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苦絳珠夢醒情未了 病神瑛泣血為妹妹

黛玉從夢中醒來，見紫娟猶伏在床旁未醒。自己不禁回想夢中情形，手中猶握著那支銀白珠花，暗息思忖道：「原來自己是仙界中人，怪道自己的容顏、體態與眾不同，從小到大，因自己的容顏惹了多少是非，舅母更是張口閉口藉著指派對別人來指派我。為了寶玉，又添了多少的冷劍。如今寶玉已娶了寶釵，自己當斷了這份痴心。」原來黛玉視知己寶玉為生命，只要寶玉好，她也好，她若不好，寶玉也不會好，現情知寶玉與寶釵成婚是自己難以接受的事實，若自己真的就此回歸天界，不知寶玉會如何的痛，豈不害了寶玉，即使寶玉心中有自己，自己也不可再惜寶玉，當遠著寶玉，否則會讓寶玉難做。「既然寶玉已有了寶姐姐來疼惜，自己惜寶玉的淚就該盡了。」黛玉處處想着別人，本是為了寶玉才支撐自己的病體，如今既不能捐生，高傲的黛玉便有了振作起來，不能讓那些人看輕了自己的心態。

於是黛玉掙扎著欲起來，早驚醒了紫娟。紫娟說：「姑娘，你醒了。」

黛玉說：「紫娟，我餓了，我想喝些粥。」

紫娟聽了，愣了愣，隨即眼淚卻流了下來，「這些天來姑娘頭一次想吃東西了，我這就去做。」忙不迭地親自為黛玉做粥。自此黛玉的精神一天強似一天，身體也漸漸好轉。

卻說寶玉與寶釵成親，剛開始聽說娶的是林妹妹，人清醒了許多，可揭開蓋頭一看是寶姐姐，頓時變得更糊塗了，成日呆坐，有時念念地說：「妹妹已走了，我也要走了。」寶釵見寶玉如此，心裏感到悲戚，全無了最初的喜悅。因寶釵是新人，一切有礙禮節，一時還不能照顧寶玉，只靠襲人盡心服侍寶玉。忽一日，門口來了一癩頭和尚，稱拾了寶玉的玉，要賞錢，賈政派人取來玉，喚襲人來認，卻正是那塊玉。待要給賞錢時，卻已尋不到那和尚了。襲人把玉掛在寶玉頸下，盼著寶玉快點好起來，寶玉似明白了些。過了幾日，人完全清醒了，看見了寶釵在屋裏的外間，問襲人：「寶姐姐怎麼住在這裏？」

襲人道：「二爺，你怎麼什麼都忘了，你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寶姑娘現是寶二奶奶。」

寶玉聽了，一下愣住，剎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仰面倒下，昏了過去。襲人嚇得慌了手腳，寶釵見狀態，忙喚人去通知賈母、王夫人，自己和襲人圍在寶玉床前喚寶玉。

賈母這幾日因寶玉剛好，緩出空來看了幾次黛玉，見黛玉雖然身體依然病弱，但精神尚好，於是放下了心。卻忽然來人說寶玉不好了，急急由鴛鴦扶著一路來到寶玉房中，寶釵、襲人正在寶玉床旁哭泣，賈母撲到寶玉床旁，哭道：「寶玉，你可要了我的命吧。前兒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又這樣了？」轉過頭來對王夫人道「快去找大夫。」王夫人匆匆出去吩咐，過了一會兒，一中年大夫被引進房中，把了寶玉的脈，說：「不妨，是急火攻心，我開一方，先按方抓藥吧。」又取出一隻銀針，給寶玉針灸。寶玉悠悠醒轉，哭了出來。賈母、王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忙吩咐襲人煮葯。送走大夫，賈母追問襲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襲人便將寶玉所問，自己所答回了老太太，賈母嘆氣，對寶玉說：「寶玉，你是奉元妃的旨意成婚，結的是金玉良緣啊！」

寶玉哭道：「我不要金玉良緣。」寶玉一把扯下通靈玉，狠命向地上砸去，慌得襲人忙上前去奪，搶過玉，

賈母說：「你要再砸那玉，就先砸死我吧。」命襲人給寶玉戴上。賈母看看寶釵，搖搖頭，帶王夫人離開怡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