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戶

不怪姜主任發火，他們科室的病人基本都是產婦。產婦吃錯藥，弄不好就是要一屍兩命，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有的產婦私底下還悄悄地吃別的葯，他們也跟產婦說了，她們住進醫院之後就別瞎吃藥，有什麼情況就要報備一下。

但是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會報備情況，他們就想着醫院是花錢的地方，醫院就是要變着法子的哄着他們花錢。醫院讓他們花錢了，還得讓他們感謝。

這一次的事情就是一個實習醫生給病人拿葯沒有做記錄，孕婦早產差點沒有還沒產出來。孕婦的家屬就怪到醫院的頭上，這一查就查到了這個實習醫生。

「葯就放在那裏。」實習醫生道，「我以為是急用的，可以拿一兩片。」

「病人家屬也沒有付錢。」姜主任道，「最重要的也不是錢不錢的事情，是你沒做記錄，這算是你的私人行為，還是醫院的行為？」

醫生這個行業不是一個能粗心馬大哈的行業，用藥也得看情況。

姜主任這一次帶兩個實習醫生，一個是林清雅，另外一個實習醫生就是一個男的叫陸東毅。陸東毅更經常跟在姜主任的身邊，而林清雅跟的次數少。

主要是林清雅給章超凡做了手術之後，又有幾個病人過來。那幾個相同病症的病人的手術都很成功，醫院就打算加快培養林清雅的速度，林清雅沒有給那些小男孩做手術的時候，就讓她多上手術台，多看看病人。

南山醫院建立的時間短，名號不夠響亮，林清雅正好又擅長別的醫院的人不擅長的東西。總不能別人來了，他們就說林清雅就只是一個實習醫生，多做些手術，貢獻大一點，他們也能突破性用人才，打報告都好打。

林清雅和陸東毅算得上是競爭關係，林清雅表現突出，也讓陸東毅有了危機感。

「對不起。」陸東毅就只能低頭。

陸東毅是小地方的人，這一次能待在省會城市的醫院，他特別珍惜這個機會，就怕自己沒有做好被趕回去。在他知道自己辦錯事情的時候還想解釋一下，想說別人也是這樣的，可他又想別人可能事後做記錄了，再有就是別的醫生在這個醫院待更長的時間。

「細心，細心，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姜主任道，「這一次的事情還好解決一點，再有下一次，你就給我滾蛋。」

姜主任非常生氣，好在產婦母女平安。要是產婦出現大問題，這一件事情就不能善了。姜主任知道陸東毅非常渴望留在他們的醫院，陸東毅不想被調到其他的地方，那也得他自己本人有足夠強的實力。

否則，就陸東毅這樣半吊子還出差錯的人，他是怎麼都不可能留下來。

「對不起。」陸東毅又這麼說，他歇了去爭執的心。

林清雅瞧著這一幕，她沒有說話。

即便她和陸東毅差不多同時進醫院，她也不能說他做得對，也不會說他就是粗心這麼一次。當醫生的，粗心一次就可能要了別人的命，這種事情該罵就得罵。

林清雅表情淡然，再忙，都得記住這一點。

陸東毅見林清雅神情淡淡的站在那邊，心裏不大舒坦。他前兩天就知道林清雅原本是大院裏出來的姑娘，還有人打電話到醫院說要多關照林清雅，他認為她就是一個關係戶。

林清雅確實治療了那幾個小男孩，可誰知道會不會是其他動的手術，再把成功安在她的頭上呢。

有的人命好，有人幫着做事，不像他就只能靠着個人。

林清雅察覺到陸東毅在看她，等她看過去的時候，陸東毅又看向別的地方。

看就看吧，看一下，又不會掉一塊肉。

「清雅，你做得不錯。」姜主任看到了林清雅，「院長跟上面特批了，給你升職，讓你能出門診。」

「真的？」林清雅眼睛一亮。

「你手術做得很漂亮，也算能獨當一面。」姜主任知道院長的想法，就是要把林清雅這一塊金字招牌快點推開。

院長有時候確實怕承擔責任，但是他也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他還是一個有頭腦的人，否則，他也當不上院長。

「就是還在走手續，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姜主任對林清雅的態度就溫和許多，他欣賞有能力的年輕人。

「謝謝主任。」林清雅道，「也謝謝院長。」

「是你自己的能力強。」姜主任道，「你要是沒這個能力，院長也不可能特事特辦。」

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專長，給小男孩治療那個部位，這也可以啊。不是非得說要動聽一點的名頭，對於醫生而言，哪個部位的病都是病。

「你也可以多教教其他人。」姜主任道，「如果你還想去其他科室的話。」

「在婦產科也可以。」林清雅道。

南山醫院的婦科和產科是一個科室，婦科的病也是在這邊看。林清雅也可以為那些人看婦科病，不是說她非得去外科。外科也有區分各個部位的，林清雅沒有想着要走。

林清雅願意待在這邊，主任不是一個喜歡給人穿小鞋的人，主任也有責任心，跟着這樣到人，她的工作也就能順心許多。

「子宮肌瘤的手術，輸卵管堵塞……這些都可以。」林清雅道，「其他的病症，也可以多研究。」

林清雅前世還曾經給人做過子宮摘除手術，她給病人做過很多手術。只是那些事情都是前世的，今生是今生的，她得重新起來。

「有志向！」姜主任拍拍林清雅的手臂，隨後就先行離開。

陸東毅只覺得姜主任雙標，姜主任對林清雅就十分吻合，對他就很十分嚴厲。陸東毅感覺自己做什麼都是錯，而林清雅做什麼都是對的，也許他們還覺得林清雅放個屁都是香的。

「命真好。」在姜主任走了之後，陸東毅嘀咕一句。

「確實，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不用一步步爬過去。」林清雅明白陸東毅的意思，「可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就只能努力。」

林清雅不管陸東毅是怎麼看她的，她有多一世的經驗，這對競爭對手而言，確實不公平。可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林清雅總不能為了讓陸東毅覺得公平就藏私，就冷眼看着別人痛苦。

這時代，太缺乏人才了，國內比國外落後了好幾十年。

林清雅能做的也就是給病人看看病，她也做不到更多的東西。是，她是知道一些藥物，但是她也不是專門研究藥物的，頂多就是到時候成立小組，早點把結果給擺放出來。

她不是全才，也沒有辦法面面俱到，她能做的就是無愧於心。

「準備一下，要進手術室了。」林清雅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陸東毅看到林清雅這樣，好想說一句：別得意。

可是他又害怕得罪林清雅，林清雅的背景深。他得忍一忍，他的指甲要是再長一點，估計都能把手掌心給摳出血來。

陸東毅討厭這些人，他們總是能輕易夠到他費盡千辛萬苦都很難爭取到的東西。他要想留下來，還得得找個可靠一點的人。如果光光靠他自己，就算他留下來，以後也很難升職。

林清雅出了辦公室，至於陸東毅怎麼想，那是他的事情，不是她的事。

最近幾天，蔡大媽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兒媳婦給她臉色瞧，兒子也怪她，說都是她不讓他妻子住院，才導致妻子的發脾氣。

「懶人屎尿多。」蔡大媽站在院子裏曬尿布，她真想不洗了，可這是她孫子的尿布，她還是得洗洗。

以前，蔡大嫂生了女兒，蔡大媽做的事情就更少，說丫頭片子沒有那麼多講究。蔡大嫂發現蔡大媽洗東西不幹凈，說了一句，蔡大媽都要說丫頭片子沒事的，又不是給孫子的東西，不用那麼細心。

蔡大嫂就只能自己多做一點事情，而這一次，她不想做了。正好她生的是男孩子，蔡大媽不是覺得孫子是金貴的存在么，那就讓婆婆好好洗一洗。

院子又不是砌轉頭牆，原先就是竹籬笆，後面弄了一些鐵欄桿，兩邊的院子都能彼此看到。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蔡大媽在那邊嘀咕，當她看到林母回來，又大聲地道，「林老師，林老師。」

林母不是林老師，她姓魏，只是隔壁蔡大媽都那麼叫習慣了，她就沒有去糾正蔡大媽。她曾經糾正過，沒用，蔡大媽過幾天又是叫她林老師。

「林老師。」蔡大媽跑到欄桿面前，「回頭讓你女兒來我家裏看看，我怎麼覺得我兒媳婦住醫院住瘋魔了呢。她以前不這樣的，最近真是太能鬧騰了，還給我臉色看。我是她婆婆，她以為她生了個兒子，就能騎在我的頭上嗎？」

「清雅是婦產科的大夫。」林母道，「精神有問題，該看別的。」

「都是大夫，都一樣。」蔡大媽道，「去醫院，還得花錢呢。」

蔡大媽捨不得花錢，就想讓林清雅免費幫着看。

「還是不了吧，你之前不還嫌棄她是庸醫嘛。」林母道，「找那些年紀大的厲害的大夫，那才好。」

蔡大媽眼睜睜地看着林母進屋，嘀咕一句，「真是小氣。」

此時，林大姑姑正找林二姑姑，還想讓林二姑姑站在她這邊，「二妹，我就是想給她介紹一個對象。是，我不知道男的有孩子了，但這也不能怪我啊。再說了，相親不都是相親好幾個的嘛，矮個子裏拔高個。她爸都沒了，還被人趕出門，誰願意娶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