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死亡，再一次化作我的利刃

【地點：山海界外圈的扭曲空間中】

一方被鎮壓的禍亂之神被投入到亂流中，朝着一處鮮有人煙的沙塵世界投去。

那是用以暫時關押這些至強者的牢籠。

一位龍首山神漠然的將一個被封印在琥珀中的神祇投入那方世界，那巨型琥珀脫離山海界后，沿着一條通往沙塵世界的扭曲通道加速，直奔一方世界而去。

沒過多久，那琥珀就落入了那方貧瘠的世界。

瞬間，封印的琥珀破碎，暴走失控的神祇端坐於大地上，巨量的物質被祂吞噬，蜂擁的物質洪流就像是在大陸上製造了漩渦一般，在不斷被吸入的時候，無限光華綻放，如同一顆璀璨的寶石，那光團中央，隱約能看到那方神祇猙獰的巨臉。

沒過多久，祂暴走產生的力量就像是要將一切破壞掉一般，那貧瘠的沙塵世界在祂釋放出的咒力影響下不斷向更遠方的表面蔓延，最終成為一大片恐怖的暗紫色大地。

一切生機在這瞬間凋零。

這個沙塵世界本可存在數億年，卻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走完了它未來幾十億年的旅程。

一伴隨着一陣強光閃過，此方沙塵世界然後崩碎消失，急速膨脹的咒力圈就像是要將這個世界撐爆一般，讓大地變成了一個被吹大的氣球。

「你們感到消沉？」大山神說道。

「又一個沙塵世界毀滅了，像暴露在烈日下的晨露。」

「那您就想想神戰不停歇的那些年，比這些沙塵世界更活躍的大世界，在山海界無休止的戰爭中被蹂躪和摧毀了多少，那無數生靈的哀嚎還沒有熄滅，爾等就不會這麼多愁善感了。」

那位多愁善感的神祇沒有理會大山神的話，而是對着那四臂山神說：「我等對禹王一眾保護的世界了解的不多，你們真能肯定，那方世界就能壓得住相柳？」

那神的聲音低沉：「畢竟那可是水神座下最強的神，真若瘋起來，沒人治住，必將霍亂無窮，屆時那方世界的強者找上門來，也是糟心事。」

四臂山神說：「這一點我也同其他山系討論過，那方世界情況特殊，出現強者的頻率挺高，但以防萬一，還是多做一手準備，至少人找上來后，證明我等曾經努力過。

那方世界的訪客不是有人獲取了請神上身的儺戲面具嗎？你們多回應召喚，儘可能的削弱一下相柳。」

「是極，是極，理應如此。」眾神附和。

……

「不好，天殺的相柳，壞我降臨的神體！」

……

「好膽，孽神，吃我一棍……不對，她怎麼還能展開神話形態？」

……

「大事不妙，這惡神削不動！」

……

「啊，你不要過來啊！」

……

「再來個神幫幫那孩子代打，我要休養一下。」大山神悶悶的坐了下來。

「……」

「你們說話啊！神都哪裏去了？」

「大山神，那孩子的心魂好像支撐不住了，我們、我們再降臨下去他就要直接完蛋了啊！」

……

……

【地點：天都大學】

「接下來就是關於本學期的相關事務安排，過段時間，江夢江老師將會兼職代辦會計271班的相關事務。

還有就是關於今年小學期的相關事務……」

張子川有些心急如焚，極力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多做好一些安排。

不過今天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不錯，頭腦清晰，思維敏捷，按理來說這段時日，他已經被體內山揮留下來暴風咒力折騰得像是一根快燃燒殆盡的蠟燭了。

可是今天，這飄搖不定的蠟燭的火光，前所未有的燃燒了起來。

身上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消失了，他的身體忽然沒有那麼沉重，這種輕鬆的感覺，讓他儘可能地能多和下邊的學生們交代些什麼。

會計班的學生們面面相覷，總感覺忽然從醫院回來的張子川老師說的話有點多。

他這一生之中所求的東西不多，沒什麼是能夠保護下來的。

現在安靜的看着這些年輕人的身影，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戰鬥，好像也有了那麼點意義了……這種幻痛，讓他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所以你們班干這邊，也要積極帶好班級……」他焦急地說，受到山揮殘餘力量影響，他已經看不清學生們的臉了。

無法聚焦的雙眸讓他眼神看上去死寂而又空洞，若非是常年使用咒法刀所激活的心眼還能代替他「看到」這個世界，他甚至沒辦法正常行走。

「張老師，你的臉色很差……」有學生察覺到了不對，低聲的說。

「我們知道的，老師，你要不要先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張子川感覺心口的那團火苗好像正在衰弱下去，這一刻，他忽然感受了一股徹骨的寒冷。

他體內殘留的山揮咒力，在這一刻徹底沒了動靜。

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用【心眼】窺探著周邊環境的他，分明感受到了那體內快把他折磨瘋了的咒力沉寂的根源——

在天都大學之中，有一個無比可怖的存在正在復甦，好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一般。

如此可怖的山揮的本源咒力，在此刻，面對那即將蘇醒的存在，也噤若寒蟬。

「傻孩子們，快跑啊！」

他本想要喊出這句話，但下一刻，他卻忽然笑了。

或許這就是他本來該有的命運吧，沒有第一時間廢除掉自己的咒力，就是為了這一天。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此前和那位已經成為神話咒術師的學生周北陌之間聊天的內容。

「死後咒術……嗎？」

……

……

張子川微微低下了頭，恍惚中，他好像聽見了有一道冰冷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畔。

「你做好決定了？」

「嗯。」

「你的屍體將永無寧日，直至完成你的誓約為止。」

「我知道。」

「你的靈魂很可能再無法超脫，困於死後的軀體，飽受折磨。」

「我明白。」

「你將永遠陷入瘋狂。」

「沒關係的。」

「你還沒有去見你女兒最後一面。」

話音落下，他沉默了片刻，那身體已經冰冷下去的他，臉上帶上了笑容：「就是因為要保護有她的世界，我才要重新站起來啊。」

那謎之音停頓了片刻，聲音中帶上了些許感慨：

「那麼……站起來吧，勇士！」

……

張子川陷入了瘋狂。

死亡再一次化作他的利刃，空洞的身體被仇與恨點燃。

他靈魂已陷入囫圇，一道無人看見的靈魂刀光從校園內飛起，墜入一棟宿舍樓中，瞬間切斷了即將復甦的相柳與一位戴着祭祀面具的少年之間的聯繫。

原本即將侵入到現實世界中的力量瞬間被切斷。

他的目光渙散，直接倒了下去。

「這一次……我做到了。」

被送進了病房的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停屍房內，張子川安靜的沉睡着，似乎要永遠沉睡下去。

直到……那股可怖的咒力再次出現。

……

渾濁之中，一雙飽含殺意的雙眼睜開。

「殺……」陰水化作的刀刃重新落入他手中，「站起來，祂還沒被控制，保護好……學生。」

他發出了一陣嘶啞的哀嚎聲：「殺了祂！」

【記憶徹底斷片】

……

……

「張老師，他也是你的學生！」簡幼月大聲的說。

「你是……學生？」

那把刀就這樣停在了寧平樂身前，張子川那渾濁的眼眸似乎清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