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我是帶刀好人

看着突然沉默下來，好似站在原地睡著了一般的「萊厄」，康斯坦斯雖然不知道在前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是立刻拽住被萊厄丟到一邊的克莉絲，一邊往後退步，一邊將克莉絲護在身後。

但即便她做出了這一系列動作，「萊厄」卻也像是壓根沒有看見，或者說是失去了知覺一樣，對此毫無反應。

康斯坦斯警惕地盯着萊厄，將滑膛槍的槍口對準了他的頭顱——雖然她也知道這對對方來說，壓根造成不了什麼傷害，但這至少能給她自己帶來一些安全感。

很快，在她震驚的眼神之中，萊厄額頭上那數個被她擊穿的洞孔，傷口的邊緣處居然緩緩地長出了新的肉芽，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將傷口重新填補，不一會兒，萊厄的額頭就已經一片光潔如新，若不是還沾在上面的血跡還證明剛剛那些傷口確實存在，康斯坦斯幾乎要覺得她能夠用槍擊傷對方只不過是幻覺而已了。

「他……他在治療自己身上的傷！」

一旁的克莉絲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康斯坦斯姐姐，這傢伙壓根就不是人了吧！他簡直……簡直就是怪物！」

康斯坦斯瞥了一眼克莉絲，雖然她剛才確實是下意識選擇了去保護她，但這並不代表她就相信眼前這個克莉絲確確實實就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克莉絲。只不過……比起前面那個如同怪物一般的傢伙，這個克莉絲相較之下顯得容易信任一點而已。

康斯坦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再度確定了「萊厄」此時不會做出任何行動之後，便立刻悄無聲息地拽著克莉絲準備離開這裏。

按道理來說，她的做法並沒有太大的錯誤，畢竟誰也不知道對方突然閉上眼睛，究竟是真的陷入了沉睡，還是想要戲弄她們，等她們拔腿就跑時在背後向她們突然發起偷襲。所以用一小段時間來確定對方究竟是什麼情況，是存在必要性的。

只可惜，就在她以為暫且擺脫危機，準備逃離現場的時候——萊厄，緩緩睜開了眼睛。

上下眼瞼處傳來粘膩的觸感，一層薄薄的紅色將視線覆蓋，左眼處傳來酸澀的痛感，右眼卻莫名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萊厄的意識漸漸恢復清醒，下意識地伸手將眼睛周圍的血跡擦去，並伸手按了按右眼，這樣才顯得舒服了一些。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自己沾了一手的猩紅。他想起來了，在意識進入另一個空間之前，他可是結結實實地吃了康斯坦斯的槍子兒，正中靶心，被直接擊穿了眉心呢。

不過，果然和之前迪艾爾說的一樣……現在的他，只要聖物的能量沒有被消耗殆盡，就算是受到了這種對常人來說必死無疑的傷害，也威脅不到他的生命。

萊厄抬眼看向前方隔了一段距離的康斯坦斯和克莉絲兩人，看她們的樣子，似乎是準備逃走？

她們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點震撼，或是說驚恐？……果然在他的身體里，出現了他一直都沒有發現的另一個意識嗎？

感覺像是被什麼幽靈附身了一樣……說起來，之前好像在耳邊聽到的幻聽，應該也是那個意識蠢蠢欲動所發出的呢喃吧？

算了，看樣子只要萊厄自己的意識還能控制這具身體，那個新出現的意識就暫時做不了什麼。這個問題等之後找伊斯塔和迪艾爾他們解決，現在還是先關注眼下的危機。

看着一邊做出後退動作，一邊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康斯坦斯，萊厄嘆了口氣：「沒必要這麼警惕我吧，

康斯坦斯？」

「？」

康斯坦斯聞言一愣——她的直覺告訴她，對面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整體的氣質，都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槍口不應該對準我，反倒是多注意一下身後比較好。逃跑的時候光注意著敵人，連頭都不回是不是太過自信了一點？水平下降了很多啊——康斯坦斯·亞伯拉罕。」

萊厄伸手遙遙指了指她們的身後。

「！」

聽到對方居然突然說出了她曾經用過的名字，康斯坦斯驚訝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別再提起這個名……嗯？！你是萊厄？萊厄本人？！」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得到答案，因為被她護在身後的克莉絲突然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康斯坦斯姐姐——有，有怪物！救命啊！」

康斯坦斯聽到尖叫聲，也顧不上再多想，連忙轉過頭去，就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大堆模樣詭異猙獰，勉強還有着人形，但幾乎全身的皮肉都往外翻，顯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怪物，最前面的那一隻甚至已經伸出尖銳的爪子扣住了克莉絲的手臂。

克莉絲驚恐地掙扎著，但她的力氣哪裏抵得過這些已經非人的怪物，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

萊厄快步向她們靠近。他還算是有點印象，就在之前他和克莉絲聽到槍聲，準備往這邊趕來時，那些從地上姿勢詭異地緩緩爬起的居民們就有點兒透露出向這種模樣轉變的趨勢，這些突然出現的怪物看樣子就是原本那些居民。

也就是說，現實中的身體死亡之後，不僅在另一個空間中的意識會消失，就連身體還會被某種力量轉變成怪物嗎？

……得儘快找到伊斯塔，把這個情況告訴她。說不定她會有什麼見解。

「砰！砰！」

康斯坦斯見狀毫不猶豫地開槍，子彈狠狠貫穿了那隻怪物的手臂，但對方卻好像壓根沒有痛覺一般，即便被打出了一個大洞，也仍然死死不鬆手，直到康斯坦斯揮動匕首，將它的手臂用力切割下來，它的爪子都仍然緊緊地扣在克莉絲的手臂上。

「我不建議你現在用槍，康斯坦斯。」

萊厄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在康斯坦斯身後響起，「看樣子子彈似乎對它們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而且巨大的聲響更是會引來更多的怪物。」

「？！」

康斯坦斯幾乎感到渾身汗毛炸起——萊厄到底是什麼時候湊到她身後的？！這些怪物不知何時竄了出來，她沒能注意到，還能解釋說是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警惕「萊厄」上了，但萊厄現在這走路悄無聲息，幾乎如同瞬移一般的速度，壓根就不合常理！

她也不是不知道萊厄的實力，但他絕對做不到這種事——倒不如說，就沒幾個人類能做得到！

「砰！」

萊厄伸手按住康斯坦斯的肩膀，側身猛地踢出一腳，將被砍斷了手還依然準備往前撲的怪物踹翻在地，「還在愣著做什麼？砍斷一隻手可阻止不了它們。脫困之後還不立刻拉開距離，難不成你的打算不是暫且先避其鋒芒，而是想要把它們全部殺掉？不錯的志向，即使是我也感到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