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難得一見的巨型慶典在首都盎辰進行着,在過去被認為是奢侈和墮落的行為,在如今已經成為榮耀和美德,過去有多崇尚節儉,現在就有多推崇奢侈。人群中此起彼伏響起歡呼,大量的奇珍異寶被從世界各地運送到這裏,無數鋼鐵飛船從天空中劃過,沒有人再去懷疑王室為什麼要舉辦這麼龐大的慶典,即使是貧民窟里的人,在今天也有免費的麵包,之前有人告訴過他們,如果他們也跟着人群一起歡呼,事後還會得到更多麵包。

今年的慶典少了很多重要的人物,聰明的傢伙們敏銳地察覺到王宮裏很多貴人居然是變形怪偽裝的。為何這些大人們不親自前來而是讓變形怪代替自己出席慶典。也許大人物們有另一場更加重要的活動需要參與。從前幾年開始一直持續到今年的爭論似乎要有結果了,關於是否要讓王室的財政支出公開的問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支持公開。但這絕對不是那些大人物消失的理由,他們一定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位於首都盎辰的一個莊園里,無數貴人齊聚在這裏,其中也包括當今的首相。

他們觀察這些實驗品的時候露出的神情非常的複雜有驚有喜有憂。又彷彿是在看着某種巨大的威脅。在場的都是大人物,卻對這裏的嬰兒產生恐懼的情緒,這並不符合常理。

「我會繼續支持你們的實驗,但是注意不要再被那些好事的人發現,所有受到懷疑的工廠必須立刻停止,千萬記住,一定要銷毀所有證據,沒人希望這件事情暴露。」

田野,藍色的天空,悠閑地彈奏豎笛,背後跟着羊群,夜晚還能夠看見繁星,如果生活在城市裏的人聽到這些,或許就會開始相信鄉村生活也有美好的地方而不全是農耕的辛苦勞累,如果是在河邊的鄉村,可能還有機會吹着微風,愜意的坐在岸邊垂釣,享受着湖水盡收眼底的快樂。

不過這對於一個半生都在躲避的人,他要做的事就是和所有人保持距離,而不是參與到他們的生活中,既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在田地里辛苦的勞作,當然也不會在舉行慶典的時候分享他們的喜悅。男人其實與這裏的很多人算是熟識了,但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了解他的背景,他們既然不主動打聽,他更不會到處宣傳自己是誰來自哪裏。

約克的鄉下是一個充滿野性氣息的地方,這裏的人民生活在傳統中,還沒有染上新時代的氣息,在遙遠的南方或者不遠的北方,那裏的城市充斥着工業的氣息,人口也在逐漸的聚集。

男人在自己與周圍人保持着距離的房子裏沉迷於看書,以及喝茶,他的食物都來源於一個充滿魔力的箱子,他的妻子會為他準備每天的食物,然後通過魔力傳送到箱子裏,這可能也是她如今所能夠使用的為數不多的幾個魔法了。

他現在翻閱的是一本有關魔法和強大異界生物的書。他沉浸在其中,尋找著不同於這個時代的氣息,這其中的內容已經讓今天的很多人感到不理解了,今天的很多人無法相信曾經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就在人間自由的行走,那些撼動星球的偉大英雄彷彿已經是遠古的神話,而不是百年前活生生的存在。他認真閱讀著書里的內容,儘管這已經重複無數遍了。

「有資格探尋終極問題的人都是強者。無論最初讓他們踏上征程的是榮耀還是復仇,只要有對力量的追求,他們總要回答一個關於世界的本質到底是什麼的問題。

了解世界的本質有助於達到更高的層次,

在古老者種族中活的最久的智者被稱為先知,他們多半屬於某種更加古老的集合般的存在,他們的身軀其實充當了先祖靈魂的聚集地,所以他們才如此具有智慧,精通各種遠古的秘術,在他們臨終時,那眾多先祖的靈魂在即將失去容器時,仍不放棄的思索著世界為何誕生,最終又是否歸於寂滅。

對於擁有看到世界本質能力的古老者而言,思索世界奧秘的過程會促使他們走上強者之路。他們思索到永恆的特質后,就進化成為與過往的族類完全不同的智慧生命體,那時他們也遠離了族群,因為他們已經在本質上脫離了生命的範疇。

永恆的事物代表有混沌。日月星辰並不是永恆,甚至連同宇宙也不是永恆的,但是宇宙之外的混亂卻是永遠存在的,而混沌是混亂的一種體現。

無盡的星空中有些存在親眼見證了破滅,他們看到星辰湮滅的瞬間,物質以他們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蛻變。以壽命來說,他們永遠達不到古老者種族當中那些超脫者的程度,即使他們的智慧已經達到,但是根據宇宙的規則就只有那些古老者可以脫離生命的範疇而他們不能。所以把自身轉換成古老者也成為這些強者的一種手段,最終卻引來干涉。

虛空中有一顆明亮的星球,最初是古老者發現了它。這顆星球始終存在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誕生,也不知道何時就會毀滅。

星球周圍有一些奇異的星體,散發着巨大的能量,給星球帶去基本的光熱之外,還有抗拒死亡的魔力。這顆星球陸地的面積相對很小,海水則佔據了絕大部分的面積。

陸地原先是統一的,後來在古老者的改造下才變得分裂,起初古老者在所有陸地都建立了城市,後來一部分陸地上的古老者城市犯了錯誤,這些城市便被摧毀。

很久之後,覬覦這顆星球的另外一個種族與古老者開始戰爭。他們的戰爭割裂了本就分裂的陸地,形成眾多破碎的島。

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有的島又開始回歸那被割裂的陸地。有的島則開始與另外的島融合在一起,形成比較大的島。

星球同時被太陽和月亮的魔力所影響,經過古老者改造后的太陽,魔力更加強大,光和熱更加適宜,生命的大爆發就在那場滅絕性的戰爭之後。

精靈在一開始就誕生了,古老者開始把他們當作奴隸一樣對待,但是精靈們表現出來的天賦又讓古老者感到恐懼,於是他們把精靈從奴隸變成了盟友,協助他們統治那些沒有智慧的低等的物種。

這個世界上只有很少的生命不需要光熱,就拿惡魔來說,他們原本的祖先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無底深淵,後來隨着戰爭被召喚而來,據說那時有個惡魔令古老者都感到恐懼,他們把那個惡魔稱作伊斯,根據霍金斯.牛克魯林的專家考證,這個名字或許源於與古老者作對的種族。」

男人有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個瘋子,誰會幾十年如一日的重複看着不變的幾本書,重複去讀那些永遠不變的內容,很少外出與人交流。

這是本有些年頭的書,早在童年時期,他就曾在父親的藏書架上發現這本記載着各種古老秘術咒語的羊皮紙書,那時他就開始在蓮的指導下研究書中的魔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場,然而還沒有等他成為法術大師,魔法的時代就宣告結束。

有人認為是因為帶來魔法力量的潮汐魔月失去了牽引,導致大範圍的魔法紊亂,也有人懷疑是某位強大的法師向整個世界釋放了禁魔的咒語導致世界上大多數魔力的消失,甚至有人堅信這是虛空的影響。

「我曾經猜測魔法的日漸虛弱是由於被流放到虛空中的邪惡大敵對我們的世界進行了難以想像的魔力封鎖,後來我逐步拋棄這種想法。」

總之魔法的時代可能真的就要結束了,不是被科學終止的,而是被未知的力量所終止,不管怎樣,這種力量至少是凌駕在人類目前所掌握的科學之上的,也許真的就是神開的一個小玩笑也說不定。

「各種突然到來的或是醞釀已久的大事件,已經改變了世界的平衡,最遲鈍的人也開始注意生活的光怪陸離。」

男人在他喜歡的這書的其中一頁空白處留下這段話后停下動作,屏息凝神地看着蠟燭的火光。他雖然身處鄉間,對於首都發生的事情,依然會去關注,從朋友寄來的書信他能夠知曉如今發生的事情,麵包價格上漲,活躍在貧民區的異族黑幫,約維克.金的工廠里又開始有人舉行各種罷工進行抗議,海軍從遙遠的地方帶來的土著。

他吹滅了蠟燭,看着周圍的黑暗再次陷入孤獨。他打開窗戶,看着夜空那閃爍繁星,想着這樣的星空在首都是看不見的,那裏已經被難以簡單形容的事物改變,不單單是工業。

也許是因為困意,又或是別的原因,男人閉上了眼睛,但是他沒有睡着,而是陷入了沉思。他離開了妻子,離開了繁華的故鄉,隻身一人來到鄉間,為的就是這種寧靜嗎,他曾經以為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事實證明那不過是錯覺而已。他就像是一個荒唐的騎士,企圖用舊世界的盾牌去抵禦新世界的火藥。

在他的一位朋友看來,如果抗拒蒸汽乃至電流,就是因循守舊。不過他至今也沒有安裝電燈,或者說和電有關的一切,都不會出現在他的想法裏,並不是完全出於思想上的保守,也有恐懼。

他逃離城市的原因不是因為蒸汽的噪音。雖然蒸汽機的出現也許會讓帝國變得更加富裕更加強大,但是隨之產生的擴散,終究也會讓所有國家一起富裕,那麼帝國的強大就只能是相對的,不會破壞世界的平衡,就算他是和平主義者,也不會因此感到絕望並想要逃離這一切。也不是因為瘟疫。雖然厄洛斯的凱瑟琳說過,由憤怒市民的思想引起的神罰瘟疫將會在大陸肆虐。她是有預見性的,這場可怕的瘟疫已經開始破壞人類的美德。但瘟疫總會過去,不會一直存在。他逃離的原因是邪惡的出現。

多年以前,他的父親就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世界是秩序的,如果失去了秩序,混亂就會勝利。邪惡曾經在大陸上橫行,皇帝的軍隊雖然早已經敗亡,腐敗的影響卻依然存在,那些共和制的國家,就是大陸戰爭遺留下的後果之一。

在他看來那些指揮軍隊破壞了君主國家的將軍元帥不過是充滿怨恨的人,他們想着把更多的人也變得和他們一樣。幸運的是,憑藉島嶼國家對外來勢力天然的抵禦性,他的國家沒有屈服,還通過金錢與外交聯合了更多的國家一起戰勝皇帝,由此避免了大陸各個國家平衡崩壞的局面。

共和制或者君主制都不重要,關鍵的是引發戰爭的邪惡存在想要的混亂,所以才會選擇附身在皇帝的身上引起戰爭,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只會覺得那場戰爭是國家之間利益的爭奪,共和與王權的意識形態之爭,他們不知道那是最純粹的正義與邪惡的戰爭。

也許現在的人,聽到正義和邪惡就會感到不解,他們會說哪有什麼正義邪惡,這都是狹隘的二元對立,正義和邪惡都是相對的,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真正的邪惡,模糊了正邪的概念,有太多事情被冠以正義或者邪惡,以至於這兩個詞語被濫用了,人們也就對此失去敬畏。

克容大陸如今已經迎來了久違的和平,也是因為大陸的和平,他們這個與大陸隔海相望的島國才能安享太平,大陸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他們的經濟,進而引發政治動蕩。

今天是金曜日,村裏的孩子們放假的日子。他心想,學校實施這種休息的規定,最早就是軍隊里的習慣。公眾現在都開始適應這種休息的習慣,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工人和農民。

想到那些軍隊的兄弟,他陷入到更加久遠的回憶當中,那個時候,排除魔法是沒有如今的各種恢弘場面的。大海上是有很多巨大的風帆戰列艦,但是沒有蒸汽,也不是鋼鐵的,更不可能不依靠魔法飛上天空,船都是靠着風力在海上航行。

說起來,他現在生活的這個村莊還未受到工業擴張的影響,但是也許不久之後也會發生改變。想到這裏,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惆悵。

看不清楚東西了,每次情緒稍有起伏時,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或許他的大腦已經出了問題,很多事情都會想不起來。但是要說最令他厭煩的無疑還是眼睛的問題,那種看什麼都模糊的感覺令人煩躁,他必須承認身體衰老帶來的影響。

他慢慢走到沙發旁,又覺得坐在沙發上也不夠舒服,便選擇躺在鋪着柔軟皮毛的床上。

一八三八。記憶中,那一年叛軍的勝利年。殖民地的分離主義者注意到帝國在大陸戰爭之後的財政危機下的大裁軍,他們趁此發起叛亂,並最終將一大塊富饒而荒涼的海外土地從帝國的地圖撕下。

雖然物是人非,但是記憶中的一切卻永遠保持着最初的那樣,永不改變。他的摯友已故的金,在他的記憶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金是個寓言家,也是預言家,卻不是悲觀主義者,相反他無時無刻都在想着最樂觀的事情。

「今天是金曜日。你知道嗎,據說在三千三百年前的今天,一顆閃亮的彗星劃破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伯利恆城的天空,一個高貴的生命體出現在城市最顯眼的山峰上。史學家記述了這個神聖降臨的日子。現在,距離神聖的預兆已經過去太久了,預言中的末日沒有出現,按照預言在末日來臨前人間會有百年的輝煌,這之後就會有四位騎着馬的騎士到來。可我們知道,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出現,人間雖然戰火不休,但這些微不足道的凡人之間吃飯喝水般的戰爭與末日浩劫毫無關係,我們的世界並沒有快要毀滅,有的時候我不得不懷疑神也會開玩笑嗎?」

「我對從古代一直延存到今天的宗教不感興趣。因為古老,很多事情都說錯了。我還是比較喜歡新的宗教,誕生越早人數越少越好,通常這離正確也更接近。」

金拍了拍馬背,從馬上下來之後,對着朋友說道:「我越來越覺得你的運氣簡直好的不得了,每次我說出任何不敬的話,都會倒霉,不是受傷就是感染疾病,但是你這傢伙,從來沒有受過傷,也沒有生過病。」

「我的父親說過,他的運氣從未好過,也許這就是某種補償,運氣都到了我身上。」他說。

金想了一下然後說,「你父親當年在半島上可是拖住了皇帝大軍的人,這是那場戰爭中最偉大的轉折之一,他的名聲甚至可以影響國家的經濟,有這樣顯赫的威望,運氣已經很好了。」

「可父親的生命太過短暫。沒有看到我變成真正的強者是他的遺憾,不過他更加擔心的卻是我不能幸福的過完一生。這是他臨死前對我說的,那時他只有三十八歲,我的母親則比他更早離開人世,他們的遺憾都給了我嗎?」

炮火劃過暮色,宣告和平已逝。

騎兵如果不出意外將會突入到敵軍薄弱的環節。衝鋒就在兩方激烈的炮火中開始,他們大肆向前,遠處的敵人陣線刺刀閃爍,如果不是勇氣,恐怕就會萌生退意。

一陣混亂的射擊過後,叛軍的陣線被撕裂。馬蹄踏過地面,不知為何,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突然浮現在男人的頭腦里。他想到有那麼一日,我們都會生活在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重要的是我們會前往世界各地去冒險,領略不同風俗,聽各個地區的奇聞逸事。

然而戰場可不是憂愁善感的地方,他手中的軍官劍鋒利明亮,有着駭人的寒氣。血腥的混戰中,勇氣與好運缺一不可。

狂暴的襲擊之後,四周只剩下寂寥。停歇只能是暫時的。簡單活動一下筋骨,男人認為自己的體力足夠他繼續戰鬥下去。這裏的血液將成為他終生難忘的記憶。電光火石間又是一個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刻。年輕的敵人稚嫩的臉讓他心生憐憫,可這裏是戰場。

殺人不會令他產生快樂的情緒,只有厭惡抵觸,這事在他的朋友看來和吃飯喝水沒有太多不同,很多人都說他這種情況不適合成為軍人。他一直都如此,參軍沒有令他感到熱切,他儘可能去沒有任何情緒毫無波動的處事。

可能多年以後會有人如此評價他們,他們家族的男女都有這種特質,無悲無喜,不會恐懼退縮,亦不會有多餘的勇氣與激情。

他注意到分別在自己左右的敵人,其中一個距離他已經非常近了,來不及拔出槍射擊,他只能拿劍刺擊,那個人的血液開始噴注。

另一個也已經離他足夠近了,他鬆開手中的劍,把腰間的鋼製水壺砸向敵人,對方鼻血流淌,趁這個間隙他想要離開。就在這時他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猛烈的衝擊伴隨着眩暈,他眼中的世界頓時失去光明。

經過一系列的戰鬥,騎兵的損失很大。糟糕的情況不僅出現在騎兵這裏,步兵和炮兵由於缺少彈藥,以及大量的傷員缺口得不到補充也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軍隊的毅力與勇氣正在流失。

「戰爭的天平已經逆轉。猶豫不決的時候,勝利從我的指尖溜走。戰場就是這樣,機會可能在任何一邊。」盎克羅特元帥對戰爭的局勢做出悲觀預料:「失敗不可避免。」作為帝國最顯赫家族的一員,他已經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的命運。

金知道很多人都在哀嘆著命運的無情,因為命運女神顯然眷顧的是敵對的一方,勝利不屬於他們。悲觀的情緒會傳染,尤其現在士兵還缺少止痛藥物,士氣已經瀕臨崩潰。

那些在戰鬥中受傷卻沒有即死的人,他們作為這一輪的幸運兒,牧師正在為他們祈禱。目睹了軍營里發生的治療,金相信戰場上沒有死去的人,還會遭受更加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謹慎而低聲地說:「我看見他們正在遭受最殘酷的虐待,很明顯那些重傷的人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與其讓他們活活痛死,不如詢問他們的意見,看是否要讓他們更舒服的死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最糟糕的事情還沒有到來也已經不遠了。

極為不和諧地聲音傳來:「沒有必要關心他們,那些只是士兵而已,士兵就是要在戰鬥中受傷或是痛苦地死亡。」她看着是個美麗的女人,但是有翅膀,周圍的帝國貴人都與她保持着明顯的距離,女人的手下就在她的周圍,她們身上的邪惡氣息沒有任何掩飾的散發着。顯然她和她的手下都是邪惡的存在。她們是欲魔。

帝國和一些地獄的存在是盟友。儘管有這些在地獄里都稱得上十分強大的復仇女神的幫助,戰事仍舊不順。在場沒有人能夠對魔鬼的說辭做出任何回應。

他們更關心的是目前的局面,繼續進攻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防守也需要極大的勇氣,但是營里的士氣非常低落。

這個時期的絕大多數士兵並不是出於自願而是被迫服役,當他們在遠離本土的地方作戰,可沒有多餘的熱情能被激發。

通常只有食物和醫藥還充裕的時候,士氣才可以維持在可以戰鬥的程度。

缺乏藥物,醫生也會變得低效,何況這裏的醫生本就不算專業。

「如果我們還有精通神術的牧師,就不會這樣。」沒有神術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很多事情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魔法是這樣,神術也是,他們都漸漸遠離了,但是魔鬼並沒有,這也許是最危險的,不過這裏已經沒有人有心思去考慮別的,還是那樣,他們只關心眼下的戰爭。

不久之後,這支軍隊的領頭人也迎來了最終的命運,他選擇在軍隊徹底失敗前回國,以免被俘。軍中剩餘的貴人則對此保持着沉默。

眾人目睹百艘戰船離去,擺放陣亡者棺槨的船就在其中。他們是否也能那樣回國呢?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戰鬥已經毫無意義,也許此刻投降就是最正確的選項。

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末日將至的窒息感。一群人站在岸邊為他們自己的命運默哀,或許也有人同時也為軍隊里士兵的命運感到擔憂。

夜晚,風雪異常的大,周圍的環境開始讓人感到刺骨的痛,這種時候人們就會聯想到死神的召喚,而傷者在這種情況下會感到傷口比平時更加不適。

金輾轉回到軍營時,入耳的卻是士兵們哭痛的聲音。血腥治療的場面絲毫不亞於戰場。士兵們只剩下最卑微的希望,如果必須成為亡者,他們希望死亡女神也能帶走醫生。哀嚎聲讓金本就低迷的情緒更加低迷。

看多了這種恐怖的場景,勇敢的人也會變得信心盡喪。金滿懷遺憾地對眾貴人說:「投降並不是最糟的,毫無意義的死亡才是。」

「在此之前,我們還需確定,是否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在場的這些人,當然願意投降,但是他們此時還抱着一絲僥倖。

會有這樣的反應,不僅是對這樣懦弱的行為感到羞恥和憤怒,更多的是面對不確定的未來的恐懼,他們會失去榮譽。軍人受人尊敬的一切前提就是勇氣和勝利。

現在的情況是或許一部分貴人可以提前撤離,但是士兵只能在死亡和被俘之間做出選擇,這部分貴人如此回到國內,面對那些士兵的家人以及公眾憤怒的情緒,恐怕也會身敗名裂,陷入各種糾纏當中。

眼下只能與叛軍達成協議,獲取一個體面的條約。這個條約必須是有條件的,這是一種相對體面的方式。

支持簽訂條約的一方在冷靜分析現狀后得出結論,僅憑現有的不足一萬兩千人的軍隊想要贏得主動完全不切實際。軍隊如果選擇進攻很快就會失敗。現在的情況防守要好於進攻。沒有補給。傷員得不到照顧,沒有任何新的兵員補充,軍隊在沒有足夠多熱情的情況下,能夠堅持多久還是個疑問,在這樣不利的條件下,談判能取得很好結果的例子幾乎沒有。

此時,他們還發現有位重要的人物,已經很久沒有從戰場返回,眾人猜測他或許死在了戰場上,金則相信這個人一定會回來。

眾人在爭吵中達成一致,收縮現有的兵力進行防守,守住沿海的最後幾座要塞,並立即派出談判的使者。

不過在此之前,那一絲僥倖還是存在的。

浩瀚的海洋現在成為最後可以期盼的對象,他們希望援軍很快就能從海上到來。

同樣的,遠在本土的那些不明情況的公眾或許也在等待勝利的凱歌從西傳回。然而此時劃過天際的彗星似乎預示著一場災難的降臨。

數日以後,就在一個普通的陰暗清晨,傳來噩耗。

在海上的大軍也失敗了,宣讀者的語氣越到後面越平靜,似乎有種解脫。

在場的其他人聽完這個消息后全部陷入沉默,再怎麼不明不白的人也會覺得這是絕望到麻木的表現。

「難以置信。」對此,金只是用最平靜而簡短的話來回應這一驚人消息。

消息很快就在當天緊急召開的軍事會議上反覆告知給每一個與會者。「不敢相信海軍失敗的消息竟是事實,這意味着我們後路的斷絕。」在場的人這次開始認真商討有關投降的事宜,談判必須立刻進行,這在幾天前還被認為是有待觀察的。

金在事後這樣對自己的朋友說:「叛軍高漲的士氣,與陷入絕望的我們形成對比。我毫不懷疑叛軍的囂張會一直持續下去,戰事為何會變成那種絕望的局面,可能是最初不夠果斷的緣故。

不管怎樣,那時我們已經打算為國獻身了,不過並不是要用死亡,而是其他方式。可以肯定的說,這次戰爭沒有必要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我當時就在想這次戰爭之後,兩個說着同一種語言的國家應該會以一種比較體面的方式結束對抗。」晚年的金,帶着最新的技術移民到了叛軍建立的國家,他們之間的友誼並未受此影響。

在獲得了一系列的保證之後,來自帝國的這支遠征軍放棄了抵抗,選擇了有條件的投降,消息傳回本土舉國震驚。

在王室的干預下,象徵帝國失敗的和平條約正式簽訂。

意識里的爆炸把瀕死者從沉睡中驚醒。他先是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然後又是艱難地起身。

他發現這裏已經不是記憶里的戰場。這裏到處都是骸骨,可能是野牛的,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地。這裏還是人間嗎?

他看到一個鏡面,裏面有各種他難以理解的事物,他開始覺得這裏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美妙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並不是他已知的任何一種語言,但是他卻能夠明白聲音所表達的意思,「你選擇生還是死。」他被這個聲音的美妙吸引,快樂充滿了他的靈魂。

歡快的感覺很快就徹底消失,死亡的感覺襲來。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只覺得這比在戰場上受傷可怕得多。

死亡是如此的可怕。他陷入恐懼。

光照在他身上,男人立刻便明白這光就是死亡。

他閉上雙眼,他覺得這樣就看不見光,也就不會被死亡吞沒。但是這根本不起作用,光還是進入了他的大腦。

這是一個古老的邪惡,吞食過很多偉大的文明。邪惡能附身於骷髏上面,生出血肉偽裝成各種生物。

這個邪惡的生物用近乎歌聲般的聲音迷惑其他生物,無數生命都會在這樣的天籟之音中迷失自我。很多年前這個生物來到這顆星球,摧毀了先驅們的文明。

人在面對不可抗拒的強大未知時,就會感到無助和恐懼。男人知道這個生物現在正檢查他大腦里的記憶。好在這個生物目前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他只能這麼想了。畢竟按照這個生物表達的意思,男人其實已經死亡。

這裏並不是冥界,也不是地獄或是深淵之類的地方,而是與人間非常相似的一個世界,是一些靈魂短暫停留的地方,本來男人是沒有機會在此停留的,現在男人有一個選擇的機會,一旦做出選擇,就可以重新回到人間,要麼就徹底步入死亡的世界。

復活的代價就是男人妻子的後代。

男人對此極力抗拒著,他不願意幫助這個來歷不明的存在達成任何目的,但他也害怕著死亡,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后,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當這個生物再一次讓他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時,男人徹底屈服了,他實在是不想死,他還有一位美麗的妻子在家裏等着他,他還有太多的話想要對自己的妻子說,這一刻反而是國家的榮耀在他這個為國服役的人心中不那麼重要,他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母親、父親,還有自己的妻子。

他考慮了代價,但是最終還是在悔恨中與這個邪惡的生物對視着。這個生物與男人約定,「當我來到時,你的後代將成為我的身軀。」

看到牆上那幅記錄着一八三八年戰爭的油畫,男人想起那樁交易。死而復生的代價,總有一天代價會找上門的。

恍惚之間,他產生了幻像。無數可怕的事物不斷浮現,足以讓他的大腦產生痙攣般的強烈反應。他倒在地上,眼神里全是恐懼與痛苦。妻子立即上前扶住他,一種溫暖的感覺讓他擺脫了折磨。

等到一切恢復正常,他低聲說:「好了,我或許可以自己站起來,原諒我又一次讓你感到不安了。」他自己起身後對妻子表示抱歉。

妻子關心着自己的丈夫,她用探求地眼神看着對方。但是當他躲避妻子湛藍的眼睛時,自然也拒絕回答任何問題,請求她不要深究。

男人需要的是安慰,但是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秘密告訴其他人,最親密的人也不行,有時候背叛就是在最親密的人之間產生最可怕的傷害,也許是時候一個人離開了。他含着巨大的悲痛,在妻子不解的目光中,宣佈自己的決定。

「如果你一個人生活,千萬別讓孤獨把你打敗,不要再陷入那些可怕的幻想。」

男人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希望我被孤獨打敗,只有我忍受不了孤獨的時候,才會想要回來。」

但是他在心底想到,「我不會這樣,有更重要的事情,能夠讓我戰勝孤獨。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知道災難什麼時候就會降臨,如果我離開了,興許就看不見災難到底是怎樣殘酷的奪去我所珍視的一切了。」

接着,他在心底默默地說:「但這不是逃離,因為我始終覺得,惡魔只有在我感覺到快樂的時候才會找上門,如果我每天活的都很痛苦,也許他就不會在我有生之年到來。」

決定離開的事情在他的朋友那裏產生了不小的震動,他們都過來勸說他,其中就包括了他最好的朋友,金以及魔鬼蓮。

金是他從小的夥伴,蓮比較特殊,在那個空間魔法還大行其道的時期,他的父親通過傳送魔咒前往了宇宙中最偉大的城市,把當時在那裏經營著賭場的蓮帶了回來,蓮是他最初的朋友,還給他講述地獄的故事,他始終對地獄充滿好奇,就有她的影響。

不過即使是他們也不能勸說他改變主意,遠離家庭是他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情。在告別了妻子朋友之後,他一個人來到父親的莊園,在這裏他停留了一段時間,雖然已經見不到父親,他對這裏還是充滿情感,在收藏室陳列著的龍首標本會令他想起童年時期想要成為屠龍勇士的夢想。

如今這一切都不現實了,現在的很多小孩子再也沒見過龍了,他們也不會在夜晚遇到亡靈,也許對不少人來說這是好事,這個世界更適合平民生存了。

但對於那些渴望真理的人來說,就太糟糕了,曾經宇宙對於他們來說,幾乎沒有奧秘,跨越星球是那樣簡單的一件事,也許再過一百年,如果科技不能夠讓人們自由的穿越星球,可能人們就會漸漸認為外星是完全不存在智慧生命的地方。

今天已經有人開始懷疑跨越星球不是真實存在的歷史。他們懷疑的理由就是不相信憑藉人類的力量能夠前往其他星球,然而他們不知道,對於曾經的魔法大師來說,別說去另一個星球,就是更遠的地方也隨時可以去,並且可以帶過來很多東西。

在父親的收藏室里,他找到了那本記錄着古老者的書。古老者是生活在距今十一億年前的生活,按照霍金斯.牛克魯林大學的研究,他們把一億年看成是一個紀元,按照這個劃分,古老者屬於十一紀元以前的生物。古老者曾經製造過非常巨大的城市飛船,可以在整個大陸進行遠航,然而就是這麼強大的文明,卻在某種未知的入侵中徹底毀滅。

當初他以十歲的年齡卻憑藉特權進入霍金斯.牛克魯林大學。在學校他的成績並不是非常好,當然這是父親的想法,在父親看來他和家族歷史上那些天才人物相比,還差得太遠。雖然他在大學期間學習並掌握了二十七種語言,十四種文字,他的任何一門學科都通過了,他自認這個成績應該是說得過去的。

但是父親就是不認可他,認為作為獨子,在魔法不行的情況下,連在學校的成績也不能做到第一,最終他們家族的神聖感將會消失在他這一代。他們之間也因此產生了一段時間的隔閡。他曾對父親賭氣說道:「那我就是家族最後一代了,我不會有後代。」

沒想到,當初一句賭氣話,竟真的有可能變成現實,他現在真不想有後代。在霍金斯.牛克魯林大學,他認識了自己如今的妻子,她很優秀,在一個魔法已經幾乎逝去的年代,還是掌握了一些魔法,如果是過去,她大概就會成為大陸的頂尖強者,會擁有幾乎不遜於他父親那樣的崇高地位。

由於自己的出身非常好,長相也十分好看。即使是成績在班裏排不到最前面,也可以憑藉父親的身分和他自己的言語去得到心儀女人的信任。最終她沒有辦法拒絕,不僅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愉快,還因為他能夠給予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她幾乎是負債上學,這個男孩可以幫助她免除所有的學費。

同時他的那些競爭對手,也因為父親的權勢而退縮了。

最難忘的,他還清楚記得當初在瑟琳達女士的課上發生的事情:「我們生活在不同的維度,但終點可能是一樣的。深淵是所有邪惡生命的終點。在這裏邪惡的判定不基於道德,因為道德沒有統一的標準,某個世界認為殺害是不道德,某個世界認為殺害是道德的。

這裏的邪惡就是邪惡的本質體現,與一切正義的生物相對立的邪惡,而不是道德的批判,因此這裏所說的正義的生物,也並不是指道德上表現為好的生物,要記住這是一種形容,與邪惡生物對立的形容。

我們說人類是正義生物,並不是在說人類都是道德正義的,這是一種生物屬性。一個人類如果作出道德不容許的事情,他也不是邪惡生物。一個惡魔不會因為做了被各種道德認為是善的行為就是一個正義生物。只有理解這個概念,才能稍微明白深淵到底意味着什麼。

那麼什麼是深淵呢?深淵是宇宙之外的一個龐大位面。深淵一共由很多個相互連接着的位面組成,四位有着神格的惡魔統治著其中的上層位面,最下層的位面,就是伊斯的領地。伊斯是最古老的惡魔,也是最強大的,他創造了那四個具有神格的惡魔,但他並不是深淵的統治者,深淵沒有統治者。

深淵之中最古老惡魔的名字據說是他的一個化身在某個強大的種族那裏獲得的,這個種族很有可能就是最近到處再說的古老者。說回伊斯,他的存在顯然是以億萬恆作為單位。

恆是默爾瓦特人的一種計量,三分之一恆大概等同九千萬億宇宙年。然而,伊斯的恐怖威懾並沒有完全扼殺冒險者闖入深淵的勇氣。也因為那些勇敢的冒險者,我們才能夠獲得一些深淵的信息。

某位無名的法師來到一位強大的惡魔主宰的領地。根據記載,為了征服強大的惡魔,他帶着巨大的金屬傀儡,乘坐寰宇船。」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父親徑直走到他的座位前,對他說道:「兒子,我們回去,抱歉打擾了你和你的同學,但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現在就跟我過去。」瑟琳達女士當時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她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着父親。

「抱歉,瑟琳達。原諒我打斷你的講課。」父親對老師表達歉意后,就帶着他離開。

路上,男孩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只見父親的臉上神色凝重,而且眼神中那在女士面前並沒有表現出的哀傷此刻卻再也不掩飾了。

男孩有些恐懼,但他還是輕輕地詢問父親:「是蓮偷偷教導我的事被你發現了?」

「不,是你母親,她快不行了,你快去見她最後一面吧。」男人沉重地對他說道:「我不會在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了,你不喜歡的事情就不去做,你喜歡女孩就去追求。你不想要有後代,也可以。你不想為了家族的事業努力,也無所謂。你母親已經快要離我們而去,我現在就只剩下你了。我們家族以後就你和我兩個人了。

我因為自己所擁有的強大力量的緣故本來就很難有後代,而我與你母親的情感是任何男人和女人都比不了的,我不可能再與其他任何女人結婚生子。我不會有別的後代了,我只有你。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夠幸福的走完一生,我們家族的榮耀與傳承,不重要了,我本來還想要看到你成為絕世強者,前往深淵擊殺一個惡魔主宰證明自己,就像我一樣,但是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像你母親想的那樣,一輩子都不要和惡魔或是魔鬼這類邪惡的東西再有任何牽扯。」

男人帶着自己的兒子穿過重重守衛,見到了他那精靈一般美麗的妻子。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母親。而父親也最終被這個打擊擊垮,不再對我有任何要求了。」想到這裏,他流下悲傷悔恨的淚水:「可惜,我辜負了他們的期望,沒有平安地度過一生,反而給我自己以及我敬愛的妻子惹了大麻煩。就讓我在此發誓,準備孤老一生。如果我繼續和妻子生活在一起,就有可能給她帶來厄運,如果我讓妻子懷孕,那麼生下來的就是那個生物的容器。」

離開父親的莊園后他前去拜訪了一位侏儒博士愛倫,他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魔法還行的時候,他販賣魔葯,現在科學昌盛了,他又不知道怎麼搞到了博士的證明,開始給人們普及科學知識了,只不過他還真不是那種完全的騙子,而是一個有着真本領的傢伙。他在這裏很有名氣,因為在著名的兩姐妹事件中扮演了關鍵角色。兩姐妹是一個連體人,姐姐和妹妹從出生時身體就長在一起,她們後來淪為某個貴族的寵物,在她們死後,那人給她們修建了一個豪華的墳墓,不過愛倫卻盜走了兩姐妹的遺骨,說要做研究,結果惹上了官司,如果不是他的幫助,恐怕這個侏儒就要在監獄里度過大半輩子了。

侏儒在惡魔學領域有最新的成果,他是這方面的權威。不過他在了解了事情的一小部分后,就得出結論,「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但貌似你正在自認為某個針對惡魔的決定是正確的,但是這可能一點用都沒有,不要把惡魔當成瞎子聾子去對待,你的一舉一動永遠都在監視之中,你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改變不了事情的結果,如果一個強大的惡魔已經做出決定,那麼事情就一定會按照這個強大存在的意志去執行。」

他聽到這些話之後,並沒有感到失望,本來此行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得到幫助,他只是來拜託侏儒一件事,「希望你把那個止痛藥水的配方教給我,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我需要自己一個人配製藥水。」侏儒把藥水的配方教給他之後,還祝他能夠從可怕的邪惡陰影里走出,當然這只是客套話,他們或許都很清楚,根本不會有脫身的可能。

從回憶中醒來會有什麼感覺,自然是迷茫和惆悵。他只是個老的連記憶都模糊的男人,但是在夢裏,他好像重新回到了青年,甚至童年。他睡在床上,幾乎不能移動身子,但是意識卻非常清醒。

就在這種情況下,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這次真不是做夢了。她還是那樣年輕,但是他卻已經老了。他的妻子真的是個美人,多年不見這就是他第一個想法。

「我的愛人,你為什麼還是這麼年輕?」他想到了什麼,還沒有等他真的說出那句話,妻子已經把他的想法說出來,「是惡魔的力量。」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問道。

妻子對他說道:「就在你離開的那天。現在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你一直都瞞着我希望麻煩也能遠離我,你沒能如願。」

妻子見他完全不說話了,就繼續說道:「你大概以為,只要你能夠完全不與我生活在一起,就能夠避免,但是你忘記了魔法嗎?在沒有男人配合的情況下也能孕育生命。」

男人終於有些崩潰,他逃了一輩子,卻還是把災禍帶給自己的家人,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對自己的妻子說話,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和無助:「我想過會有這種可能,只是我一直都不願意去面對,我對不起你,我的妻子,我做了什麼,為了活命,我出賣了靈魂。」

「惡魔需要一個完美的身軀,父親和母親都是高貴的存在,那麼這兩個人的後代就會有神聖的血脈。」

「我不明白。」男人不解地看着妻子,在即將服役之前他在朋友的鼓動下找到女巫預言未來,得知與自己的妻子結合會產生不好的未來,他當然不相信這些鬼話。但他最終還是決定在結束兵役后再與妻子進行人生的第一次。

「我得到了你的血液,一切就如此簡單。-」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如果不這麼做,你的靈魂就會成為惡魔的戰利品,這可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也和惡魔做了交易,所以不要內疚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誤。」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一切呢?我也就不用再逃離你了,我愛你但是卻從未給你幸福,我為此感到悔恨終身,現在什麼都晚了。」他終於失去了平靜,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男人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最後,儘管有些難以接受,也在意料之中:「你在報復我,因為我也從來不告訴你發生過什麼。」

女人坐在男人的身旁,對他說:「你老了。」

他很失落:「早知道年輕時就該把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全都做了,現在我們再去到世界的各個地方冒險,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心情了,老頭子和年輕的女人,我們現在太不般配了。」

她朝他吐了一下舌頭,「我不這麼覺得。」

男人的情緒變得比剛才好多了,但是他還是有些失落:「那孩子怎麼辦,只能被惡魔佔據嗎?」

「這是交易,違約只會產生更多額外的代價。」妻子把手放在他的身上,一股暖流襲來,他的身軀也漸漸變地與以往不同。

「我知曉魔族法典,上面有一種轉換的魔法,這樣我就能幫到你了,把你轉換成魔族,就能延長生命,你的外表還是人類,不會被識破。」

男人這次沒有選擇抗拒命運,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已經註定的事情再怎麼抵抗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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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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