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到我死我也忘不了

Chapter 12 到我死我也忘不了

回去的時候陸驍也顯然沒緩過神來,我坐在車上想着黃箏咬着牙,在眾目睽睽之下掏了自個的份子錢,嗤地笑了一聲:「哎喲,今兒可是太樂了,怎麼就這麼樂呢。***」

陸驍一改之前我清嗓子都要轉過來看一次的習慣,竟一反常態木著臉徑直開車,我雖是自討沒趣,但全託了黃箏的福,臉上的笑是怎麼停都停不住:「你今兒倒沒了那毛病了啊,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樂呵呢啊?」

他打着方向盤沒有作聲,車內靜默一片,饒是我臉皮再厚,也掛不住了。

「你讓我在前面那公交站下了吧,今兒謝你給我解圍,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就是扒了我這層皮,我也還你。」

我指著前邊,他卻還是沒有搭理我,卻正巧是紅燈,他的車不得不停,我蹭得開了車門人就往外殺,他橫里伸來一隻手,把我握得死死的,牙齒縫兒里擠出一句話:「你當真就這麼在意你從前的那些事?」

我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瘋了,我礙着你什麼了給我使臉色,我從小長到大就沒遇見過你這種難伺候的大少爺!我從前怎麼了從前,我從前有他媽二十多年你說的是那一段的從前哪一年的從前啊?你問我在不在意,我倒問問你被你爹媽拉扯到現在會不會在意從前,就算我在意,我在意又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你要這樣讓我難堪?誰能把那些狗屁從前都忘了么,你能忘?你能忘了試試?!」

「你坐好。」

「別給我裝得這麼冷靜陸驍!我不信你就是個不知道七六欲的神仙,你成日就知道搞垮別人公司吞併別人企業的,今兒我報復下和我有仇的女的你憑什麼給我甩臉子?!是,我是借了你的臉沾了你的光,你說要我怎麼還我立馬還給你,你說,你今兒給我說清楚!」

紅燈滅了,他的車竄了出去。我死死掐着他按住我安全帶的手,拼了命要去開車門,他卻冷冷清清說了一句:「從前的那些,自然是忘不了。我自己的從前里,有曾經遇見過的你,怎麼可能忘得了。」

詭異的安靜,我依舊是死死掐住他,手上的力度未減,人卻瞬間沉默下來。

他說他的從前里有我,怎麼會,我從不記得我認識過他。

「我現在送你回學校,是我太心急了,原沒有想到,你還沒有長大。」

我頹唐地閉了眼,攥緊拳頭想他這句話,所謂的成長,在他眼裏,什麼是成長。忘記從前么。

之後便是漫長的沉默,永無止境,他目不斜視,我穩坐泰山,只記得我給他關好車門時盯着他抿緊的雙唇看了極久,而後笑了笑:「過去的肖琎畢竟給過我那段鮮活的年月,你要想我全然忘記,那是不可能的。和他有關的人和事,我到死,都會記得一清二楚。」

我意識到他的面色瞬間變了變,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他開着他的寶馬座駕絕塵而去,仿似一如陌路。也是,我與他註定就是不一樣的人,也沒有可能會走到一起,就連我是怎麼和他認識的,現在想想,都是可笑得很。

白靜見我的第一時間就咋咋呼呼喊了出來:「姚楚黎你真是作死了啊,臉色這麼難看,果然昨兒晚上是被陸驍那個了?爽不爽,給我說說?」

我白了她一眼,嘭地倒在了床上,還是住習慣了的地方舒服,至少隨心所欲,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白靜繼續咋呼:「怎麼了這是,啊?姚楚黎你這沒病沒痛地整成這樣,別嚇我啊,好好和我說,你到底怎麼了,陸驍呢?他送你回來的?」

「白靜啊,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特缺心眼兒,有人巴巴給我送著好的時候,我像躲債一樣避之不及,可他真的和我沒戲了,我又、」我轉了個身背對她,喘了口氣,話音低低地,「我這麼着是不是因為我已經瘋了,肯定是啊,我要不瘋,怎麼就突然好端端的被踹得了呢?」

沉默半晌后,「姚姚。」她嗓音一下輕了起來,心疼勁兒一波捱著一波,她手指綿軟的觸感溫暖無比,我閉了閉眼睛,真想就這麼睡過去。

小時候總這樣,在家鬧起來睡一覺就大好了,因從小脾氣太大,爸媽任由我在地上打滾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他們知道我捨不得砸東西,也知道我能乖乖地自己想通透。

「姚姚,」白靜又輕著喚了一聲,「你別哭,哭得我心裏也難受,你好好和我說,來龍去脈都和我順清楚了,我一定能開解好你的。」

她叫我小名的次數不多,到現在認識四年,也只有過去那麼一回。

那還是肖琎死了的第一天。

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準備癱睡幾日,連他的骨灰火化都不準備再去,是白靜把我從床上拉起來,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給我穿好,端來洗臉水給我洗了臉,梳了頭,半扛半拖地把我弄上了計程車。

她往我眼上敷了一小塊濕毛巾,驟然的冷意激得我瑟縮一下,她就在旁邊輕聲細語地柔聲安慰我:「姚姚,咱們不傷心,要是肖琎知道你弄成這樣,他不會安心的,他既然做到真正的放手,那咱們也要照他說的那樣過下去呀。」

她知道肖琎開車衝下山前給我撥過最後一通電話,內容僅此一句:我以後不會再去禍害你了,沒有我的日子,希望你過得比這些年都還要開心,好不好?

連我愛你這句話也懶得再說,他知道我厭倦得太深,索性撒手全然不去管了。

那時我看着肖琎一米八幾的頎長身體被推進深不見底的火爐,冒起來的青煙摻著點滴的黑色,我暗暗在想,我以後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傷心了,即便再憶,我也定不會哭了。

在我們家裏都知道,我是不會輕易當着人面前哭的,而讓我哭的事,更是少之又少。饒是肖琎染上毒品起瘋來用刀片割了我手腕,我疼得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也沒掉過一滴淚。

也不過是尋常的肉痛,比不得心傷的痛楚。

「白靜,讓我睡會吧,醒來就好了。」

陸續地幾天都是低溫,就是不見下雪,我原以為陸驍不會聯繫我了,一日剛吃完晚飯,他給我打來了電話。

兩個人長時間沒有說話,白靜看不下去,搶了我手機朝着那邊笑了幾聲:「陸總?誒,對,我是她舍友,您這次給她打電話,又是打算怎麼折騰她呢?」

白靜性子太急,估計沒等對方開口又接着道:「我們家楚黎雖然心軟性格好,也不是任由你們這號人欺負的,現在好男人哪裏沒有,有錢的,帥的,會照顧人的,再說了,現在可不是以前的舊社會,達官貴人想怎麼着就怎麼着,之前她回來哭的可傷心,到今兒都沒緩過來呢。」

其實陸驍還能給我打電話我真挺高興的,在聽見白靜說我性格好的時候竟噗地笑了聲,但聽見後頭越說越不像話,連忙讓她打住,電話那頭說了幾句話,白靜對我做口型:「他說、他襯衫在你這兒?」

總算還是有一絲聯繫牽掛,我尚還這樣想着,白靜卻失聲喊出來:「什麼?丟了?好端端的襯衫,為什麼要丟了?」

我腦子轟然一陣響,下意識接過電話:「我早丟了,我回來那天就丟了,不勞你費心。」

按了掛斷,我脫力把手機扔在了書桌上,搖頭笑了笑,「我的好靜靜啊好靜靜,你說,怪不得這些人能賺錢成億萬富豪,原來狠起來不過是動動手指和嘴皮子的事。」

她打了哆嗦趕緊瞅我面色,我瞟了她一眼,「做什麼?還真以為我傷心難過了?我告兒你,你剛才那話說出來我都要臊得鑽地縫兒里去了,誰傷心?誰哭了?什麼緩到今兒才好?」我恨鐵不成鋼瞪了她,「我是為我之前卑顏屈膝的奴才精神不值得才哭的!」

「是是是,」她賠笑,「反正你怎麼說就怎麼是行不行,正好今兒不下雨,走,姐姐帶你去逛夜市去!」

我被她拖到商場里逛了個把小時,剛試着一件衣服的時候,有人遲疑地喊了我一聲。我心咕咚一跳,這聲音,簡直不能再熟悉了,那天是一蹦三尺高地大喊,現在倒是縮了幾分膽識了。

我笑眯眯轉過身去:「喲李成,你也來逛街啊,陪女朋友的吧?」

「不不、」他是越內斂了,完全沒有高中時期的囂張氣焰,整個兒就一說話立馬臉紅的生物體,「楚黎,你也知道我的,我還沒女朋友呢。」

白靜是個人精,隔着老遠瞅見李成眼神兒不對,嗶地竄了過來插了句:「這是楚黎老同學?還沒女朋友啊,該不是為着楚黎才單身到現在吧。」

這話一出口,我目瞪口呆見着李成一張小臉在商場明晃晃的日光燈下紅成了熟蟹殼兒,白靜裝模作樣咳了一聲,「嗨,既然這大晚上地能遇見,那都是緣分,同學啊,咱們楚黎也還是單著呢,你約個時間邀楚黎出去喝個茶看個電影兒,我替你把這事兒定了,啊。」

白靜說話就愛在句尾加個「啊」,活生生就是誘拐兒童的語氣,我心驚肉跳地要去攔住話頭,誰知道李成這廝臉紅成這樣,還有精力飛快地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應下了:「誒!好!謝謝您,姐,您真是我親姐!」

我:「……」

白靜以殺人一般的眼神制止我的推辭,眼神匯聚成這樣兒的一句話:「姚楚黎,你丫要是敢辜負姐姐我對你的一番好心,並且傷害這個無辜善良純潔的青澀少年,就有你好看的!」

無辜?善良??純潔???青澀?????

我看了一眼李成,他之所以這樣畏畏腳的,活脫脫是因為之前肖琎的一頓胖揍給嚇唬成這樣兒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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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魅boss太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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