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第478章 中斷

第478章中斷

尖銳的慘叫聲繚繞在整片原野上。

連懸掛在高空中的那一輪冷月都似乎受到了驚擾，於是重新躲到陰雲的背後。

慘叫聲不止來源於那至高母神的意志化身，而是在祂的尖銳慘叫響起的一瞬間，四周圍散佈在原野荒原上的信徒和眷族們也像是遭受了某種莫大打擊一樣，抱頭痛哭、尖叫，似乎他們也能夠感受到自己侍奉的主此刻身上的無盡痛楚。

一時間，原野上空全是鬼哭狼嚎。

宛如人間地獄。

…

相距較遠的麗貝卡和伊妮德二人並沒有聽清楚此前邁洛與血霧體的那些對話。

她們倆各自視野內接收到的畫面略有不同，但結局是一樣的。

與普通的新生兒相比，它只不過是少了一副完整的軀殼罷了。

…

但它通體都是半虛幻的。

即使是對人心擁有一定洞悉能力的蒙奎亞，對邁洛前後反差巨大的行為也是感到猝不及防。

…

但這一次它們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中，悲痛與恐懼是大於憤怒的。

肉繭的重生永遠等不到初始人性的降臨。

這放在任何一個文明時代的背景下，都絕對是恐怖故事。

白火熄滅。

「啊？」

在邁洛做出那個血腥可怕的動作的時候，她倆同時愣住了。

母神意志化身的話語間夾雜了無比沉重慘淡與凄涼的味道。

但其實真正讓他感到驚愕的是邁洛的果決。

無論母神的化身說什麼，在邁洛這裏終究只能換來一句話——「跟你不熟哦」。

他大概端詳了一下自己手中捏著的那團「物質」。

反正在邁洛「辣手摧面」的時候，全場只有嚴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幹得漂~亮！」

邁洛轉頭看向了戰場邊緣的那團巨大肉繭。

讓人感覺祂此前所說的那些話，並不完全是為了蠱惑邁洛而編造出來的故事。

但邁洛從來不會去細想那麼多，他只認當下，且無比堅定自己本心的訴求。

因為他本身就已經皈依於混沌。

聽着戰場中心空地上傳來的尖銳慘叫聲，蒙奎亞的眼皮忍不住抽出了兩下，沉聲暗罵了一句：「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祂驚悚地盯着眼前的邁洛。

「啊？」

「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頭一回見面，你卻要給我生兒子，真是……」

它確實是一團新生的初始人性。

但母神痛苦的哀嚎就像是某種特殊的狂化藥劑一樣，最終還是讓在場的所有黑山羊幼崽瞪起血紅的雙眼，以最瘋狂的形態朝着邁洛所在的位置涌了過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當幼崽們發現自己生母都慘遭迫害的話，自然會心生恐懼。

所以不管邁洛面前站着的是意麵還是烤雞胸肉，嚴都不會產生任何生理與心理上的負面反應。

……

…

涌動的黑色煙霧，還有那如火焰一般炙熱的目光，再一次掀起這片原野上的可怖狂風。

而他所做的，就是徒手給人開膛破肚了。

這就不是一團真實存在的物質，只是邁洛剛好具備了握住它的能力而已。

也許正是這份特殊的本性，讓他得到了偏方三八面晶體的認可，要知道那東西原本可不是為他準備的。

在邁洛「殘害」了至高母神降臨的意志化身那一刻，後方的所有黑山羊幼崽也驚悚地哀嚎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母神意志化身此前所說的——「這個新的靈魂不會沾染前生的所有因果與記憶，是屬於我們的、完整的、純潔的孩子，血脈會讓他終身效忠、侍奉於你我……」

至於為什麼看到的是意麵。

…

當然，在他的意識認知視角里，血霧體是一團黏糊糊的人形意麵。

祂獃滯地盯着邁洛看了許久，一直到最後，祂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釋然的慘笑。

他在對大姐姐做什麼？

他把那個男的咋了？

即使不是本宗教的內部人員，也要慎重考慮因為某些行為招來一個教團的敵視是否值當，這種敵視和仇恨如果足夠深刻，是有可能會被載入宗教典籍的，以罪人的身份被載入典籍，那可就影響深遠了。

但不知處於何種想法，最終祂還是艱難維持了格拉索的外形。

用更加具象化的說法來表達那就是，假設每一個正常人都有着一個名為san值的框條以及相對應的臨界點，用來具體表現自己的理智狀態。那麼嚴就是那個沒有這個框條的角色。

這一次攔住它們的，依舊是懸掛在空中的夜魔之翼。

按照母神意志化身的說法，這個完美新生兒的降生需要的分別是肉繭中的身軀、祂孕育的初始人性、以及欠缺的那一點點靈魂灰燼。

在任何宗教教義中，褻瀆神明的舉動最終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即為自己的罪責買單。

嚴的視角永遠都是那麼的異於常人，與靈視者不同，他走的是一條具有顛覆性的道路，同樣的，他的理智與癲狂，也不能以尋常的san值概念來進行衡量。

讓邁洛略感意外的是，他認得這玩意兒。

畢竟在她們的視野內，站在邁洛面前的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

在曾經閱讀過的某一本「選修」中就曾記載過這種東西的概念——初始人性。

這與他的血仇之路息息相關。

…

……

大概類似於，年幼的孩子目睹了父親對母親施行家暴時候的那種心態吧。

邁洛的行徑已經不是單純的瀆神了，而是迫害。

視野和腦海中出現的那些詭異幻覺，那些足以摧毀一個正常人心智的畫面，對於嚴而言，都只是一些看起來「稍微有點奇怪但還算不上太奇怪」的東西。

…

至於另一邊的獵人們。

撕裂的疼痛讓祂的身形、面龐開始變得模糊，皮膚之下似乎有許多手指粗細的蠕蟲在蠕動一般，上下鼓動着，彷彿隨時都要退化成最開始的異端生物形象。

…

肉繭中孕育著的，就是新生兒的肉身。

而初始人性的作用，正是清洗掉靈魂灰燼中夾雜的糟粕，讓其成為一個全新的靈魂。

……

…

而並無意外。

…

也沒人知道他到底聽沒聽懂。

或許純粹只是因為自己餓了。

那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握着手中那團半虛幻化的物質，淡定地站在原地。

但更多的，是源自於他的本性。

他面前的「人」，依舊維持着格拉索的形象，只不過此刻祂的小腹位置已經豁開了一個可怕的窟窿。

並且他還認真地聽完了邁洛與那坨意麵的全程對話。

但很顯然某人並不在乎。

那就是半空中那不斷散發着黑色煙霧的夜魔，嚴本人。

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即使不是神明的本體，怎麼說也跟神明的意志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種超越秩序的存在，是隨隨便便可以褻瀆、迫害的嗎？

可事實就是邁洛不僅擁有了迫害祂的能力，並且他還就這麼做了。

他是為數不多聽清楚了邁洛與血霧體的對話的人。

前一秒種呈現在她們面前的畫面、氛圍有多麼詭異、膈應，后一秒邁洛的反常舉動就有多麼駭人。

但現在，這種進程被邁洛完全破壞了。

而本應該成為它的軀殼的呢？

在新生兒的初始人性被邁洛強行從母體中拖拽而出的時候，那邊白色火焰就已經熄滅了。

然而此刻祂的眉宇上已經籠罩着陰霾，那東西像是詛咒，又似乎預兆著某種無限接近於死亡的結局。

事實是，就算遇見了超出san值底線的未知事物，他也不會產生癲狂。

隨後開口說道：

「你果然……一次都沒有上過我的當，卻也一次都沒有識破命運的捉弄，一次都沒有……」

相較於鬼哭狼嚎的眷族們還有為之震驚的獵人，這片原野上還有一個人，對此也持有着滿不在乎的態度。

而且似乎他對此並不感到絲毫意外，就好像，他老早就猜到了邁洛會做這種事情一樣，並且打從一開始就在期待着這一刻的到來。

指的是脫離了實體生命，在胚胎孕育之前就已經存在的一團原生意志，通常情況下只誕生於上位者之間的交合。

它有着一個條狀的輪廓，四周圍包裹着一層淡淡的白色微光，內部是一些遊動的絮狀物組成的紋理，有點類似於某種生物內髒的結構。

邁洛嘀咕著。

隨手一動，將手中那所謂的初始人性徹底捏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