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 地獄中的潘多拉

第1371章 地獄中的潘多拉

爪哇

燃燒的火焰在街道兩旁不時騰起,黑色的煙遮住大半個街道。

呼喊叫罵的聲音仍在繼續,一群矮小暴虐的土著人,不時將火把扔到街道兩旁。

將那些辛苦勞作掙來的店鋪化為灰燼。

而這,只是城市的一角。

更兇殘的殺戮,更殘暴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生活在這裏的異國他鄉客,除了抱團自保,用那可憐的尊嚴來祈求對方的寬恕,忍受着妻離子散的痛苦,苟延殘喘。

面對不公,面對屠戮,他們已經失去了那份抗爭的膽氣。

他們是失去祖國的人,他們是斷了線的風箏,更如浮萍一般,起起伏伏,任人宰割。

他們想要反抗,卻害怕更殘酷的報復。

於是,在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後,他們就成了軟弱的代名詞,成了別人砧板上的肉。

於是,殘忍,每天都會上演。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甘心忍受的,他們擁有一顆抗爭的心。

而當這份抗爭變的沒有意義時,抗爭就成了死志。

慘淡的診所中,微弱的燈光照射著在四周,哪怕是在白天,這裏依舊陰冷的可怕。

這在位於赤道周圍的爪哇上,絕對是少見的。

而此時,診所深處,一間由儲物室改造的實驗台上。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正戴着口罩,仔細觀察著培養皿中的血肉。

他是一名醫生,準確說是一名中醫與西醫結合的醫生。

在他大半輩子的理論實踐中,兩種醫術的結合,讓他在這爪哇成為家喻戶曉的存在。

更是高官豪族的座上賓。

然而,即便是擁有不俗的人脈與充裕的財富,也不能免除貪婪的垂涎。

兩個月前,他的生日。

為了準備晚飯,他的妻子領着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媳,以及幾個可愛的孫子孫女上街採購。

卻不想災難降臨。

等他帶着兒子女婿趕到的時候,面前的一幕,至今想起,心中都是憤怒。

畜牲,禽獸不足以形容那些人的罪行。

更可惡的是,那些人就這樣大搖大擺沒事人似的站在屍體旁,看着他們痛苦絕望而肆意大笑。

他帶着人前去報仇。

結果,大兒子被生生打死,他也是被女婿搶救回來,才活了下來。

他去找管理者,想要討個公道。

可對方讓他以大局為重,不要惹事。

公道,怎麼就這麼難?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兩者已經勾結,一起將屠刀舉起。

那時候起,他的心就死了。

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報復。

報復這裏所有的人。

吱吱……

籠子裏傳來老鼠的聲音,打亂他的思緒。

胸口肋骨的疼痛,讓他變得清醒。

他明白,想要報復這些人,單憑自己的力量無疑是螳臂當車。

甚至將那些願意抗爭的人組織起來也無濟於事。

他們沒有武器,沒有組織,更何況,他們的心,不齊。

所以,他選擇了用自己熟悉的方式。

面前的培養基中,是他從上次瘟疫中分離出來的病原體。

不過,經過他的一番培育后,現在的病株已經產生了變異,對梅花清熱解毒液產生了抗性。

雖然沒法完全抵抗,卻也能持續傳播。

經過這段時間的實驗,在活體上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病菌主要通過呼吸、食物、水源傳播,適宜溫度在五到四十度期間,高於或低於五度,會處於休眠狀態。

在適宜的溫度下,病菌能夠存活一天,並且具備相當強的『複壯』性。

病菌進入活體后,能夠潛伏一個周左右,這段時間,病人只會覺得喉嚨瘙癢,不停的咳嗽。

此時若用梅花清熱解毒液還有抑制作用。

然後便是爆發期,這一般在三到五天,病症是不斷變化的體溫,忽高忽低,時間長了,病人會陷入昏迷。

此時,服用任何抗生素類藥物,不僅不會緩解病情,反而會加快病菌的繁殖。

這也是他苦心孤詣,經過多次實驗后提取出來的抗藥性病株。

若是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能培育出完全體抗性的病株,到時候就是梅花清熱解毒液也無能為力。

可惜,他的身體,他的仇恨已經讓他迫不及待了。

他害怕,自己的計劃還沒施行,就先倒下了。

那樣,有何面目去見黃泉下的妻兒?

吱吱…

飢餓的老鼠再次發出吱吱聲。

這些被他關起來的老鼠,就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等不及了吧,來,讓你們吃個飽的!」

嘶啞的聲音響起,老人捂著胸口,彷彿每說一句話,都會撕心裂肺一般。

放下組織液,老人起身,緩緩來到一旁的木桶中。

戴着手套,拿起一團黑乎乎的血肉,然後一點一點的扔進籠子裏。

瞬間,一群老鼠爭搶著,吱吱的聲音不斷響起。

老人透過口罩笑着,然後又是一個籠子。

一個個摞在一起,每一個籠子裏都有十來只老鼠。

更不要說,在它們身上亂蹦的跳騷了!

這裏,是魔鬼的場地。

化驗室外。

門口,兩個面色慘淡的漢子一左一右坐在地上。

左邊的漢子高壯一些,卻是精神最萎靡。

右邊的漢子個頭不高,手上卻是捏著一塊骨頭。

這是他兒子身上的。

只有握着它,才能感覺到兒子就在身邊。

才能壓制住那洶湧的怒火。

高壯漢子手上捧著一張黑白照片。

上面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兒子,有他的女兒。

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他還記得躺在搭上的妻子,那副凄慘模樣。

還有他的女兒,才十三歲啊!

啪嗒…

血水與淚水同時流下。

「哭什麼哭!」

左邊的男子見了,怒吼一聲。

手上的骨頭戳著漢子的胸口!

單薄的身體里,彷彿蘊藏着無盡的憤怒。

「哭就能讓她們活了?」

「哭就能讓她們少受罪了?」

「哭,那些禽獸就能死絕了嗎?」

「給我收起眼淚,是爺們,就聽爸的!」

「爸的事做不完,不準哭,不準死!」

漢子咬牙說着,壯漢牙齒緊咬,眼淚還在流着,臉色卻漸漸變得兇狠。

嘎吱…

門推開。

老人走出來,還是那般佝僂,還是那般邋遢,還是那般陰狠。

「要開始了!」

「你們,做好準備了?」

老人嘶啞的聲音剛剛響起,兩人不約而同的跳起來,目光里的兇殘比苦難更多。

「爸,準備好了!就等您的良藥呢!」

矮瘦漢子是老人的小兒子,這時候痛快說着,彷彿那恐怖的病毒,就是治病的良藥。

此時的他,已經半人半鬼半癲狂。

或者說,在這裏的三人,哪一個都是這樣。

「門外有十八個兄弟,各個血海深仇。」

漢子說完,目光紅赤。

「醫院,火車站,工廠,駐軍基地,各個重要部門,全部都分配好了。」

「只要您說一聲,絕對在最短時候時間裏,將其散出去!」

老人點頭,「好!」

「一會兒,讓他們進來,每人一個籠子!」

矮個漢子點頭。

然後老人看向一旁的高個漢子。

這是他的女婿。

當初將女兒嫁給他,就是看他老實巴交。

卻不想,這白長了個身板,關鍵時候,比慫包還慫。

好在,現在知道痛了。

「你呢?」

咳咳

老人咳嗽起來。

見此,高壯漢子也開口,「爸,我這邊只有三人,跟小弟說的一樣,就想着,不活了!」

「人隨少,卻是負責港口伙房的人。」

「他們說了,多準備些,給飯菜加點料!」

「然後,我們幾個一起上路!」

「好!」

老人又回了一句。

然後走回實驗室,從裏面拿出三個酒瓶子,裏面裝着半瓶液體,看不出什麼異常。

「讓他們將這東西放在水裏,或者冷盤里。」

「剩下的,他們自己看着辦吧。」

高壯漢子點頭。

老人看看兩人,臉上露出粲然,「家裏所有的錢都拿出來,買點酒肉,讓,孩子們都吃的飽飽的!」

「知道了,爹!」

「嗯!」

「去準備吧。今天過後,咱們再見面,就是地獄了!」

「你們,不要怪我啊!」

老者抬頭看着黝黑的天,淡淡說着。

他清楚,一旦計劃開始,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未來將變得不可控。

或許,疾病很快控制住。

但更多的,將是一場災難。

不過,那已經跟他沒關係啦。

生死看淡,無欲則剛!

人都沒了,管他洪水滔天!

老人說話斷斷續續,兩人卻是渾身一震,默默點頭。

做這種傷天害理事,當然是要下地獄的。

可那又如何?

他們已經身處煉獄,跟地獄有啥區別?

再說了,就是傷天害理,也有先來後到。

他們,不過是後來者而已。

兩人點頭離開,片刻后,一群人從外面排隊走進來。

老人就坐在一旁,那是他以前出診的位置。

「劉伯!」

一名青年走進來,臉上還帶着淤青,看向老人,神情恭敬。

「小水仔啊!」

「劉伯,我全家,都沒了。」

「謝謝您!」

水仔咬牙說着,劉伯閉上眼睛。

「去吧,為他們,求個公道。」

「嗯!」

水仔點頭,快步走去裏屋。

片刻后,水仔再次出來,手上多了一個黑布遮擋的籠子。

來到老人跟前,恭敬行禮。

水仔走後,一名名青年陸續上前。

「劉伯,謝謝您!」

「劉伯,我們先走了!」

「劉伯~~」

一道道聲音響起,老人的眼睛始終閉着。

他怕。

怕自己睜開眼,看到他們。

終於,最後一人拎着籠子離開。

「爸!」

「爸!」

碰碰

兩人跪在老人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我們,走了!」

老人依舊閉着眼,卻是伸出手,揮舞兩下。

「爸,兒子下輩子,再給您養老送終。」

「爸,我也是!」

說完,兩人站起來,手上多了一個針管。

毫不猶豫的紮緊胳膊里,瞬間,注射體內。

啪嗒

兩個針管扔在地上,兩人互相拍打着對方,轉身離開。

一人南,一人向北。

是南是北,不是東西。

這一別,來世再見。

待兩人走遠,老人這才掙開混濁的眼眸。

淚水緩緩流下。

慢慢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

那是他們的全家福。

看着熟悉的面容,老人原本乾涸的眼淚竟然再次濕潤。

「小芳,你說,地獄里會有什麼?」

「我想,肯定是很恐怖的吧!」

老人摸著照片,神情悲痛!

「可再恐怖,也比不上失去你們的痛苦啊!」

這一刻,思念如潮,悵然若失。

心痛的無法呼吸。

將照片放入懷中,貼在胸口處。

「所以,能為你們討個公道,哪怕是進了地獄,我也會笑的!」

說完,老者起身,整理儀容,更是穿上平日裏出診時的衣服。

打扮的,像個慈祥的老人。

拿過醫療箱,老人再次背上,步履蹣跚,不時咳嗽,卻是一往無前。

「我,也該去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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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裏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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