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州訪仙 （21）蜀山疑雲(二)

「怎麼越走霧越濃了？」緋玉朝前望去，前邊幾乎都被濃霧所籠罩，剛開始時還可以看見轉彎處，如今視線只能分辨自己腳下的路。

「大家小心點，都靠着牆壁走！」月寒心裏隱隱地擔心，這時想起掌柜的話。

「不行了……大家……我快不行了……休息……休息一下吧。」司徒?背靠在山壁上，不停喘氣道。

「哼！書獃子你真沒用！」緋玉鄙夷地看着司徒?。

「好吧，如今看不到天色，亦不知走了多久，不如先找地方先休憩一下。」月寒指了指身邊那懸浮在半空的石板砌成的梯子，示意大家往上走。

「啊――！誰拿石頭砸我！」這時靠在山壁上的司徒?捂著頭大叫起來。

「哪有什麼人？」緋玉抬頭看了看頭頂，除了一片霧，什麼也沒看見。

「那是什麼！？」月寒忽然看見有黑影在霧中移動，一閃便不見了。

「哪有什麼？」緋玉看着眼前兩人說道：「我看你們都是大驚小怪！」

月寒再抬頭望，黑影還在，卻是那霧在隨風而動，心想道：莫非真是我眼花不成？看來自己太過多慮了。

「這石板能承受得起人的重量嗎？」緋玉沒有理會月寒與司徒?，自顧自地走到石板前，因濃霧所遮蔽看不見石板的盡頭。

「走吧，試試就知道了。」月寒也將剛才之事拋諸腦後。

「我說……月寒，我看還是別試了，要真有個萬一可不是鬧着玩的。」司徒?也走了過來，望下望去卻是萬丈深淵，司徒?不免心中有怯。孰不知，自己方才所倚的地方，一隻枯槁的爪正伸向自己。

「要不？書獃子你先試試？」緋玉望向司徒?。

「不不不……」司徒?急忙擺手道。

「嘻嘻！別怕！我們會拉住你的！」緋玉剛說完，便覺得自己頭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於是怒道：「誰！竟敢敲本姑娘的腦袋！」

「不是我！」司徒?立刻回答道。

「不是你還能有誰！書獃子你今天三翻五次戲弄本姑娘，現在我非教訓你不可！」緋玉抬起秀拳朝司徒?砸去，卻被月寒攔了下來。

「你做什麼！」緋玉不滿地嚷道。

「聽！是什麼聲音！」月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頭頂，緋玉這才安靜下來，側而傾聽。那聲音起先還很細微，到後來卻是越來越大，周圍也便得嘈雜起來，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滾落下來。

「跑！」月寒喊道，立刻拉起二人跳上了石板，不一會拳頭大小的石塊從天而降，雨點般地砸想三人，那隻枯爪剛要接觸司徒?，司徒?便被月寒扯走，枯爪抓了個空，不甘地縮了回去。

三人一路狂奔，也根本顧不得腳下的石板是否能承受重量，總之每個人心裏都清楚，若是被那石頭砸中，恐怕就得在這半空中去向閻王報到了。

「哇！我要掉下去了！」司徒?由於在兩塊石板間踩空，身子頓時失去依託墜落下去，幸好拉着月寒的手，不過由於下落的力道過猛，險些將兩人一齊拉下去。

「阿?！」月寒趴在石板上，在他身後的緋玉拉着他，就這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將司徒?拉了上來。

「呼――！終於上來了！」司徒?驚魂未定之餘還不忘說句話，不過這話可把緋玉惹惱。

緋玉對司徒?怒目而視，呵斥道：「書獃子，要死你也別拉着我們兩個人去墊背！」

「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裏，在這裏遇上什麼不測可就麻煩了。」月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在這石板的盡頭，是一塊懸浮於空中的巨岩。巨岩表面平整，覆蓋着一層綠油油的青草，在這巨岩中間矗立着一個石台，石台造型古樸，中心有一雕龍石球在緩緩地旋轉着。此處因為遠離故道，霧也並沒有剛才那麼濃了，視線可以望及數丈之遙。

「這是什麼？機關嗎？」司徒?圍着石台轉了一圈好奇地問道。

「不像……如果這是機關，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緋玉仔細地看了看搖頭道。

「我看天色不早，大家還是早點休息吧。」月寒依稀地看見兩點星光懸掛在蒼穹之中，星光透過霧直射進來，不知是因為霧的關係還是其他原因，這星光被染成紅色，而看方位似乎是牛郎織女，月寒方才現自己不知不覺地走了那麼久。

「嗯！」緋玉答應道，剛走出沒幾步便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月寒看出緋玉眼神有些異樣。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誰正一直盯着我瞧……」緋玉又搖了搖頭：「或許是我太敏感了罷。」

「你先睡吧，我來守夜。」月寒狐疑地看着緋玉，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將七曜解下抱在懷中，靠着中間的石台坐了下去。

「你睡那邊！不許靠近本姑娘！」緋玉用命令地口吻對司徒?說道。

「好好！好男不跟女斗！」司徒?無奈地走開，三人各睡一邊，倒也落得清凈，司徒?靠在一處黑漆漆的牆邊睡了過去。

翌日，濃霧散去，第一屢陽光灑在月寒身上，月寒睜開迷濛的雙眼，猛然拍著自己頭道：「可惡！怎麼還是睡著了！」再望向緋玉與司徒?，兩人睡得正香，估計是爬山都累壞了，月寒如此想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牆怎麼不見了？」司徒?的叫嚷聲吸引了月寒的注意，只見司徒?睡的地方背後卻是巨岩的邊緣，若晚上睡覺時翻個身子便會墜落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書獃子！你大清早的叫什麼！」緋玉不滿地說道。

「緋玉別動！」月寒這一叫將緋玉嚇了一跳，只見月寒緩緩走到緋玉身邊，一把將緋玉拉住。

「啊――！」緋玉這才現自己身子已經半邊騰在空中，此時月寒將她穩住，慢慢地將她拉了回來。

「昨天睡下的時候明明有面牆，今天怎麼就沒了？」司徒?仔細地將巨岩周圍摸索了一遍，除了從指間飄過的雲，什麼都沒有。

「這裏處處透著古怪，趁現在沒有起霧，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月寒將劍縛於身後，跳上了石板。

終於走到這盤旋道的盡頭，三人不免大失所望，本以為就此已經到蜀山派，迎接他們的卻是一片茫茫沙漠，在這沙漠中央聳立着一坐山，與下邊的山石連為一體，可是這山根本就沒有路，面前是處絕壁。

「……這些仙人住的地方太絕了吧。」緋玉表情失落。

「我們去山後邊看看，那裏說不定有路。」月寒提議道。

與半山腰涼爽宜人的故道不同，太陽灼烤著大地，正午時分更是熱氣騰騰，三人行在其中，如同落如蒸籠里，三人不得不靠近山壁陰涼處前行，有時躲在那些懸浮於空中的巨岩所投下的陰影里。即便這樣，腳底依舊會陷進滾燙的沙中，不一會三人全身便被汗水打濕。

在轉角處，走在靠前的司徒?剛轉過身去，立刻縮了回來，滿臉恐懼，似乎看到了可怕的東西，一邊忙亂地指指點點一邊語無倫次地說道：「那……好……好大一條……」

「阿?，慢慢說，什麼好大一條？」月寒把住司徒?的肩膀想讓他冷靜下來。

「蛇妖！」緋玉忽然叫道。

月寒轉過身去，只見一條巨蟒正橫在三人面前，這巨蟒青黑鱗，長約數百丈，頭有一對角，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三人，望着這雙血紅的眼睛，月寒忽然想到，昨晚見到的星光莫非是？

「快往這邊跑！」就在三人呆的瞬間，一名青衣女子忽然出現，對着三人喊道，三人同時反應過來，立刻朝着青衣女子身邊跑去，然而蛇妖也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狂似地追着四人，在逃跑的過程當中，那青衣女子的靈巧着實讓月寒吃驚，就連緋玉也未能將之追上。

「這邊這邊！大家快往這邊跑！」青衣女子站在一處光圈旁招手道。

「喝！」月寒心裏雖有疑惑，但現在逃命要緊，於是閉着眼睛跳到光圈內，緊隨其後的是司徒?與緋玉。

「這裏是？」緋玉好奇的望着四周。

月寒也審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只見小溪潺潺右山頂上流淌而下，松柏在雲端間更顯得蒼翠。

「這裏已經不再是蜀山故道……」青衣女子忽然出現在眾人面前，月寒這時才來得及細看。只見這女子輕衣薄衫，半乳微露，這等穿着在這清冷之地竟然毫不知寒。腳踝處與手踝處各系一銅鈴，赤腳落處，輕盈的步伐引得銅鈴「叮噹」作響，一舉一足，妖嬈非常。月寒與司徒?正兀自呆，青衣女子走到司徒?身邊，竟然攀附在司徒?身上，玉手在司徒?臉龐上輕柔地撫摩，嘴角微微翹起笑聲充滿媚惑：「哼哼……這裏是蜀山後山。」

「你是誰！」緋玉實在看不下去這女子的輕佻行為，又見月寒眼神不對，更是妒火心生。

「奴家？」青衣女子笑道。「奴家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啊。」

「月寒！月寒！」緋玉喚著月寒的名字，然而月寒眼神依舊望着青衣女子，緋玉舉手一巴掌打在月寒臉上。

「怎麼了！？」月寒清醒過來。

「喲……好凶的小姑娘，這樣子男人是不會喜歡的，當心一輩子嫁不出去呀，呵呵。」

「要你管！」緋玉瞪着青衣女子怒道。

「喲好凶啊――！」青衣女子捂著胸口道：「你可嚇壞奴家了！」接着她有轉向月寒道：「好哥哥，幫奴家揉揉好嗎？」

「哦……」月寒不由自主地答道，說完之後心裏一驚，急忙抱拳作揖：「方才多謝姑娘相救，不知姑娘芳姓大名，在下感激不盡。」

「奴家叫……」青衣女子的說話聲變得更加妖媚。

「噁心！」緋玉打斷道。

「其實……我們見過一面。」青衣女子說道。

月寒搖了搖頭。

「安寧村。」青衣女子提醒道。

月寒作揖道：「抱歉，在下實在不記得。」

「唉――！」青衣女子嘆氣道：「不記得也罷，不過今日奴家救了你一命，小哥應當報答才是。」

「要在下如何報答？」月寒着實好奇，天下竟然有主動要求人報答的。

「要不？」青衣女子媚笑道。「小哥留在這兒陪奴家幾天？」

「休想！」緋玉一急，側身擋在兩人之間。

「喲，看把這小姑娘急得。看來，這位小哥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緋玉頓時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辯解道：「誰……誰是他的……！」

「也罷，奴家只要你們的命作為報答。」青衣女子撫著自己的絲，另一隻手依然在司徒?臉上遊走，司徒?表情獃滯，一動也不動，任由青衣女子施為。

「姑娘你不是在說笑吧！」

「到我黃大仙嘴邊的獵物怎麼可能跑掉！」青衣女子竟然變成了一名穿着道袍的道士，嘴裏生出一排獠牙，一條蓬鬆的尾巴從身後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