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生變

第184章 生變

當晚秋之雲被皇后留宿正陽宮。

宴席結束,趁著眾臣恭送皇帝皇后回宮的時候,國師悄悄給秋之雲遞了話,等三更時仁壽宮前見。

秋之雲點點頭。

她被皇后安置在後殿,這座宮殿是平時兩位公主入宮請安留宿時住的。

木頭和張賀兩個小的,被國師帶回到了英華宮,與國師幾位弟子住在一起。

像是景澤和景潤就更不必擔憂,無論是東宮,還是皇子們住的宮院中,都有他們的住處。

留宿宮中的眾人各自安置。

皇宮在一場歡宴之後,又重歸於平靜。

最近這些日子,後宮氣氛不太好。

先是惠妃因妄議朝政被皇後娘娘重罰。

再來就是皇后舊疾複發。

宮中四公主也病了。

接着先後幾個宮人都出了事。

兩個小太監抬箱籠時,箱籠突然脫開,被砸傷。

內宮東苑未用的一處廚房,竟莫名其妙的起火,趕來救火的幾名侍衛和宮人被燒傷。

甚至還有一名灑掃宮女,不知怎的,失足落入清蓮池,等被救上來時,已經溺亡了。

為此開元帝還發了幾次火。

因為這個緣故,近來後宮中總有些壓抑,上上下下都在夾着尾巴做人,生怕觸犯到什麼,給自己惹來禍事。

如今一場歡宴,至少皇帝皇後面上都露出了笑容。

後宮中人自然也是透了口氣。

最關鍵的是,宮裏的人在今天宴會上看到了沈墨,那就說明沈墨出關了。

沈墨是從京郊處置李梁氏起屍一案回來,就鑽進了英華宮的藏經閣不曾外出。

對外自然是說他正在閉關,無要事不得打擾。

至於後宮之中遇到的一連串怪事,聖人覺得事有輕重緩急,還是那藏在前朝王陵中的邪術師更要緊些。

因此,也不曾驚動沈墨。

剛剛在席上,聖人將此事對沈墨說了。

沈墨這才約上秋之雲,一起前往仁壽宮一探究竟。

沈墨是個散修,當時以武入道,劍法極強,還通風水之道,其他功法略差點兒。

他教出來的弟子自然也是偏科嚴重。

如今有秋之雲在,正好幫忙,可以讓沈墨省點事。

夜半三更,秋之雲從後殿的窗戶里翻了出來,悄無聲息的穿過宮巷,很快便到了仁壽宮巷。

這裏平素無人,偶爾有禁衛軍夜巡會經過此處。

在後宮之中,還有這樣的殘垣斷壁,看起來確實有點怪。

「國庫沒銀子,一直沒錢修。」沈墨都已經習慣了。

仁壽宮的兩扇宮門,其中一扇倒在地上,被火燒得焦黑,另一扇門乾脆就不見了蹤影。

一到了這裏,秋之雲就明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陣法還是好好的,看來真有可能是你所說,因為後宮中有人搞些見不得人的下作事,邪法一出,就將這裏的陰氣給引出來了。」沈墨巡察一番。

他為仁壽宮佈下的法陣,都還在起著作用,而這作用也是防護,不讓仁壽宮存在的那股奇怪陰氣不斷外流。

可這一次,應該是有人在暗施手段害人,內外相合,將他陣法的法力減弱了。

「我看,還是得查害人之人,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一般的手段,肯定是不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秋之雲也看了半天。

仁壽宮嚴重燒毀,看坍塌的情況,應該是宮殿的殘垣全部塌落下來,裏面就算有什麼東西,也是埋的很深。

「前輩,你說這仁壽宮中有前朝妖妃留下的東西?如果真的是法器,一場火,就會全燒毀嗎?」秋之雲又問沈墨。

「當時我曾想讓人清理了這處廢墟,可是這裏卻有那倀妖留下的禁制,凡是在這裏清理過廢墟之人,夜間噩夢不斷,幾日下來,便如蒼老了數年一般,我的清心符也沒有作用。」沈墨無奈道。

「這麼厲害?倀妖都是些沒腦子的玩意兒,怎麼可能如此嚇人呢?」秋之雲驚訝道。

「我不擅長此事,本是打算等到新朝安定些,再去請些仙界老友過來一起參詳一番,可惜事務繁忙,一直沒得機會。現在你來了,正好,有人替我跑腿了。」沈墨看看秋之雲。

「前輩,你還真是挺不客氣的哎。」秋之雲無奈,看了沈墨一眼。

「你們凈月宗的寧懷不是個會搞各種機關法陣的人嗎?請他們來京城一聚。」沈墨笑道。

「接着幫皇宮裏清理一下仁壽宮,順便幫你再探查一下前朝皇陵?哦,對了,要不要一起想想,把前進倀妖怎麼這麼厲害這件事,也一起探詢一下啊?」秋之雲問他。

「正有此意。」沈墨也笑着點了點頭。

秋之雲正要回話,卻突然聽到了外頭有動靜。

「有人來了。」秋之雲輕聲道。

沈墨往秋之雲身上一拍,二人便隱沒了身形。

沒多會兒,兩個小宮女鬼鬼祟祟走了進來。

她們兩個看上去對這裏地形十分熟悉,就這麼摸著黑進來,似乎很有目標的,直奔院子西邊而去。

然後,她們兩個就在西邊的廢墟前蹲了下來,不知道在地上摸索着什麼。

摸了半天,她們兩個起身,快步離開了這裏。

「什麼情況?皇宮夜裏不是有宵禁嗎?」秋之雲小聲問道。

「跟上去看看?」沈墨道。

「好。」秋之雲點頭。

「你去。」

「啊?」

「她們那方向是內宮,我去不了啊。」

「你厲害!」秋之雲無語了。

她轉身,跟着兩個小宮女去了。

兩個小宮女順着牆根走的,她們腳步非常輕快,看樣子是兩個練家子。

她們特別熟悉內宮的路線,幾次都繞過了巡防的侍衛,向內宮東苑而去。

東苑比西苑佈局設計要精緻很多,宮殿更加高大。

這裏夜間巡邏的頻次也更多些。

看來,東苑居住的宮妃們似乎更多。

不過想想也是,誰愛住在一個靠近的荒廢宮殿的西苑啊。

想想那位庄嬪確實有點可憐。

跟惠妃關係不和,結果就被遷到了西苑去住,在那裏搞得自己和孩子都是病懨懨的。

這皇宮之中,還真是有不少事情說不清道不明的。

她跟着那兩個宮女,繞進一處宮院,然後飛快走進側面一座矮小的偏殿。

秋之雲無聲無息的靠近了些,裏面卻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根本就沒人走進去過。

等了一會兒,秋之雲實在是沒聽到別的動靜,只好先從那裏退了出來。

她實在是不熟悉宮裏的路,轉出來沒多會兒,就在一條岔路口迷路了。

剛剛光注意著跟那兩個小宮女走,大夜裏的她就沒關注周圍,再加上宮巷幾乎都相似,小花園也沒有什麼特別顯著指向,反正就是找不到路了。

秋之雲左右看看,心想,要不還是飛上宮殿房檐吧,反正往西走,肯定能回到英華宮的位置嘛。

剛想上房來的,突然聽到了一隊人的腳步聲。

應該是正在巡防的宮內侍衛。

她趕緊選了一條路,走了過去,避開巡防的侍衛。

走了不多時,一座宮殿赫然矗立。

此時本該是宮中人熟睡的時候,秋之雲卻聽到宮殿中傳來細碎語聲。

她很快便聽出,說話聲是從宮殿正殿東側的房間里傳出。

「忍忍忍,就知道讓我忍。」一個壓低的女聲,飽含怒氣。

「娘娘息怒啊。」另一個女聲明顯要蒼老一些。

「息怒息怒,你也只會說這一句話了么?」

「娘娘,當時便說,一切徐徐圖之。」

「我都等了多久了?那賤人不還是好好活着嗎?」

「娘娘,看她那模樣,封到小的一死,她必定也活不下去了,宮中還是您最受聖人寵愛啊。」

「呸!什麼寵愛?寵愛我會把我關起來?寵愛我會任那老婆子折辱我?」

「娘娘慎言!」蒼老的聲音稍稍提高几分。

「我……」那個年輕女人壓低聲音,說的什麼有點聽不清楚。

「娘娘記得要忍耐啊。咱們如今不能再走錯路。」

「我還怎麼忍耐?那個什麼仙子,你可看見了,得意的很呢。要不是她壞我好事,那個女人如今應該已經可以進宮,為我所用了,真是可惡。」

「娘娘,一人不成,上人說還可煉化他人,不必着急。」

「上人什麼時候能來?我還等著上人給我重新出謀劃策呢。」

裏面說着說着話,聲音又壓低了。

秋之雲想湊近再聽聽,突聽得身後傳來喝問。

「什麼人?」

她忙回頭一看,宮院外一隊侍衛正追着一個身影而去。

侍衛們喊得這一嗓子,把殿裏說話的人給嚇著了,裏面立刻就沒了聲響。

秋之雲愣了一下,難道又有什麼人夜裏搞事情,被巡防營發現了?

她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那群侍衛跑得不慢,可前頭的身影跑得更多,前面的景物也越發熟悉,好像是皇後娘娘的正陽宮。

到正陽宮的宮牆下,那身影突變,瞬間就長出了好幾隻手腳,扒上宮牆就開始往裏跑。

可是秋之雲比它更快些,先一步上了牆頭,瞅著那身影上來,只一掌就將它劈了下去。

「這什麼玩意兒?」

「快去請國師,有怪物。」

侍衛們也是有點急,一時忘記這裏是正陽宮,不是國師能來的地方。

秋之雲跟隨而下,一揚手,一道鎮字決打到了那怪物的身上。

怪物卻還能動,直接朝着秋之雲的方向撲了過來。

秋之雲動作更快,接連變招,轉瞬間,長槍出手,已經將怪物挑上了槍尖。

怪物發出一聲凄厲尖嘯,掙扎半晌,不動了。

這時侍衛們已經包圍過來,此處被照得燈火通明。

不多時,開元帝身邊的太監姚寶順也帶着不少人來了。

「何事如此吵鬧?」姚寶順板着臉。

開元帝這些日子難得睡個好覺,結果就被外頭的吵鬧聲驚醒。

姚寶順氣得要命。

如今宮裏頭的侍衛也這麼不懂事了?

夜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得安靜處置。

不過一走過來,他突然看到秋之雲也在現場,手上好像還拿着兵器。

「姚總管,有妖物,幸好秋真人在。」

今晚帶隊的是禁衛軍校尉江大同。

剛才在宮宴上值守的也是他,在剛剛開始那一陣驚訝恐懼過去之後,就已經認出了秋之雲。

他剛才就想明白了,既然沒有辦法請國師來幫忙,現在有秋之雲幫忙也是一樣的。

而且秋之雲出手就是跟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同,只不過是兩招,就已經把那個怪物給幹掉了。

「什麼妖物?江校尉,你可不要胡說。」姚寶順臉色大變。

他是宮中老人了。

前朝覆滅的時候,他就是宮中僥倖活下來的。

自然知道現在的皇帝對於妖邪這種事情是多麼的忌諱。

平常的時候,皇宮裏面一片寧靜,從來也沒有發生過妖物作祟。

可是今天不一樣呀,才給秋之雲辦了歡迎宴會,夜裏宮中就生出了妖邪,這不就晦氣了嗎。

「是倀妖!」秋之雲仔細觀察了半天。

這個倀妖身上穿的是女子的服飾,看起來就是尋常宮女的打扮。

剛才被侍衛追的走投無路,衝上了正陽宮的牆頭,又被秋之雲給踹了下來。

到死的時候,倀妖還是保持着妖型。

就像一隻大蜘蛛一樣,身體上生出了八九個爪子,在死後整個軀體迅速乾癟起來,只有那張臉還保持着人的面孔。

「倀妖?!」姚寶順一聽見這個詞,一張白胖胖的臉就蒼白的不像樣子,眼中甚至還透出一絲恐懼來。

宮中生出這樣的變故,開元帝自然也不能睡了。

他回到自己的乾元宮,又去把國師和太子他們全部都召了過來。

沈墨本來還在仁壽宮那裏等著秋之雲。

沒想到等來等去,卻等到了一個後宮之中,發現了一隻倀妖的驚人消息。

這世上又有倀妖出現,這件事沈墨是早就知道的。

之前景澤和景潤兩兄弟在白水鎮上就遭遇過一次。

只是他沒有想到現在居然出現在皇宮中了。

「確實是倀妖?」沈墨第一時間就去查看了那個妖物的屍體。

「不只是倀妖,一般來說,都是有邪修鍊化出倀妖,再讓他們幻化成人形,來為自己做事。可是這個是一個妖形,說不定是有人把妖給煉化成了倀妖。」秋之雲說。

「這種事情你以前可曾聽說過?」

「沒有,我還覺得特別匪夷所思。當時侍衛們追着這個黑影的時候,就從離我不遠的地方經過,可是我沒有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的妖氣或者是邪氣,或許他的身上有什麼東西能壓制住這些,才能避開你的法陣順利地躲到皇宮之中。」秋之雲又道。

「他現在原形畢露,身上依然沒有妖氣,也沒有邪氣。」沈墨說着蹲下身來,開始檢查倀妖的屍首。

開元帝正在聽江大同彙報今晚遇妖之事。

據江大同說,他們是在東苑巡視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個宮女夜半三經獨自在宮巷之中徘徊。

宮中宵禁,到了晚上,各處宮院都要閉宮。

但是總有一些值夜的人是可以出來活動的。

如果是正常的走過,巡防的侍衛們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頂多就是盤問身份,查驗腰牌之後就會放行。

可是這個宮女實在是太異常了。

她一直貼著牆根兒,還彎著腰,低着頭,好像要從地上找到什麼東西一樣。

侍衛們上前想要盤問時,這名宮女卻突然跳起來就跑,跑的姿勢還很怪異。

他們這才一路的追。

這個時候,姚寶順和錢寶康也過來辨認過,這個宮女他們叫不上名字,但是面容還是熟悉的。

應該是在東苑春景宮當值的一名二等宮女。

春景宮裏是沒有主位娘娘的,只住着兩位貴人,兩位美人。

宮院中安排了許多宮人負責灑掃。

這些宮人大部分都只是眼熟,不像一些隨侍在宮妃身邊的宮人,常來常往的都能叫得出名字。

「春景宮的主位是誰?」開元帝卻有點生氣。

他覺得這都不用多想,肯定又是哪個宮妃沒有管好娘家,拿着送人進來服侍的名義,隨便帶人入宮。

「皇上,春景宮如今並沒有主位娘娘,奉皇後娘娘之命,如今正殿裏供奉昭穆貴妃。」姚寶順趕忙提醒道。

元和帝怔了一下。

昭穆貴妃是他後宮里除了皇后之外,最特殊的一位。

那是當年與他一同起義的一位女將許三娘,在數次戰役之中,戰功累累,卻始終未與任何人成婚。

在攻城之戰中,為了救他家老三身受重傷。

他登基時,許三娘被皇後接入宮中醫治,始終沒有起色,一直纏綿病榻。

有一次皇后在許三娘床前與她閑話,才知許三娘家鄉有一風俗,未成親的女子不得享祭,許三娘感嘆自己日後或許成為孤魂野鬼,請皇後娘娘每年想起她時,給她燒一掛紙錢。

皇后便與開元帝商量,讓開元帝許三娘封為貴妃,還讓老三認許三娘為義母。

老三當時剛剛成親,就住在春景宮。他特意接了許三娘在自己宮中,如母親一般的侍奉了一年多,許三娘最終還是因病勢過重離世。

許三娘死後,還未修繕皇陵。開元帝便按她遺願,將她移送歸鄉,風光大葬,並以她生前軍功得封的威烈夫人之名為其築廟、立碑。

皇后與榮王都思念許三娘,一直都在供奉她的靈位神主。

後來,榮親王遷出後宮,皇后便將景春宮正殿留了下來,供奉許三娘。

如今乍聽得昭穆貴妃之名,開元帝還恍惚了一下。

「將春景宮負責的管事太監叫來,讓他說說,這妖異是如何混進宮中的。」開元帝半晌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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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破產後,大師姐決定賣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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