭可坐在孫昔明的身旁右手旁。

「家醜不可外揚。」很無奈的苦笑,「方婷有了真正喜歡的人,奈何我們是家族婚姻,結婚前我也立下約定,如果你遇到了,我們就可以離婚,我不能綁着她。」

「那你知道跟受害者產生情愫的人是誰?」

「我也一時半解,印象中她有一次把男人帶到家裏,好像叫張目吧。」封沉了解程序的內容,直接將所知道內容全盤托出,「應該是做公司高層之類的人事,氣質不錯,是多血質的。為人處事發展的蠻快的。」

「那麼你怎麼看待,你的前妻?」孫昔明說。

「可愛,風趣幽默。是大部分男性喜歡的類型,但是……還沒有什麼感覺。所以我們倆的關係相敬如賓。」

「我倒是認為你們的相處模式非常恩愛。」

封沉勾起唇角,「這是演的,因為雙方父母都會經常看望,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原來如此,但是你為什麼要將你前妻的一縷髮絲保存完好的放在你的家裏。」

孫昔明再次舉著一張照片,上面是出名的檀紅木,鑲嵌著由黃金勾勒成的金邊,裏面安然的躺着一縷秀髮,顯得格外貴重。

「如果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孫隊,我想你清楚,請不要將個人私情放到公案上。不要急忙把這頂帽子扣在我身上。」封沉矢口否認。

「我都說了,方婷的東西依舊放在我家裏,個人就喜歡記錄她生活過的一切。我記得這裏頭髮是她結婚那天特地留下來的,估計是紀念初次。」

「我還沒說呢,這裏頭髮中夾雜着你的dna。這說明,即使你不喜歡她,但是肯定是心悅於你的。

怎麼會將你的頭髮和她的頭髮合在一塊兒。結髮之妻,怎會移情別戀?」孫昔明語氣慷慨激昂,斷定了封沉是此案的關鍵嫌疑人。

「通過近年來你的購物記錄,藏匿受害者的水床是前兩個月你給她買的,而這套房子也是用你的資金付的全款,這又該如何解釋?」

橘黃色的燈光照在封沉身上,深淺不一。許久,他冷言開口道,「因為我要維持沉穩細緻好丈夫的形象,所以我才做這些事情。」精華書閣

她的心臟像頓時被狂風暴雨之下的雷擊打中似的,彭可滿臉緊皺成了一個川字。她不相信這些話,會從一個多年以來溫潤儒雅的好友身上,會在封沉親口之下所承認。

或許作為朋友的她,沒有勇氣聽下去了;同時,作為一個刑警職員,她必須聽下去,或許封沉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只是單純的因為家族利益的驅使,畢竟每個人都有想逃離的困境。

夜晚,孫昔明正在整理從張藝那兒拿到了第一份資料。

「昔明,我覺得封沉不是那樣的人。或許就像他所說的,他沒有作案嫌疑,另有其人?」彭可坐在沙發上,閱覽案件卷宗。

孫昔明沒有說話,指著一處從死者頸部放大拍攝的照片,「這裏是不是一串英文,之前怎麼都沒有發現?」

「rder,」仔細拿勁湊著看,被頭髮絲淺淺遮擋着,「後面遮住的應該是er,合在一塊兒,這不就是這不是殺人兇手的英文嘛。」

兩人一怔,孫昔明跳動着眼眶,輪廓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模糊,只有那雙眸子越發幽深,透過鏡片直直的射出來。

「彭可,最近的案子,死者身上都會有一束黑乎乎的,我們當時都沒有在意,你有沒有印象?」

「嘖。」彭可耳旁突然轟隆轟隆的一響,一激動在大腿拍著,發出響亮的聲,「是的,我記得有i、t、h,那麼,這些分格的單詞連在一塊兒……」

抵著下巴思考的孫昔明索性將所記起的單詞抄寫在一起,重新組裝組合,但怎麼都形不成一個正常的單詞。

正當他們絞盡腦汁查詢,孫昔明想起他的父親經常用諧音記錄會議,這樣寫報告的時候會輕鬆,而且快速準確。

他看着眼前毫不搭配的字母,將心中的單詞一併默念在下方。

「iaherderer.」

「ia是i"然後t,h可能是the,那麼連在一起兒就是我是兇手。」孫昔明解釋道。

萬千思緒如同澹澹小溪即將匯聚至河流之中,在她腦海里不斷翻滾,「這不就明擺着是連環案,而且他用那麼多人的性命調戲警察!」

反倒是孫昔明沉悶了很久,心裏有股難言的滋味,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不快,只覺得無法排遣,漸漸郁擠滿胸。

他知道,只要確定了是一場早已統籌謀划好的連環案,那麼這一切都將推倒重來。即使是當初的兇手,從他們入手接下來也將是也是一場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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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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