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痴男怨女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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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夢回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遲允諾第一次帶她去參與談判,她偷偷躲在同行人員的隊伍里。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姿態、動作、語氣。四小時的談判,她一句話都沒說,結束后，卻像自己打了一場勝仗。圍着他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那種興奮好似這場談判是她談成的。
遲允諾只是笑啊笑的看着她，目光里的溫柔足以溺斃一個女人的心。
只是那眼中的溫柔,在某些時刻，也足以殺掉一個女人愛情。
「夢回。」遲晚成坐在床邊,握着她手,輕輕的摩挲。見她睜開眼,立即傾□子。
「孩子……」她虛弱的詢問。
「孩子沒事，醫生已經檢查過了，你可以放心。」遲晚成安撫道，看着她完全睜開眼,眼神從混沌一點點的變清明，直到盈出眼淚。「別怕,都過去了，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不好的只有一個人。
南夢回哽住嗓子，此時，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幕，像是按了重複鍵，一遍遍的在腦海中播放着。她嗚咽出聲，好半天才哽咽出「允諾」二字。
遲晚成深吸一口氣，傾身將她摟在懷裏，「他沒死，還在做手術。」那一刻的慘烈，不要說夢回，連他都被震驚了。命運真的殘忍，只差一秒而已。一秒前，遲允諾自己掙開保險絲，一秒后，警察沖了進來。
爆炸聲與警報聲同響，他看着遲允諾倒在血泊中，南夢回也同時倒在地上，心臟都快停止了。
「別擔心，醫生一定會救活他的，一切都過去的。」
「嗯。」南夢回伏在他懷裏輕輕的點頭。
過了好半天，她的情緒有些恢復，「晚成，我想去看看他。」
「手術還在繼續，應該還要很久的時間。你動了胎氣，醫生說要卧床靜養，等他手術結束，我再帶你去看他行嗎？」
南夢回撫著小腹，點了點頭。然後，拉拉他的手說：「那你替我去看看他。」
「好。」遲晚成將她放平，給她蓋好被子，只是一站起身又被她扯住。「怎麼了？」
「你等我睡着再去。」
他笑了一下，卻忍不住的心疼。這一次，真的把她嚇到了。他坐回到床邊的椅子上，握着她的小手，「閉眼，我在這陪你。」
「嗯。」她閉上眼微微的應一聲。
南夢回很快就睡著了，遲晚成替她掖了掖被角才離開病房向手術室的方向走去。看着手術中的燈亮着，他就像打翻了調料瓶子，五味摻雜。
那喻給南夢回的提示正好是相反的，南夢回選擇紅色，炸死的不是遲允諾而是他。反之亦然。那喻就是要讓南夢回悔恨終生，卻不料遲允諾用了這種自殺的行為根本不讓夢回做這種兩難的選擇。
在之前，遲晚成一直認為他對夢回的感情只是佔有慾作祟，根本稱不上愛。可當他絲毫不猶豫的掙開保險絲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愛着夢回的。
「你怎麼過來了？誰在照顧夢回？」谷素錦回身見他立即問。
「她睡了，我過來看看情況。」
谷素錦眉頭蹙了一下，「你快回去照看夢回，這裏有我們，不用擔心。剛剛護士出來說已經在縫合了，用不了一小時就能推出來。」
遲晚成狠狠舒出一口氣，說不出的慶幸。
當醫護人員將遲允諾推出來的時候，張靜君幾乎站不起來。忠叔架着她走到監控室門口，看着醫生給遲允諾插滿各種管子，她狠狠咬着牙。只是目光落在膝蓋下空空的一塊時，終是忍不住哭出聲。
遲允諾很幸運，炸藥的導線連接的並不專業，只爆炸了一部分。遲允諾很倒霉，那一部分的炸藥，正好炸沒了他半條腿。
他的左腿，從膝蓋處被截肢了。
「我們已經儘力的保全了他的膝蓋，這樣以後安裝義肢也方便些。病人度過四十八小時沒有異常反應，就算是度過了危險期。」
「辛苦您了醫生。」
「遲太哪裏話，都是我們應該的。監控室有護士看護，你們留一個人守着就好，後面的康復期才是一場長久戰。」
「好的。」谷素錦應了聲，看了眼玻璃窗內的遲允諾，不輕不重的嘆息一聲。「阿忠，通知小姐讓她回國。」
「夫人？」忠叔震驚。
「一條腿，夠了。」谷素錦轉身離去。
張靜君淚眼婆娑，心下明白谷素錦話里的意思，卻難以自抑的辛酸。遲允諾用一條腿解除了遲家對遲笙的流放，這代價太高昂，她替他難過。
「靜君，你去休息一會兒，今天我守在這裏。」忠叔勸慰。
張靜君咬着牙搖搖頭，晃悠悠的站起來，「我可以，我要照顧他一輩子的。」
「既然要照顧他一輩子，又何必急於一時。」遲晚成推著坐在輪椅上南夢回走了過來。她的臉色仍舊蒼白著，目光觸及監控室內的遲允諾，更是黯淡幾分。
我真的愛過你，再見。
每每想到這訣別的八個字，那種心疼，讓她無法言喻。
張靜君看見她，情緒激動起來。「南夢回，他已經沒有什麼能為你失去的了，我求你，放過他吧。」她悲愴的哭起來，如一灘泥一樣的癱在地上，整個人都崩潰了。
南夢回鼻子一酸，不忍再看的閉上眼。「晚成，推我回去。」
遲晚成巴不得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立即將她推回病房，抱她上了床，不放心的坐在床頭擁着她。「夢回，別理張靜君的胡言亂語，這次是意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晚成，我想回家。」
遲晚成頓了下，片刻笑着應她，「好，我們明天就回家。」
南夢回在他懷裏蹭了蹭，閉了眼，像是只乖巧的小貓。
這次動胎氣不是鬧着玩，醫生得知她要出院，根本不予批准。還是遲晚成簽了後果自負的協議才硬辦了出院手續。從醫院到遲家，她的腳就沒有沾過地，一直被遲晚成抱在懷裏。
谷素錦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除了聘請婦產科醫生跟護士24小時陪護外，還購置了超聲儀器。
南夢回回到家格外的依賴人，遲晚成需要外出的時候，谷素錦就得去房裏陪着她。倆人聊天聊累了，谷素錦就在遲晚成的書桌前坐着畫畫。
南夢回看了她描出來的圖，驚喜差點下了地。
「我的小祖宗，你老實躺着。」
南夢回跟抱着寶貝似的左看右看，「奶奶，我都不知道您也會畫畫。」
「我也算是晚成的啟蒙老師了。」谷素錦一直很驕傲這個孫子。「晚成很有天賦，也很有創造力跟想像力。其實，我知道他更適合做個藝術家、設計師，可是遲家這種情況，這些只能當做興趣。」
南夢回抿抿嘴角，摸著畫紙，「奶奶，您也教教我畫畫吧！陶冶情操，就當胎教了。」
「可以啊。」谷素錦立即著人拿了一張放在床上的桌子，扶她坐起來，耐心的指導她。
南夢回跟着她畫了幾日，倒是小有所成，興趣也是越加濃厚。
見她畫的起勁，精神也好了些，遲晚成很高興。可當蘇歡要來探她，她不見的時候，遲晚成心下一沉。
晚上，遲晚成抱着她坐在床上。「老婆，醫生說你現在可以下地走走了，要不明天我帶你去外面走走。」
「我在家陪着奶奶挺好的。」
「夢回，你跟孩子都需要晒晒太陽。」
「在櫥窗就可以曬了。」
遲晚成抱着她的手緊了緊，這樣逃避現實的南夢回從未出現過，因此讓他格外的擔心。「不是你的錯，那喻就是個瘋子。夢回，你一向不會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的。」
「我沒有懲罰自己。」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不見蘇歡、不出門，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南夢回默默轉過身，看着他滿臉擔憂的模樣，彎著嘴角笑了。她坐起身，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遲晚成摸着她的肚子，「嚇到我沒關係，別嚇到我們寶寶。你每天悶在家裏畫畫，寶寶會以為他媽媽是個閨閣淑女，等他出來后發現你的真面目……哎呦哎呦」
「遲晚成，我的真面目是什麼樣啊？」南夢回的手已經從腰間下移到重要部位。
遲晚成整個人都一抖，快速的抓住她的手，「我老婆的真面目自然是聰明伶俐風情萬種宜室宜家才華多藝……」
南夢回用鼻子「哼」他一聲，扭身又倒回他懷裏，聲音悶悶的道：「明天出門。」
「這才對嘛。」遲晚成歡騰起來。
「去醫院看允諾。」
遲晚成的臉瞬時扭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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