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跟蹤

第728章 跟蹤

第728章跟蹤

身負風行千里身法的弟子領命去了。

白髮蒼蒼荀老先生安然坐在桌前,目光平和,心卻如石落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會探聽到某些驚人的事實。

但這些事實究竟是什麼。

荀老先生目前,還沒什麼頭緒……

……

墨畫得了荀老先生的許可,心情大好,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回到弟子居后,他便開始謀划,自己進煉妖山,究竟要做哪些事了。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這是獵妖師的準則。

學陣法的時候,墨畫是個陣師。

乾學州界外的非宗門修士,一律禁止進入。

墨畫沒辦法,只能取出太虛令,劃出一百功勛,買了一枚進山的「煉妖令」。

各個宗門,功勛是等值的,一般只能在自己宗門裏用。

看門弟子一滯,又打量了一下墨畫,皺眉,「你血氣這麼弱,不是體修吧,靈力也不行,沒個同伴,就這樣一個人上山?」

煉妖山就是如此。

但要進入一些,可供乾學州界弟子進行修行,比斗,獵妖的公用場地,也是可以消費功勛的。

「我就去看看,一個人就夠了。」墨畫道。

有煉妖令就能進山。

墨畫無語。

看門弟子見墨畫根本沒聽進去的樣子,無奈道:「罷了,當我沒說。」

「嗯。」墨畫點頭。

之後過了片刻,一個容貌俊朗,帶着幾分閑適的男子走了過來。

甚至還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激動感。

那你不是在問廢話。

墨畫買了一枚煉妖令,便孤身往山裏走。

即便是老手,也面色凝重,不敢稍有大意。

「煉妖山兇惡,即便只是看看,也是很危險的。」

墨畫執意一個人進山,他也攔不住,只是心裏感嘆:

「現在的小弟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門弟子一愣,搖頭道:

「你想什麼呢?哪有這種好事……」

墨畫就這樣,邁著步子走進了煉妖山的山門。

一百功勛,墨畫不是付不起,但他還是忍不住道:

墨畫到了煉妖山入口,抬頭一看,便見山上妖氣濃烈,山勢深不可測。

數日之後,恰逢旬休,他便啟程,孤身去了趟煉妖山。

而且煉妖山更為特殊,只有乾學州界內的宗門弟子,持有宗門弟子令牌,消耗功勛,才能獲准進入。

這樣做是防止外人混入,魚龍混雜;

或是有人心懷不軌,居心叵測;

也防止煉妖山一些稀有妖獸,被非宗門的修士偷獵。

看門弟子神色凝重,提醒道:

他一臉平淡道:「嫌貴可以不買。」

煉妖山位於乾學州界以北,是一座綿延起伏,林深山險,雲霧繚繞,且瘴氣深重的妖山。

他抬頭挺胸,大搖大擺地往山上走,到了山口,就被人攔住了:

「一百功勛,一枚煉妖令。」

看樣子像是已經畢業,並成功拜入了內門。到此看大門,是為了賺取宗門功勛的。

四周一些新人弟子,望着宛若一隻巨大凶獸般蟄伏的煉妖山,大多神色忐忑,目露怯意。

墨畫疑惑道,「一枚煉妖令,能進很多個人?」

偶有妖類嘶吼,凶獸咆哮,空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散發着險惡的氣息。

「這麼貴?」

看門的弟子,有築基後期修為,不知是哪個宗門的。

但是現在,墨畫感覺自己獵妖師的血脈,已經開始復甦了。

唯有墨畫神色輕鬆,目光微亮。

看門弟子一見,立馬躬身行禮道:

「荀長老。」

他看着雲深霧重,妖氣繚繞,和大黑山有點相似的煉妖山,一時之間,竟有一種「回家了」的親切感。

那看門弟子見了,忽而一怔,喊住墨畫,「你一個人?」

被喚作「荀長老」的男子微微頷首,隨意道:「我進山看看。」

「是。」

看門弟子恭敬放行。

荀長老走進山門,抬頭看了眼綿延的山道。

此時山道上,一個身穿太虛道袍的小少年,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山上走。

荀長老微微搖頭。

「老祖真是的,既然擔心他的安危,就把他關宗門裏,別放他出來……」

「就算放出來,也別放到這煉妖山裏來,給自己大麻煩……」

「這孩子也是,自己什麼修為,什麼實力,心裏沒點數么,一個人跑煉妖山裏晃悠,真是不怕死啊……」

荀長老心裏正腹誹著,忽而見遠處的墨畫身形一頓,腳步一停,一個轉身,便向山下看來。

荀長老心中一凜,本能地一個閃身,躲到了一旁。

墨畫站在山道向下看。

可看了許久,也沒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影,歪了歪腦袋,目光困惑,心中默默道:

「我感知錯了?」

「剛剛明明有人在看我,還用神識窺測着我,心裏似乎還在說我的壞話……」

「怎麼一轉眼,一個人影都沒有?」

墨畫微微又左顧右盼,在四周看了看,而後搖了搖頭,嘀咕道:「錯覺吧。」

之後他便轉過身,繼續往山上走去。

墨畫走後,荀長老才緩緩現身,看着已然消失在山道上的墨畫,目光有些驚顫。

這小鬼……不會發現自己了吧……

他才多大?神識多強?怎麼可能察覺到自己這個堂堂金丹後期修士的窺視?

沒這麼邪門吧……

荀長老眉頭皺了起來。

片刻后,他又抬起頭,沿着山道往上走,繼續跟在墨畫身後。

不過這次他學乖了,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跟在後面了,而是走的樹林,遮掩了身形,同時施展秘法,隱匿了氣息,也沒敢靠太近,而是遠遠地跟在後面。

他要聽從老祖的命令,暗中照看着這個,一根頭髮比自己一條胳膊還重要的小少年。

畢竟自己的胳膊,斷了就斷了。

這孩子的頭髮,若真是少了一根,還不知老祖會怎麼「磨鍊」自己。

荀長老無奈嘆了口氣。

就這樣,墨畫在前面走着,荀長老在後面跟着。

墨畫還不知道,自己剛一進山,就已經有了一個「保鏢」。

他在專心,施行自己的計劃。

到了陌生的地方,要先熟悉環境,這是獵妖師的基本。

大黑山如此。

到了煉妖山,也不例外。

墨畫翻出了一張煉妖山的輿圖。

這副輿圖,是他花兩枚靈石,從山下的小仙城裏買來的。

輿圖上簡單標註了煉妖山的山川地形,草木溪流,但很粗糙,也很簡陋,只有一些大概的山勢走向。

這個肯定不行。

墨畫開始按照習慣,親自丈量煉妖山的地形,以這幅簡圖為基礎,繪製出一副專屬於自己的煉妖山的輿圖。

煉妖山很大,妖獸也多。

外圍以二品妖獸居多,但在深山裏,據說甚至還有三品、四品的妖獸。

不過這些三品以上的妖獸,被陣法困在了深山。

弟子進不去深山。

同樣,深山的高品妖獸,也下不了山。

墨畫僅打算在外山的外圍活動。

越是老練的獵妖師,就越謹慎,越有自知之明,越能活得久,能獵殺更多的妖獸。

這是父親墨山告訴他的。

墨畫深以為然。

他雖然不「老」,但手法熟練,勉強也算「老練」的獵妖師了。

煉妖山山道上。

墨畫找了塊大石頭坐着,攤開簡略的輿圖,認認真真看着,將道道山峰,都記在心裏。

而後放眼眺望,將外山盡收眼底,以此與心中的輿圖互相映照,做到心中有數。

看完之後,選了一條路線,墨畫就啟程上山了。

他一邊走,一邊觀察,一邊記錄。

墨畫身後,遠處的草叢裏,荀長老默默跟着,神色有些詫異。

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小瞧這孩子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

進煉妖山,先熟悉山勢,這就不是一般弟子能做到,甚至能想到的。

宗門的弟子,只會在乎自己境界高不高,修為深不深,道法強不強,刀劍靈器是否鋒利。

他們進山,只會想着快點去殺妖獸。

根本不會考慮著,先去熟悉一下環境。

修士鬥法,生死勝敗,並不一味由強弱決定。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環境就是「地利」。

這點至少是有經驗的獵妖師,或是閱歷豐富的老修士,才能意識到的。

可如今這個小少年做起來,卻有一種,刻在骨子裏的遊刃有餘。

荀長老微微頷首。

不愧是老祖宗看重的小傢伙,儘管看着資質平平,但做起事來,確實有些門道……

而後荀長老就這樣,看着墨畫一個人,在煉妖山裏逛了一天。

遇到特殊的地形、礦石、草藥,或是危險的沼澤、泥潭、瘴氣、妖穴等等,墨畫都會記錄一下。

有妖獸,他神識一掃,提前知道,早早就躲開了。

偶爾運氣背點,被妖獸堵住了,避無可避,就施展隱匿術躲了。

有些妖獸,本身就是瞎子,靠氣息識人。

隱匿術躲不掉它們。

墨畫就仗着身法,與它們周旋,將它們引誘到懸崖邊,而後仗着出手極快,瞬息結成,千變萬化的法術,將妖獸擊落懸崖,自己則從容身退。

荀長老越看越心驚。

要不是墨畫只有築基,氣息清正,是人族修士無疑。

他都要懷疑,墨畫是個能幻化成人形的恐怖的化形老妖了。

經驗豐富,手法老練。

在危險重重,連築基後期弟子,都要小心翼翼,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山裏,他卻閑庭信步一般,從容有餘。

就像走在自家院子裏一樣。

小小年紀,當真不得了……

荀長老越看越佩服,心中對荀老先生的崇敬,也油然而生。

不愧是老祖宗!

竟能透過中下品靈根的表象,看出這孩子的不凡來。

荀長老轉念又想……

或許老祖宗,讓自己來照看這個孩子,就是要讓自己親眼看到這些。

讓自己知道,這孩子雖靈根不行,但手段心智,皆是上等,可堪大用,所以他才對這孩子如此關照。

「老祖宗確實用心良苦……」

荀長老心中感慨。

他正沉思之際,忽見天色漸晚,夕陽落山,晚霞染紅半邊天,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

「該回去了吧……」

荀長老蹲在樹上,活動了下肩膀,想着自己也該回宗門了,可低頭一看,墨畫仍舊一無所覺,埋頭在山裏走着,一點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荀長老一怔,眉頭微皺。

這小子,不會想在山裏過夜吧……

但凡妖獸棲居的山林,一旦入夜,都十分危險。

夜色漆黑,日落月升,陰氣濃郁,妖獸大多都會嗜血躁動。

一些白日裏,陽光照射之下,不便活動的陰詭妖獸,到了夜晚,就會傾巢而出,在黑暗中潛行肆虐,捕獵血肉之物。

煉妖山也是如此。

因此山中一般都有不成文的規定:

除非築基後期,五人成隊,實在要追獵妖獸,迫不得已,不然不得在山中過夜。

夜晚煉妖山本就兇險。

到了晚上,值班的長老人手也不夠,就算出了事,也未必能及時救援。

哪怕築基後期天驕弟子,五人一隊,夜宿山中,也都危險重重。

更別說這一個區區築基中期,弱不經風,孤身一人的小少年了。

荀長老頭有些痛。

「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

可墨畫卻一臉無所謂。

他的想法,其實也簡單。

現在回去,明天還要再過來,還要多花費一百功勛,太虧了。

功勛這種東西,多多益善,能省則省。

墨畫仍舊專心致志地觀察着地形,在輿圖上記載着重要的地點。

一直到夜色深沉,天空晦暗,了無星辰,四周也近乎伸手不見五指了。

墨畫才考慮過夜的問題。

而此時,山中的妖氣,在清冽的夜色中,顯得越發濃郁。

妖獸的低吼,也此起彼伏。

黑暗之中,不少詭異的妖獸,在蠢蠢欲動。

就連金丹後期的荀長老,心裏都隱隱有些涼意。

他又轉頭,看了眼墨畫,見墨畫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似乎是在找落腳的地方,不由撇了撇嘴,心中有些無語道:

「既然想夜宿妖山,就早點做準備,都這個時候了,臨時抱佛腳也晚了,哪裏還有什麼地方落腳……」

實在不行,只能自己露面,把這孩子帶下山了……

不過這點,似乎不符合老祖宗的吩咐。

老祖宗是說讓自己暗中照看的。

荀長老心中正琢磨著,忽然發現墨畫動了。

他似乎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荀長老有些疑惑,在冥冥夜色中,張眼望去。

就見墨畫身姿輕盈,攀上一棵大樹,而後跳上一座山峰,沿着山峰爬到半腰,向對面縱身一跳,跳到另一處懸崖,借灌木掩護,走了片刻,找到了一處十分隱蔽,不易被人察覺的洞穴。

墨畫向洞穴走去。

荀長老一怔,而後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妖獸巢穴!

不是,這不是給人住的啊!

這是兇殘妖獸棲身的巢穴!而且看殘留的妖氣,還是一隻至少二品後期的妖獸的巢穴!

你這傻孩子,不要命了?

荀長老當即就想出手,把墨畫從洞裏給薅出來,可神識一掃,又忽然一怔。

「沒妖獸?」

他又掃視了一下,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

似乎妖獸捕獵去了。

又或者「狡兔三窟」,這只是一隻二品妖獸巢穴中的一個,雖妖氣濃烈,但它至少今晚,沒住在裏面。

荀長老緩緩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着,墨畫「鳩佔鵲巢」,堂而皇之地走進了這隻,可能一口就能把他吞下,骨頭都不吐的二品後期妖獸的巢穴里。

墨畫進了妖獸巢穴,先取出一些清新的草藥,灑在四周,除了除妖獸的異味。

而後找了個安全的角落,布下重重陣法。

先是預警陣,而後是隱匿陣,再然後是防禦用的土石陣,以及對外自行反擊的地殺陣。

布完陣法,墨畫取出肉乾,填飽了肚子。

又取出果酒,咕咕喝了幾口。

吃飽喝足之後,他又取出一條軟和的毯子,將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樣,安靜乖巧地躺着,氣息綿長地睡著了……

外面的荀長老,人都看傻了。

不是……

這是妖獸巢穴!你怎麼當自己家了?

你這個環境下,怎麼睡得着的?!

心也太大了吧……

荀長老深深嘆了口氣,不知說什麼好,最後只能認命一般,默默在洞穴門口候着。

他也不敢休息,只能閉目養神。

害怕萬一真有妖獸回巢,把這心比天大的小子,一口給吞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老祖宗非得把自己的皮給扒了不可……

夜色深沉,山風陰涼。

墨畫在裏面香甜地睡着。

荀長老在外面,提心弔膽地守着。

就這樣過了一夜,直到天色破曉,東方魚白,墨畫睜開雙眼,緩緩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而後目光灼灼,精神奕奕。

洞外的荀長老,目光木然,神色也有些憔悴。

時間不早了。

墨畫起床,收拾好毯子,抹消了陣法,將這個巢穴的位置,以一個「小篝火」的圖案,標記在了自己的輿圖上。

想着以後若是有事,要在山間留宿,自己下次還來。

墨畫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又整裝出發了。

時間緊張,他要在一天之間,至少將輿圖,再補充繪製出四分之一來。

荀長老揉了揉眉間,無奈嘆了一口氣,又開始默默跟在墨畫後面。

就這樣,墨畫又在煉妖山裏,跑了一天。

荀長老又勤勤懇懇地跟了一天。

但墨畫根本不知道。

他的煉妖山專屬輿圖,又繪製了一小半,算是達到了預期的目標。

之後旬休結束,墨畫便回了太虛門。

修行了八天之後,又是另一個旬休。

墨畫又去了趟煉妖山,花費了一百功勛,買了煉妖令,進了煉妖山。

這次再進山,墨畫就輕車熟路了。

大致地形,有威脅的妖獸,瘴氣,毒物等等,墨畫也都熟悉了,再勘查起來,就快了許多。

兩日之後,墨畫的輿圖,已經繪製完畢了。

接下來,他就要正式開始,結合陣法和靈器,制定一整套獵妖戰術了。

以便接下來,可以帶着程默這幫「小師弟」們,一起進煉妖山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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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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