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燒倭兵(下)

第十八章 火燒倭兵(下)

俞大猷在書房處理軍務,見胡宜秋走來,命親兵看座、奉茶。胡宜秋謝座,呈上戚繼光的親筆書信。俞大猷展開書信,但見寫道:

俞公總鎮大人麾下:

自去歲興化一別,年有餘矣,末將無時不思念大人。今末將兵臨漳浦,破城只在目下。恐倭寇南竄潮、汕,特齎書致意,冀大人設網截殺。他日有機,當造轅叩拜。漳浦戰事,由胡宜秋女俠面稟。

即頌

戎安

末將戚繼光拜上

戚繼光職任福建總兵,俞大猷職任廣東總兵,官階相同,何以信上對俞大猷執禮甚恭?緣因戚繼光任福建副總兵時,俞大猷為福建總兵,是他的主將,故而不敢託大,仍執下對上之禮,以示敬意。

俞大猷看了信后,笑道:「凡為將者,當深謀遠慮,元敬(戚繼光之字)確是將才,平倭非他莫屬也。」遂向胡宜秋問了漳浦城內外敵我雙方的形勢,胡宜秋以實對答。

俞大猷道:「胡女俠旅途辛勞,在此休息兩日再回。」

胡宜秋道:「謝俞將軍關懷。另有一事相稟:小女子來潮州途中,在分水關前,遇到兩個勾結倭寇的姦細,我戮殺一人,生擒一人,並從死者身上得到一封書信。」將書信呈上,且敘事情始末。

俞大猷看信后,道:「那葛雲現在何處?」

胡宜秋道:「在進轅門時,小女子將他交給了值日軍官看押。」俞大猷命人去帶葛雲。

須臾葛雲帶到,他見了俞大猷,磕頭如搗蒜,連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將軍饒命!」

俞大猷怒道:「你這個敗類,竟敢私通倭寇,從實招來!」葛雲招供。

俞大猷命中軍官道:「傳我將令,請左營三哨苟千戶前來書房。」中軍官領命去了。

一盞茶工夫,苟良才隨中軍官來至書房,他一眼瞟見百戶葛雲跪於一旁,知事犯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強作鎮靜,單腿跪地道:「卑職叩見將軍。」

俞大猷冷冷道:「苟千戶近來可作什麼好事么?」

苟良才硬著頭皮道:「回稟將軍,卑職嚴守軍營,不敢稍懈。」

俞大猷用手指了指葛雲,道:「此人你可認識?」

苟良才道:「是卑職屬下百戶葛雲。」

俞大猷道:「苟千戶可差他作什麼事來着?」

苟良才道:「這廝在市上欺詐百姓,卑職按律打了他二十軍輥,其後便逃走了。卑職正著人四下尋找,不知何以在將軍處?」

俞大猷道:「葛雲,你有什麼要說的么?」

葛雲怒視苟良才,道:「苟良才受了倭寇使者溫從育送來的薩摩王厚禮,私下通敵,欲將潮州城獻給倭寇。他給了小人兩粒珠子,命小人跟隨溫從育去漳浦送信。」從懷中拿出兩粒珠子雙手呈上。

苟良才心想:書信在溫從育手裏,只要溫從育師弟逃脫,沒有物證,你俞大猷也奈何我不得。遂道:「將軍不可輕信。這廝犯律受責,便以那搶來的珠子誣陷卑職,望將軍明察!」

俞大猷冷冷一笑道:「好個利口的狗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將苟良才給倭酋薩摩王的書信扔了下去。

苟良才頓時面色如土,磕頭有聲,道:「小人一念之差,望將軍饒命!」

俞大猷猛然離座,抽出佩劍,一劍斬了苟良才的人頭,卻對中軍官道:「傳諭各營,苟良才獻策有功,升遷中軍營指揮僉事。」又傳兩名親兵道:「將這廝拖出去秘密埋了。」

俞大猷呷了一口茶,道:「葛雲,你私通倭寇,本當斬首,但念你能迷途知返,本轅饒你不死,可立功贖罪。」

葛雲叩頭道:「謝將軍不斬之恩。將軍只管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俞大猷道:「你可隨胡女俠去福建戚將軍大營,聽候差遣。此去不得再生歹念,須知你妻兒老小均在潮州!」

葛雲道:「小人不敢。」

俞大猷轉向胡宜秋道:「下官本當留胡女俠小住兩日,實在軍情在急,明晨你即帶葛雲動身。下官有書信須你帶回,請替我向戚將軍致意。」

且說胡宜秋帶葛雲回到福建漳浦城北戚家軍大營,呈上俞大猷的書信,並向戚繼光稟告了此行所遇。

戚繼光道:「胡女俠此行辛苦了,但仍不能歇息。你可易容扮成苟良才的親兵,帶葛雲前去漳浦城,替苟良才送信,埋伏下來,以作內應。」

胡宜秋道:「小女子遵命。」

當晚三更后,胡宜秋、葛雲繞至漳浦城南,待到天明,走至南門弔橋前。葛雲向城上喊道:「小人葛雲、胡二,奉了溫從育溫大爺之命,有事求見薩摩大王。」那守城的寇目聽他報出溫從育的名號,於是放下弔橋,開門納入。

二人隨那寇目至薩摩王處。葛雲跪拜道:「小人是廣東潮州千戶屬下百戶葛雲,奉苟千戶之命,與苟千戶親兵胡二來此叩見大王。」說着呈上苟良才的書信。

薩摩王接過書信看了,見與前信筆跡相同,但仍疑道:「溫少俠怎麼沒有回來?」

葛雲道:「我家苟千戶唯恐人單勢孤,貽誤大事,故此留下溫大爺為助,現有溫大爺佩玉為憑。」呈上佩玉。

薩摩王接過佩玉,見此玉白如羊脂,唯中間隱隱有紋若遠山,確是溫從育日常腰間所佩之玉,但問道:「溫少俠有書信么?」

葛雲道:「因為我們臨行時苟千戶才決定留下溫大爺,時間倉猝,溫大爺來不及寫信,遂給了小人這塊佩玉,他說大王一見便知。」

薩摩王一陣狂笑道:「俞大猷堪為良將,卻做夢也沒想到給手下人賣了!」胡宜秋、葛雲不禁暗地好笑。

卻說在胡宜秋去漳浦城的次日,文秉才、岳平、何三姑、何五姑奉命向泉州進發。一路無話,四人進了泉州城,直奔泉州衛指揮駐所。

指揮芮鋒聞說是戚總兵的差官,親自至門外迎接,邀至廳堂。芮鋒驗過總兵行轅的金鈚令箭,說道:「不知上差有何吩咐?」

文秉才道:「芮指揮請點撥三百官兵,明晨聽候調遣。另外,準備五條輕便海船並一應船工,其中四條船內放入乾柴,灌以油脂,撤上煙硝等引火之物;再準備一百二十瓮白酒,要用五十斤大瓮裝的,限一日內備齊,不得有誤。」

芮鋒道:「末將遵命。」

第二天一早,芮鋒已領三百名官兵在庭院內列隊候遣。文秉才站於隊前道:「萬隆珠寶店明裏做珠寶生意,實則是倭寇設在泉州刺探我軍情的暗樁。在下等人奉戚將軍之令,欲以迅雷之勢抄查萬隆珠寶店,務必不使走脫一人,有頑抗之敵,可盡數戮殺。到時芮指揮布一百官兵圍於店外,帶一百官兵從後門殺入,另一百官兵隨我等從前門進店抄查。」

文秉才又道:「芮指揮即遣人緊閉四面城門,半月內不準行人出入。」芮鋒差人傳令下去。

文秉才、芮鋒等帶領三百官兵,一刻便到了萬隆珠寶店,芮鋒帶二百名官兵依言行事,文秉才等帶領另一百名官兵衝進店內。

文秉才大聲喊道:「店內人等聽着,萬隆珠寶店是倭寇的賊巢,我等奉戚總兵將令前來抄查,有不願助倭寇為虐者,速速放下兵刃,受縛就擒,可免一死,若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有幾個夥計企圖阻擋,文秉才、岳平、何三姑、何五姑四劍齊下,一時人頭瓜滾,鮮血飛濺。那些受雇混飯吃的漢人夥計見狀,不敢阻抗,紛紛扔下兵刃,任官兵擒拿捆綁。

文秉才問一個受縛夥計道:「烏南國、曾寧在哪裏?」

那夥計道:「大掌柜到漳浦城議事去了,二掌柜正同四個日本武士在後堂吃早飯。」這二掌柜曾寧與烏南國一樣,也是日本七段武士,名叫野坂次郎,是個中國通,中國化名叫曾寧。

文秉纔此次欲報殺父之仇,一聽烏南國不在,有點兒失望,道:「便宜了這倭狗!」

這卻勾起了何三姑的心思,她道:「這倭狗總有一天會被戮殺的,只是我那殺父之仇,今生恐怕是報不了了。」

文秉才道:「我倒忘了跟三妹講,聽廖大俠說,那錦衣衛樁頭李塵,已在烏蒙山區給他殺了。詳情待會告訴你。」

何三姑佯嗔道:「你怎麼不早說?我還沒向廖大俠致謝呢。」

野坂次郎同四名日本武士聽到前面人聲嘈雜,都奔了來,正好與文秉才等人碰上,雙方接戰起來。

文秉才劍走游龍,一招「神龍探爪」,進中宮,直取野坂次郎前胸,野坂次郎身形微側,一招「橫架金梁」,以倭刀磕開來劍,就勢倭刀下沉,一個「力劈華山」式,向文秉才左肩砍去。文秉才一個急旋身,轉至野坂次郎背後,長劍橫掃,向野坂次郎腰間捲去,野坂次郎身形半側,倭刀揮過去,正好碰上長劍,「鏘」的一聲響,火星亂冒。二人裹打在一處,倒也半斤八兩,旗鼓相當。

文秉才忖道:東鄉太郎不在,這野坂次郎便是萬隆珠寶店的第一好手,只要解決了他,事情就好辦了。但如今卻戰他不下,如何是好?於是展開武當滾珠劍法,從不同的角度向野坂次郎發動凌厲的攻勢,刺、挑、削、斫,一招緊似一招,長劍即刻化成一片匹練,野坂次郎揮起倭刀,凝神應戰,砍、砸、擋、推,頓生虎虎刀風。

那邊岳平、何三姑、何五姑與四個日本武士混戰在一起,刀光劍影,難解難分。忽然一個武士刀砍何五姑,何三姑以劍架開,道:「五妹,快放寶貝!」何五姑騰出身來,一揚手,兩塊方形的東西飛向眼前的兩個武士。二武士不知何物,忙用刀去擋,一陣異香撲鼻,著了道兒,昏迷仆倒,何三姑「刷、刷」兩劍,結果性命。這兩個武士中的是何氏姐妹的獨門暗器香羅帕。

另兩個武士見勢不妙,撒腿就跑,岳平、何五姑一個箭步趕上去,鐵劍直刺,戳了兩個透明窟窿。

岳平轉過身來,見文秉才與野坂次郎激戰未艾,掏出小彈弓,瞄準野坂次郎的「腰麻**」,金彈子疾射而出,野坂次郎應聲仆跌於地。有兩個官兵上去捆綁結實。

有二十幾個倭人夥計妄圖從後門逃竄,此時芮鋒正好帶領官兵從後門殺入,與文秉才等前後夾攻,喊殺之聲,震天動地,一群武功平平的倭寇,哪裏還有生路,一個個做了刀下之鬼。

官兵們挨次搜查,將那漏網的盡數縛住,沒容走脫一人。接着芮鋒領人清點店內財產,珠寶金銀等物逐一列單記帳,累計值銀八十萬兩。

未到一個時辰,萬隆珠寶店的一場血戰結束了,官兵們押解著俘虜,挑擔着財物,歡天喜地,回至駐所。

午牌時分,文秉才等人登上海船,駛出泉州灣,沿近海南下。在茫茫大海之上,漁帆點點,天水一色,海鷗翔集,島嶼如星,構成了一幅美麗無儔的畫面,使人胸襟開朗,心神一新。文秉才、何三姑、何五姑都生長在海邊城鎮,對大海並不陌生,唯岳平第一次見到大海,感覺尤鮮,纏住船工,問這問那,說個不停。

申時剛過,迎面一條大船破浪而來,船頭站立一人,商人打扮,胖乎乎的中等身材。這人文秉才認識,王老漢曾告訴過他,這便是萬隆寶店的帳房先生,日本六段武士,名叫松下參三,中國化名為壽華寶。

看光景松下參三是去海上接貨回來,文秉才想道:若這廝回至泉州,見四門關閉,必知有變,讓他逃至漳浦,那可就壞事了。當下手扣三枝鐵鏢,待大船迫近,一抖手,分上、中、下三路擊向松下參三,喊道:「倭狗看鏢!」

松下參三正在那兒悠閑自得,觀看着來往的船隻,忽見三點亮星,向自己飛來,情知不好,忙側身閃避,大腿上仍挨了一鏢,罵道:「鼠輩焉敢暗算於我!」

岳平身形如展翅飛燕,已縱上大船,發一聲吼,一招「后羿射日」,長劍刺向松下參三的胸膛。岳平自從在洞宮山桃源洞向文秉才學了武當派內功心法后,至戚家軍大營又經師父廖展雄指點,加之自己早晚勤學苦練,如今武功大進,已非昔日可比。

松下參三見眼前一劍刺來,倭刀錚然出鞘,盪開來劍,凝目一視,是一個陌生少年,喝道:「什麼人?」

岳平嘿嘿冷笑道:「小爺岳平,奉戚將軍之令,取汝項上首級!」左手切劍訣,右手挽了一朵劍花,一個斜跨步,劍鋒回指,封喉又是一劍。

松下參三道聲:「來得好!」身形微挫,倭刀一揮,把來劍崩開,就勢一個半旋,倭刀秋風掃落葉般,向岳平腰際橫掃而去。

岳平倒縱三尺,避開倭刀,腳剛一着地,左跨斜躥,右臂平舉,向外一伸一甩,一招「秋風摧荷」,直斫松下參三的頸項。松下參三的倭刀這時已揮至左邊,是以右頸項暴了一個大空檔,岳平這一退一進,拿捏得恰到好處。松下參三這一驚非同小可,回刀磕碰已然不及,慌忙一個急矮身,劍是避過了,卻給削下一大塊頭皮,真是險到了極點。

松下參三老羞成怒,像瘋狗一樣,掄起倭刀,大砍大劈,全是拚命的招數。岳平覷得松下參三腿部中鏢受傷,下盤活動不靈,於是施展九華劍法,矯如猿猴,跳躍騰挪,繞着松下參三遊走,忽走偏鋒,忽取中盤,東戳一劍,西搗一劍,只殺得松下參三手忙腳亂。松下參三審情度勢,固本守元,把一柄倭刀掄起一道光圈,門戶封得嚴嚴的,倒也無隙可乘。

轉眼間戰了三五十合,岳平仍然拿他不下,此時心生一計,突地旋至松下參三身後,一躍丈五,騰於半空,一聲銳嘯,長劍當頭劈下。這一招在九華劍法中叫做「泰山壓頂。」,身形騰起,爾後借身軀的重量,猛劈一劍,力道可以增加一倍。

這一劍來得疾速,松下參三因腿傷跳縱不便,只得側身舉刀擋格,刀劍相碰,「倉」的一聲,火星四迸,松下參三隻覺得手臂一麻,虎口震裂,鮮血直流。

就在松下參三一怔之際,岳平劍擊倭刀,身體並未落地,借力反彈,再度騰起,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劍鋒直抵松下參三后心。松下參三轉身回刀來迎,已是不及,劍透左邊肋下,一聲慘叫,死於非命。

岳平一腳踢倒松下參三,拔出長劍,立在當場,虎視全船,船上的夥計、船工心驚膽裂,正要跳海逃遁,文秉才、何三姑、何五姑早已躍上大船,劍走飛舞,全數了帳。

大船頓時失去駕馭,在海浪衝擊下,搖晃起來。文秉才命幾名船工駕大船回泉州,與岳平等跳回己船。

五條輕便海船呈一字隊形,沿近海繼續南下,接近金門島,轉而西南行。此時海上東風勁吹,船工們只得將船帆傾斜,以便受風加速。行了約有十天,在快到浮頭灣時,忽而風向急轉,變東風為南風,頂風駛船,十分艱難。船工們忙放下篷帆,綽起木漿,吃力的划著。文秉才大笑道:「天助我也!」

船工們給弄得莫明其妙,一船工問道:「文大俠,我們都累得滿頭大汗,你反倒高興,不知是何緣故?」

文秉才笑道:「天機不可泄露,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指著眾船工道:「怎麼都愣在那兒,加勁划呀!」

一個時辰后,船隊過了一處岬角,文秉才道:「駛進浮頭灣!」這些船工一直不知道船駛向何處,但也不敢多嘴詢問,經文秉才一說,方才知道目的地快要到了,於是精神為之一振。

浮頭灣為南北向,灣口朝南,船進灣之後,向北駛去,船工們連忙扯起了船帆。得南風之力,船行若飛,船工們輕鬆下來,喘著粗氣,先前問話的那船工恍然大悟,道:「文大俠,小人明白了。」

文秉才微笑道:「你還沒有完全明白,一場熱鬧還在後面呢。」

文秉才命眾船工把一百二十瓮白酒抬至船頭,再把**道受制的二掌柜野坂次郎抬出船艙,坐於靠椅之上;又命船工們將五條海船一字擺開,並排駛向舊鎮港。

舊鎮港在浮頭灣北端,陸上距漳浦城約四十里,倭寇的百艘艨艟戰艦與數百條船隻便泊於此處,一旦漳浦失守,即可由此逃亡海上。

五條海船箭也般迫近戰艦,艦上有一個寇目大聲喝道:「哪裏來的?不準靠近!」

文秉才應聲答道:「我等是萬隆珠寶店的。野坂次郎二掌柜奉大王之命,特送上泉州好酒一百二十瓮,前來犒勞諸位弟兄。」

那寇目俯視來船,但見船頭端坐一人,正是野板次郎,遂改容笑道:「原來是野坂次郎二掌柜親自送酒前來,有勞,有勞!請二掌柜及弟兄們上戰艦敘話。」

文秉才道:「多謝盛情。二掌柜在海上受了風寒,身體違和,不便登艦。請弟兄們快些來抬酒,眼下官兵巡查甚緊,我等須立刻返回泉州。」

那寇目道:「那就多謝二掌柜及諸位了,並請代向東鄉大掌柜問安。弟兄們,大家快來抬酒啊!」

戰艦上許多倭兵喜洋洋地放下繩兜,這邊將酒瓮置於繩兜之上,倭兵們把酒一瓮一瓮吊上去。須臾之間,一百二十瓮酒全數吊完,那寇目又把酒分至各艦。

文秉才見酒已然分畢,向那寇目抱拳道:「祝弟兄們歡快暢飲!」

那寇目也抱拳道:「恕不遠送,祝二掌柜及諸位一路順風!」

那些倭兵許久沒有喝到泉州白酒,此刻每艘戰艦一瓮五十斤上等白酒,寇目們還可留二十瓮自飲,那興奮的勁兒,不用提了。

正當倭兵們歡呼雀躍之際,文秉才命各船船工都集中到這邊一條船上來,而後,他的鐵鏢與岳平的金彈子如同飛蝗般,一齊射向陶制的酒瓮,啪啪嘩嘩,瓮破酒流,那寇目與倭兵們還沒想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何三姑、何五姑手中的火摺子,已投向裝有硝脂乾柴的四條海船。煙硝油脂是最易着火之物,「蓬蓬」幾聲,霎時間船上乾柴燃燒,木船成了火船。隨即文秉才命所乘之船退後兩箭之地,坐觀火勢。

這四條火船挨抵著倭寇的戰艦,那戰艦上流下的白酒,便成了引火索,戰艦與大小船隻頓時起火,一時祝融發怒,風伯助威,濃煙驟起,火光沖霄,浮頭灣舊鎮港內,頃刻變成了一片火海。

幾千倭兵在煙火中嚎叫着,奔跑着,凄厲之聲,響徹海灣。跑得快的,紛紛跳下大海,最苦的是那些在船艙里的倭兵,都想奪路逃出,卻又欲速而不達,爭先恐後,在艙口擁擠一團,只有一小半撿了性命,一大半皆在船艙內給活活燒死,詩曰:

昔日周郎燒魏武,

而今元敬焌倭船。

雖然皆用無情火,

鐵索連環異酒泉。

野坂次郎因**道受制,不能行動言語,然而火燒戰船卻是歷歷在目,一時心裏如同被火燒焦了一般痛苦。他知道大勢已去,不斷地皺蹙眉頭,只是無能為力。

文秉才命船工們拼力划槳,逆風南行,離開了火區,駛出里許,方轉過身來,遙望火海,凄慘之狀,不堪目睹,遂對野坂次郎道:「二掌柜,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慣行於水上的海盜,竟然遭了火劫。話又說回來,這也是你們作惡大甚,該當有此下場!不過你雖然火劫可免,卻是水劫難逃,餵魚去吧!」奮臂長劍一揮,野坂次郎的人頭頓時滾落,又跟上一腳,將他的屍首踢入海中。

何三姑拊掌道:「當年倭寇縱橫南、浙,其氣焰甚囂塵上,今日卻一炬而變煙灰,痛快,痛快!」

岳平笑道:「這一段叫做戚將軍巧定破敵計,四劍俠泛海燒倭船!」

何五姑也笑道:「岳少俠又自吹了,你幾時才能改掉這種壞習慣。」文秉才、何三姑及眾船工都大笑起來。

此時有十數條倭船撲滅了火焰,駛出港口,向這邊追來。文秉才命眾船工奮力划船,兩、三個時辰后,出了浮頭灣,得了南風,揚帆向東北而去。倭船見追趕不上,只得掉頭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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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鴛鴦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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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火燒倭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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