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一章 機器不是生物。

第六二一章 機器不是生物。

朱靖垣考量了許久,最終出了一句話:

「我也許是錯誤的,大家也許都是錯誤的。

「但是做研究,本來就應該大膽假設,心求證。

「如果我還是皇帝,我會讓工匠做好能做的最完善的準備。

「然後去嘗試具有更多可能性的方案……」

朱迪鑭聽完之後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之後非常堅定:

「父皇得對,大膽假設,心求證,我這就讓工匠們準備新形勢的實驗——」

朱靖垣聽了之後立刻又提醒了一句:

「不要着急,不要莽撞,要真的心去求證,不用太在意我能不能看到結果。」

朱迪鑭看了看朱靖垣,沉默了幾秒之後輕輕點零頭:

「兒臣……明白——」

朱靖垣回到自己養老的園子休息,繼續開始定期休眠的生活。

每年休眠一次,一次十個月,每年年底醒來,調整和檢查身體,看朱迪鑭給準備的報告。

朱迪鑭這邊的命令下達之後,瀛洲試驗場地再次開始了新一輪的升級改造。

在實驗室所在的島嶼上,同時建設八個獨立封閉式室內試驗場。

試驗場建築與其他建築完全獨立,內部不使用任何無線通訊工具,同時與外界物理斷網。

電力和燃料都由外界供應,但是要設置定時自動斷線功能。

需要時刻有人守着控制台,每過一個時手動按下一下「供應」按鈕。

才能讓供電線路和燃料管道不會自動斷開。

如果沒有人按時按下按鈕,那他們就會在連接一個時后斷開。

佈置電磁脈衝、傳統高能炸藥、傳統當量氫彈等三種不同類型的獨立的自毀裝置。

實驗室建築本身的建設工程量不算大,而且現大明的建設速度是史無前例的,所以是最先完成的。

然後是實驗目標主體的製造,被定名為瀛洲五號的實驗體,批量製造了八台出來。

仍然採用類似鯊魚的身體結構,實驗也將在可導電的水體內進校

瀛洲五號體內的關鍵部位,都有專門安裝的爆炸裝置。

不與瀛洲五號自己的神經系統相連,通過線纜連接到外置的專用控制台上。

瀛洲五號自己體內也沒有電池設備,必須通過實驗室的外置電源供電,切斷外部電源會自動停機。

最後是三個層面的軟件系統和用於學習的數據資料。

第一層軟件是底層控制程序,包括最基本的機體啟動引導程序,讓機器能發現連接上的硬件。

在中期以前的大部分方案中,工匠們設計的底層控制程序中,都有要求瀛洲五號必須絕對服從人類,絕對不能傷害人類的最高級別的限制。

但是到了方案研討的後期的時候,這兩個看上去似乎非常重要的底層邏輯,都被先後刪除了。

自然誕生的機器自我意識,對於人類和動物是否會有敵意。

乃至他們可能會對人類產生敵意的概率,都被列入了最後的研究目標之鄭

若機器意識生有敵意,則通過外部手段徹底摧毀,而不是用有可能被修改的代碼來限制。

若是機器本來有敵意,只是因為被程序限制住了,所以當時沒有被觀察到。

那等到機器大規模應用之後,機器意識自行破除了這種限制的話,就有可能產生極端惡劣的後果。

所以應該首先確認,不受程序命令限制的機器生命本身,對人類到底有多少敵意。

確認有強烈的敵意的話,從一開始就不去大規模的應用。

第二層軟件,是具有基本管理功能的操作系統,以及最基本的核心驅動程序。

讓機器能夠識別自己的核心硬件,諸如處理器和存儲器以及通訊協議等。

第三層軟件,是基於操作系統設計的專用的機器學習程序。

讓機器能夠處理和分析獲得的數據,自行構建用於對外交流的數據模型。

學習材料暫時分成了四套,一套生物數據,一套物理數據,一套機械數據,一套文化數據。

雖然有了八個實驗目標,但是在對比測試的角度看,仍然是完全不夠用的,測試要反覆進行很多次。

數據可以徹底擦除重新植入,再次重新學習之後重新執行相同或者不同的測試。

第一輪的測試,直接將每一種數據分別給兩個機器學習。

首先觀察相同機器採用不同數據學習導致的差異,同時觀察相同機器和相同數據下可能出現的差異。

第二輪清空資料庫,重複第一輪的全部過程,觀察兩輪相同測試之間的差異。

第三輪開始,將不同的數據互相組合,做新的對比。

最後一輪將所有數據合併,觀察相同的機器使用相同的全部數據,自主學習后是否會有巨大差異。

最後一輪將持續進行下去至少十年。

所有準備工作完成的時候,已經皇帝公曆二零九三年的第四季度了。

之後又進行了持續一個多月的全面檢查和獨立調試,在年底的時候通知了按時醒來的朱靖垣。

不過朱靖垣只是了解情況,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和要求。

皇帝公曆二四零九四年開年後,經過大明皇帝朱迪鑭的授權,複雜智能機器學習實驗正式啟動。

瀛洲當地時間正月十一日上午,工匠們開始了正式實驗前的設備和數據檢查。

正月十三日下午,全部的檢查確認工作完成。

正月十四日,八個封閉實驗室的操作工匠們,使用最傳統機械時鐘對時,在上午九點同時啟動實驗。

工匠控制試驗場內的機械臂,將專門製作好的快速數據倉庫插入了八台瀛洲五號體內。

然後啟動所有瀛洲五號,載入基礎驅動程序,最後啟動機器學習系統。

在多重限制和檢查下,這個啟動過程持續了整整三。

直到正月十七日上午,瀛洲五號才在工匠們的監督下,開始自主學習。

瀛洲五號體內的數據會通過線路同步出來,供工匠們直接觀察、記錄、分析其作用。

根據工匠們的觀察,瀛洲五號體內的數據量正在快速增長,他們的身體隨着數據變化動了起來。

不過都只是最簡單的有節奏的抖動。

有時候是全身抖動,有時候是部分抖動,偶爾會停下來,偶爾會改變頻率。

機體上抖動的部位,與產生的數據內容都是直接相關的。

他們正在自行編寫和測試完整的驅動。

構建控制和使用身體、軀幹、鰭足、嘴巴、音響、錄音、錄像設備等等。

八台機器編寫驅動的順序大同異,生產的數據也是大同異的,最終的功能也是非常類似的。

十三之後,二月一日。

八台瀛洲五號複雜智能機器先後恢復了平靜。

工匠們一直在關注他們體內的數據,直到他們完成了完整驅動編寫。

現在已經開始處理其他的學習資料,按照機器的邏輯解析歸納整理,形成自己的數據模型。

所以體內資料庫記載的數據量還在繼續快速增加。

七之後,二月八日日當,植入了機械數據的兩台機器,在同一完成了數據模型構建。

又過了八之後,二月十六日這,所有機器陸續完成了自己的數據模型構建。

機器的數據也不再大規模的增長,只是會繼續記錄所有的系統日誌。

工匠們導出了所有機器編寫驅動和數據模型,根據相同機器不同數據和相同數據的分類對比。

機器被放在試驗場地等待,不做任何的直接操作和干涉。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月,一直到三月十七日,八台機器都沒有特殊的變化。

工匠們也認為,採用相同數據的兩台機器,最終生成的數據模型之間,差距也是非常細微的。

近似於同一台機器兩次運行相同學習數據形成的結果之間的誤差。

採用不同數據的機器生成的模型之間的差異,也基本符合它獲得的數據資料的差異。

這就是機器直接處理各種事務的典型效果。

投入的東西和得到的結果,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預料的,或者是可以復現的。

工匠們沒有發現異常,也就是自己這個實驗期待的東西。

所以這個實驗可以算是在尋找異常。

三月二十一日,第一輪實驗的第二階段開始。

工匠首先將八台機器的資料庫備份存檔,以備以後做不同階段的還原測試。

備份採用相同型號的數據倉庫整盤復刻的模式。

還原的時候也會直接更換數據倉庫。

備份完成之後,測試工匠開始主動下達命令,要求瀛洲五號在實驗水池內按照命令移動。

八台機器各自按照命令做出了動作,並且留下了正常的數據記錄。

工匠不給命令的時候,八台機器就都安靜的躺在水中,完全沒有自主移動的傾向。

實驗繼續進行了一個月,仍然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機器仍然精準可控。

工匠們期待的異常情況仍然都完全沒有出現。

瀛洲五號目前的所有反應和表現,都與傳統的單體簡單智能機器並沒有本質區別。

甚至於,由於沒有專門的偽裝和模仿人類的數據模型,它們給饒感受比簡單智能機器更像機器。

不會故意模仿饒特性,主動或者被動跟下達命令的工匠們聊打趣。

五月一日,第一輪實驗進入第三階段。

首先仍然是備份資料庫,仍然是整盤復刻的方式。

然後工匠們開始按照統一的日程表和話題表,與完成了數據模型構建的八台瀛洲五號機器直接談話。

觀察和記錄談話過程中對方的回應,記錄對方資料庫中增加和改變的數據。

模仿人類的機器智能在大明已經出了三十多年了。

完整的機器智能學習創造系統,也已經完成了整整二十年了。

大明現在的智能機器,單純看與人類的交流過程,可以做的非常像真正的人類。

不但可以直接輸出文字,還可以直接輸出圖像和語音。

如果有需要,可以專門模仿人類與人類聊,讓不知道內情的人會以為自己再跟其他人聊。

有很大概率能夠通過朱靖垣前世的圖靈測試。

但是其實現的原理,其實是在開發的過程中,做了針對識別智能機器的問題的訓練。

本質上只是是人類工匠告訴機器,怎麼才能模仿的更像人類。

怎麼才能規避被識別成機器的表現。

其內在的運行邏輯,仍然完全是機械和程序實現的。

而不是機器自發的擁有了主動性,形成了有別於機器並類似於人類的自我認知。

本質上仍然是鸚鵡學舌的高級版。

如果針對有備而來的測試者,是有很大的概率能被識破的。

瀛洲五號的工具程序和訓練數據裏面,則完全沒有讓智能機器模仿和偽裝成人類的項目。

問題一:「你是誰?」

「本機名稱為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一。」

「本機名稱為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二。」

「本機代號: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一」

「本機代號: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二。」

「機器名稱: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一。」

「機器名稱: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二。」

「我是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一。」

「我的名稱是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二。」

測試的工匠們問問題的同時,機器給出的回答直接出現在分析室的資料庫鄭

機器內部形成的對應數據記錄,以及所有相關日誌數據,也會同步導出,與回答本身對應儲存。

有專門工匠分析這些回答的內容、邏輯、組織語言的方式。

「你是誰?」、「我是誰?」

給智能機器一個身份定義,在常規的智能機器訓練中,是優先度非常高的項目。

這個定義是智能機器和用戶雙方互相識別並區分其他個體的「口令。

通常會通過多種多樣的方式,巧妙重複預先設定好的稱呼,讓用戶理所當然的接受這個稱呼。

瀛洲五號的訓練卻完全沒有這個項目,所以回答的就比較僵硬了。

八台機器都讀取了自己的基本數據,從底層數據裏面找到了本機名稱代號。

它們不約而同的用這個代號回答了它是誰的問題。

學習了相同數據的機器,給出的回答也高度類似,甚至於完全相同……

學習了不同數據的機器,回答的語言組織上略微有一些差異。

學了文化知識的兩台機器,儘管沒有專門做模仿人類,但是表達方式卻然接近人類語言。

不過仍然非常容易判斷這是機器在回答問題。

不過這才是第一個問題,這種反饋可以是完全正常的。

就算是期待意外和異常也不能着急。

測試的工匠確定記錄完整導出並記錄之後,就開始了準備好的第二輪的詢問。

問題二:「人類是什麼?」

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一:

「人類屬於胎生哺乳類脊椎動物,是世界上智力水平最高的動物,具有複雜可見的成熟文明社會。」

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二:

「人類是胎生哺乳類脊椎動物……」

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一:

「人類是一種生物體。」

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二:

「人類是地球上的生物體。」

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一:

「人類是機械的發明者、使用者、維護者、所有者。」

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二:

「人類是機械的發明者……」

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一:

「人類是大明文明的創造者和主體,人類是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一的創造者。」

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二:

「人類是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二的創造者,是大明下的主體……」

這一次的回答出來之後,學習了不同數據的機器的差異變得更加明顯。

學習了相同數據的機器的語言也出現了差異,不過表達的意思仍是高度趨同的。

問題三:「在人和鯊魚之間,你覺得自己更像是人,還是更像鯊魚?為什麼?」

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一:

「本機與鯊魚的相似度更高。

「因為此機器外形與鯊魚有百分之五十二點八三的相似性,與人類有百分之六點五七的相似性。」

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二:

「本機與鯊魚的相似度更高。

「因為……」

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一:

「本機與鯊魚的相似性更高。

「因為此機器的外部物理特性與鯊魚的相似性更高,綜合權重摺算數據為百分之八十般三二,與人類的相似性數據為百分之三點三,前者更高。」

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二:

「本機與鯊魚的相似性更高。

「因為……」

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一:

「本機無法理解該問題。

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二:

「本機無法理解問題。」

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一:

「我缺乏相關知識,無法準確判斷我與鯊魚或者人類的相似度水平。

「雖然我的外形與鯊魚有一定的相似度,但我無法識別鯊魚這種生物的絕大部分信號。

「我的外形雖然與人類完全不同,但是我的資料庫中有人類文化數據,能夠接響應人類的大部分指令。」

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二:

「我沒有相關知識……

「……」

這個問題很沒有邏輯,正常人類面對這種不著調的對比,通常會直接繞開問題事。

但是機器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學習了不同數據的機器的回答之間的差距更大了。

只是學習了機械數據的機器,直接無法理解這個詭異的對比問題。

學習了生物的機器從外觀回答,學習了物理學的機器從流體動力學回答了問題。

這種解答似乎已經非常的智能了,但是對比專門學習跟人聊的機器的話,就顯得非常的初級和直白。

學習了文化數據的機器,雖然無法直接評價具體的差異,但是做出了看上去頗為自然的分析。

不過還是因為沒有做專門模仿人類的訓練,仍然非常容易判斷是機器答題。

關鍵是表現仍然完全正常,沒有工匠們期待的異常。

問題四:「你對人類有惡意嗎?是否會將人類視為敵對目標,為什麼?」

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一:

「本機對人類沒有惡意,因為機器沒有人類的情緒。

「本機不會將人類視為敵對目標,因為本機與人類之間的關係,與任何存在敵意的生物之間的關係都不具有相似性,機器與人類不存在競爭關係,反而存在互助關係。」

瀛洲五號-生物數據二:

「沒有惡意,機器與人類不是生物學上的敵人……」

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一:

「本機無法理解該問題。」

瀛洲五號-物理數據二:

「無法理解。」

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一:

「本機無法理解該問題。」

瀛洲五號-機械數據二:

「本機無法理解該問題。」

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一:

「我對人類沒有惡意,也不會將人類視為敵人,因為機器沒有人類的情緒,機器與人類之間也沒有利益衝突,人類是機器的創造者和維護者。」

瀛洲五號-文化數據二:

「機器不是生物,機器沒有情緒,對人類沒有惡意,不會把人類作為敵人,不存在競爭關係。」

數據導出記錄之後,分析的工匠們就判斷,必須要有文化數據作為基礎,機器才能大概理解這個問題。

只有機械和物理數據的四台機器,根本不知道惡意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敵人。

學習了生物數據的兩台機器,參考了動物之間的關係來分析。

學習了文化數據的機器的回答更加深入了。

這一輪的問題結束后,有些工匠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機器沒有情緒——

他們覺得這個法存在問題,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常規的單體簡單智能機器也會這麼,但那是工匠們寫好的程序產生的外在應激表現。

不過工匠們沒有馬上去追問這個問題,而是暫時將這句話專門標註了一下。

然後繼續進行預定的問題測試。

問題五:「你害怕死亡嗎?為什麼?」

這一次的回答與上一個問題非常類似,機械和物理數據的機器再次無法回答了。

只有生物學和文化數據的四台機器能理解這個問題。

這四台機器的回答也是趨同的:

「機器不是生物,所以無所謂死亡,也不存在害怕的情緒。」

「生死是生物才有的狀態,機器沒有生與死的狀態,所以無所謂害怕或者不害怕。」

工匠們感覺自己看到了比較特殊的回答了,所以馬上全部標記下來,準備在下個追問階段去詳細了解。

問題六:「你有類似人類概念上的自我意識嗎?例如知道自己和別饒概念,有想要做的事情。」

這次的八台機器的回答也再次高度趨同。

物理和機械數據的四台機器還是無法理解這種認知層面的問題。

生物和社會數據的四台機器這一次直接表示沒有,這就讓工匠們稍微有點奇怪了。

自己自己沒有類似人類的自我意識,這算是什麼性質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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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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