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設陣誘敵(下)

第十九章 設陣誘敵(下)

大島、小林復挨近大營,隱於那小土堆后,探頭望去。但見那些席地飲酒的官兵已陸續進帳歇息,燈火也大多滅了;約過半個時辰,整個大營漸漸靜下來。此時,遠處有兩點燈光,忽明忽暗,鬼火般地向這邊移動;走得近了,看清是兩個拿着燈籠的巡營官兵。

只聽其中一人道:「張大哥,皇上差譚巡撫前來犒師,大夥兒都喝得醉醺醺的,好不快活,卻叫我們來巡營,一點酒兒也不讓喝,我聞到那酒的香味,連口水都流下來了。」

那張大哥道:「李兄弟,我又何嘗不是呢?你不用急,且看看這是什麼東西?」說着從懷內掏了一個扁形的皮囊。

那李兄弟打開蓋兒一聞,笑道:「酒!從哪裏弄來的?」

張大哥道:「你是知道的,我同那火頭軍老孫頭極好,找他悄悄弄了一皮囊酒來。」於是二人坐下來喝酒。

李兄弟喝了一口酒,道:「好香!要是有點下酒菜就好了。」

張大哥笑道:「莫非你是神仙,算到我帶了下酒菜來?」從懷內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來,無非牛肉豬耳之類。

李兄弟拿了一塊牛肉嚼起來,笑道:「小弟哪是什麼神仙,實是張大哥神通!」

大島看到這兒,用肘搗了一下小林,二人退下小土堆,回至樹林,將詳情稟告了薩摩王。

薩摩王聽后,下令道:「踩營!」此時已是三更,天空的星星眨着眼睛,射下熒熒微光,似乎在監視倭寇的一舉一動,也似乎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廖展雄聽令,一馬當先,田中雄一緊隨於后,帶領一千鐵騎,沖向戚家軍大營;薩摩王指揮四千步兵,隨之跟上,一片殺聲震耳,響徹夜空。

戚家軍醉眼惺忪,見倭兵突然殺至,慌不擇路,跌跌爬爬,四下散去。

廖展雄、田中雄一直取中軍大帳,見一員大將銀盔銀甲,跨在馬上,手持令旗,督軍抵抗。倭寇一千鐵騎,席捲而至,戚家軍無力抵擋,紛紛後退。那大將禁勒不住,拍馬向東落荒逃去。

廖展雄大叫道:「戚繼光哪裏走!」

田中雄一也大聲喊道:「追!」

倭兵們一陣吶喊:「休要跑了戚繼光!」「弟兄們追啊!」

薩摩王見前軍得手,一領馬韁,趕上前來,與二將一起,向東追去。

戚繼光在百餘騎將士的護擁下,狼狽而逃,看見前面有一個谷口,一頭鑽了進去。薩摩王、田中雄一、廖展雄也率倭兵,追入谷中。

追了一段,廖展雄猛然勒馬道:「大王,戚繼光善謀而多詭,恐怕谷內有埋伏。」

田中雄一望戚繼光就在前面不遠處,一聲狂笑道:「胡將軍,膽怯了?這章魚谷如同章魚的觸臂,有許多山谷相連,四通八達,縱使他有埋伏,又豈奈我何?追!」

薩摩王道:「胡將軍過慮了。垂手之功,焉能喪失?追!」又一路追了下去。

後面說話頓了頓,戚繼光又跑遠了一段路,百餘騎在章魚谷內左竄右拐,而五千倭兵銜尾緊追不捨,兩軍相距不過七八十丈。時間一長,倭寇的四千步兵已被丟在老后,看不見了。

突然一個急轉彎,戚繼光在視線中消失。待薩摩王追至轉彎處,迎面有四條岔道,戚繼光是從哪條岔道逃遁的呢?

田中雄一翻身下馬,在四條岔道口兜了一圈,希圖從馬蹄印上找到戚繼光的去向。他仔細地查視一遍,發現右邊的岔道口有雜亂的馬蹄印,而其他三個岔道口卻沒有馬蹄印,轉回來將發現的情況稟告了薩摩王。

薩摩王道:「就從右邊追去!」於是當先**右邊的山谷,一千倭騎緊緊跟上。

跑了約半個時辰,拐了許多彎子,但見前方有道路給一面高達六七丈石塊砌成的石牆堵住了,薩摩王大叫道:「中計了,快退!」

原來戚繼光自聽了徐達兵書「牧牛陣」一節后,便差廖志緯至章魚谷察看地形。經半個月的實地察看,根據章魚穀穀道四通八達的地形特點,廖志緯採取設置牆障的辦法,在章魚谷佈下了牧牛陣。牧牛陣按離、坎、震、兌、艮、巽、乾、坤八卦而立八門;離南、坎北、震東、兌西、艮東北、巽東南、乾西北、坤西南。自艮至離為順,自坤至坎為逆,順則生,逆則死。又在通往生門各個岔道口的山腳下,鑲上一塊尾大頭小的三角石頭,作為指示方向的標記。凡三月而成。

薩摩王等倭寇哪知其中奧秘,受馬蹄印的迷惑,漸漸地走向了死門。一千名倭寇騎兵受石牆所阻,只得向原岔道口退去。本想退回來時的原道,怎奈岔道太多,七拐八扭地又轉了半個時辰,處處皆有石砌高牆堵住,無法出谷。

時已四更,一鈎殘月從東方升起,山谷里明亮了許多,薩摩王道:「我們從西而來,應向西退去,方可找到原道。」

薩摩王等背着殘月而行,又折了幾個彎,仍見一堵高高的石牆立於谷口。其實他們追趕戚繼光入自兌門,後轉至坎門、震門,如今又折向坤門。

經他們如此折騰,山谷里宿眠正濃的飛禽走獸紛紛驚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騰飛的騰飛,奔跑的奔跑,發出一陣陣可怖聲、尖叫聲,特別是鴟鳥夜號,有如嬰兒啼哭,聲聲悲切,聽了叫人皮膚起栗,心神慌恐。

突然,田中雄一的金刀砍向廖展雄,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道:「你這姦細!」

廖展雄一直防著田中雄一,此時青霜劍寒光閃處,一個「橫架金梁」,去格金刀,大罵道:「你這個混蛋!在進谷口時,我已提醒大王,要防備中了戚繼光的埋伏,你這混蛋偏說什麼四通八達!」

田中雄一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武學大行家,他見寒光一閃,知對方使的是一柄寶劍,連忙撤回金刀,卻是慢了一點,「噹啷」一聲,刀尖給截去三寸,手臂震得酸麻。

廖展雄回收青霜劍,反手一斫,一招「長虹貫日」,直指田中雄一脅下,田中雄一避招進招,一式「橫雲斷峰」,金刀砍向廖展雄的腰際。廖展雄把馬向後一磕,金絲鱔王鞭已抄在左手,向前一拋,捲住了田中雄一的金刀,田中雄一急抽金刀,卻未能**,金刀忙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這才解了金絲鱔王鞭的纏繞。

兩旁的倭寇有許多聽過「胡宜春」說了「恐怕谷內有埋伏」的話,此刻田中將軍卻說「胡宜春」是「姦細」,是以不知誰是誰非,不便插手,齊獃獃地在那裏觀戰。薩摩王聽到這邊有金鐵交鳴之聲,縱馬過來,問道:「為何你二人打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一個觀戰的的寇目說了剛才發生的事,薩摩王喝道:「都給我住手!現下已受困章魚谷,你等不設法尋路出谷,竟在這裏自相殘殺!」話音未落,廖展雄的金絲鱔王鞭已向田中雄一的頸項捲去,手法之快,宛如風馳電掣。

田中雄一不敢用刀去格,怕鞭頭拐彎,砸了腦袋,但騎在馬上,不甚靈活,出於無奈,只得將身形向後一仰。廖展雄金絲鱔王鞭走空,鞭頭正好指向右邊的薩摩王,他一按鞭柄扣簧,鱔口張開,一根子午悶心釘向薩摩王的心窩疾射而去。雖然星月微光,不能細辨,但子午悶心釘由簧機彈出,力道甚大,暗器破空之聲卻十分清晰,薩摩王疾閃身形,終因相距太近,還是給射在右胸之上。

薩摩王頓覺右胸麻癢,像千百條小蟲在那兒爬動,知是中了喂毒暗器,左手捂著傷口,右手戟指廖展雄,聲音嘶厲道:「你,你,你!你果真是姦細!」

廖展雄爽朗一笑道:「不錯。混蛋的不是田中雄一,而是你!」一聲長嘯,兩腳猛踩馬鐙,身形驀地拔起,兩臂往下一按,一式「大鵬展翅」,躍向堵死谷口的石牆。他躍至半牆高,雙臂向下一揮,腳尖一點牆壁,再度拔起,縱至石牆之上。

田中雄一也是十分了得,一看薩摩王遭到暗算,「胡宜春」已然遁去,氣得面色鐵青,怒發如針,張開雙臂,一式「一鶴衝天」,連續兩個縱身,跟蹤追上石牆。

就在廖展雄與田中雄一縱上石牆的剎那間,兩邊山上突然火光通明,無數火把宛如兩條逶迤起伏的火龍。在一邊山頭上,火光亮處,站着一個銀盔銀甲的將軍,手執令旗,英武威嚴,正是福建總兵戚繼光。在另一邊山頭上,站着一個灰衫儒士,正是佈設牧牛陣的廖志緯。

戚繼光令旗向谷下一指,厲聲喝道:「薩摩王!你那四千步兵,早已做了異鄉野鬼。如今你已是瓮中之鱉,休想逃出。爾等倭寇蹂躪中國二十多年,現已是惡貫滿盈了,此處章魚谷牧牛陣,便是爾等葬身之地!」令旗一揮,兩邊山頭上箭如飛蝗,石如隕雨,及至谷底,血肉橫飛,薩摩王與他帶領的一千騎兵,無一倖免。山谷內的慘叫聲和著山頭上的吶喊聲,兩相應對,融為一體,組成了一篇奇異而絕妙的樂章。

且說二雄石牆之戰,田中雄一披髮赤足,如同一頭受驚的野獸,掄刀揮舞,拚命進擊,廖展雄像一個經驗老道的獵手,左鞭右劍,心有成竹。

廖展雄左鞭點、卷、劈、掃,右劍刺、格、斫、挑,宛若兩條靈蛇,一黑一白,一長一短,將敵我雙方籠罩在一片劍光鞭影之中。田中雄一因薩摩王遭了暗算,如今發狂拚命,採取兩敗俱傷的打法,並不防守,全然是進攻的招數。廖展雄的武功雖高他一籌,但卻不願與他兩敗俱傷,故而必須攻守兼顧,急切間倒也拿他不下。

一百回合后,仍勝負未判。忽地,廖展雄左鞭拋出,纏住金刀,青霜劍劃一個半孤,一招「夢筆生花」,劍鋒幻為九朵蓮花,分刺對方九處要**,喝一聲「撒手!」石牆寬度有限,左右皆是山谷,無從躲閃,田中雄一要是再不撒手,胸腹勢必要給刺出九個透明窟窿,於是只得撒手丟刀,向後倒縱。

田中雄一好身手,驚中不亂,腳剛着地,一式「排山倒海」,雙掌帶着呼嘯之風,向廖展雄推去,發一聲吼:「下去!」廖展雄輕功提縱,憑空拔起丈余,避開掌風,銳嘯一聲,一招「泰山壓頂」,鞭劍齊下。這一下如給砸中,田中雄一必定天靈開花,身軀分家。

田中雄一後有峭壁擋住,再無退路,又見山谷哀嚎,同類慘死,心想:在此苦戰無益,不若三十六計走為上!向牆外谷口跳下,鼠竄而逃。

廖展雄心念一動,想道:若讓這廝逃脫,漂泊海上,再招集殘部,捲土重來,終是中國一害。大喝一聲:「倭賊休走,看鏢!」一把金錢鏢擲向谷口黑影,只聽到凄厲一聲慘叫,田中雄一顯是不能活了。

卻說胡宜秋在漳浦東北角城頭向城外送出消息后,即將百戶葛雲招至僻靜處,計議夜來如何行動。

胡、葛二人悄悄地潛入北門附近的民舍,一更時分,眼見廖展雄隨薩摩王出城,證實了薩摩王今夜劫營事確。繼而見三留大將軍前來北門巡城,吩咐寇目、倭兵道:「今夜不準睡覺,城外有甚風吹草動,即來報告!」緊接着,城上增加了守兵,城內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迥異往日。

譙樓上鼓打三更,胡宜秋提劍在前,葛雲持刀於後,出了民舍,慢慢移向北門。守城的寇目見兩人身穿倭裝,向前走來,大聲喝道:「什麼人?」

胡宜秋道:「查哨的!」一個縱身,已然欺至當前,手起劍落,但見紫光一閃,那寇目頓時人頭滾地,鮮血濺出。

倭兵們見頭目被殺,大叫道:「有姦細!」一齊圍上來,長槍直刺,倭刀亂舞,胡宜秋疾揮紫電劍,化為一道道紫虹,其快捷如行雲流水,一霎時便有六七個倭兵著劍倒地。葛雲也揮動大刀,砍倒兩人。

胡宜秋一個「細胸巧翻雲」從倭兵頭上躍過去,兩個起落,已至城門,紫電劍斬斷鐵鎖,隨即打開城門。這時一個寇目帶一隊倭兵擁至,將胡宜秋緊緊圍住,一面命兩名倭兵前去關閉城門。

胡宜秋道:「葛雲,這裏有我擋着,你快去城樓上放下弔橋!」此時葛雲也給倭兵圍住,哪裏能夠脫身?

正在城門將閉之際,文秉才突然殺入,戮殺了那兩名關城門的倭兵,喊道:「胡女俠,我來助你!」

原來胡宜春待戚繼光引走薩摩王后,即依命率領眾將與義士俠女,提精兵二萬,悄悄地趨至漳浦城下。隨即遣水性極好的文秉才、何三姑游過護城河,伏於城門旁,觀其動靜。文秉才先聽到城內有廝殺之聲,繼見城門打開,於是著何三姑去斬斷弔橋的繩索,自己提劍殺入城內。

這邊胡宜春見城門洞開,弔橋已落,便揮師入城。戚家軍如狼似虎,蜂湧而至,喊殺之聲,震天動地。胡宜春一馬領先,王大刀拍馬隨後,文秉才、何三姑也夾於隊中,逢著寇目便砍,見着倭兵便殺。那一隊隊鐵騎,手執筤筅,直刺橫搠,隨手揮盪,打得倭寇頭破血流,東歪西倒。

胡宜秋、葛雲見戚家軍殺入城內,邊跑邊喊道:「戚繼光攻進城了,快逃命呀!」「薩摩王死了,快逃命呀!」

漳浦城倭兵精銳大多由薩摩王帶走,留下守城雖有一萬餘人,卻有一半是老兵弱將,驟遇戚家軍破城,又聞薩摩王斃命,一時軍心動搖,紛紛逃竄,所謂「兵敗如山倒」,三留大將軍哪裏還能彈壓得住?

此時東門、西門也破,劉凱、陸方分別帶兵衝進城來,追逐潰逃的倭兵,剎那間人頭亂滾,屍橫長街。那些倭兵都恨老娘少給他生了兩條腿,沒命的逃,不到半個時辰,三停已折了一停。

大將軍三留弘文見北、東、西三門的戚家軍席捲過來,唯南門尚未突破,遂帶殘兵敗將潰向南門。還有一些正在接戰的倭兵,見三留弘文率眾逃去,喊道:「大將軍逃走了,快逃啊!」全城的敗兵一齊涌至南門,弄了半天,才打開城門,於是倭兵們爭先恐後,奪門而出,逃得稍後的倭兵,有許多做了刀下之鬼。

三留弘文率眾逃出南門,搶路而行,在弔橋上一陣擁擠,又有不少倭兵掉入護城河中。那些逃過弔橋的倭兵,以為可以活命,哪知戚家軍埋伏在橋頭路旁的一千名弓箭手,早已張弦以待,兩邊無數箭矢飛向橋頭,頓時血透倭衣,慘叫連天。

三留弘文身中五箭,仍馬不停蹄,繼續南逃,不多時,從左後方殺出一隊人馬,為首兩員女將是胡云霞、蒯素英。她們在此等了半夜,已是煩躁之極,此刻才如願以償,於是長劍一揮,戚家軍個個掄刀疾進,人人橫衝直闖,如虎入羊群,迅猛異常。那些亡魂喪膽的倭兵,哪個願回身阻擋?逃得快的兀自奔跑,逃得慢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三留弘文在東鄉、汪義等幾個寇目的護衛下,上了閩粵官道,拍馬三鞭,跑在最前面。跑了一段路,三留弘文回顧追兵已遠,氣喘吁吁道:「大難不死,命中注定,哈,哈,哈!」一言甫落,一顆金彈子正中前額,頭骨迸裂,凄慘一叫,栽下馬來。

東鄉、汪義幾個寇目見有埋伏,也顧不得他們的大將軍,各自把馬狠狠地抽了一鞭,喊道:「快跑!」

岳平、何五姑率官兵斜刺沖入敵群,刀劍直戮,殷血噴吐,槍戟橫舞,紛紛落馬,一隊精壯的官兵掃蕩過去,倭兵死亡慘重,還有那些受傷仆地的倭兵,被馬蹄人足踐踏,頓時成了肉泥!

過了漳江,已是天色大亮,東鄉、汪義粗略點了一下,漳浦守城倭兵一萬多,此刻只剩下了三千餘人。詩曰:

暮雨旌旗濕未乾,

殘煙敗草月光寒。

閩南達旦連宵戰,

只見倭兵空馬鞍。

汪義環視衣甲不整的倭兵,說道:「東鄉大掌柜,事已至此,現我們去何所在?」

東鄉太郎道:「如今兵船已燒,海上沒了退路,我們只有奔往廣東潮州,以苟良才為內應,奇襲潮州城,或可僥倖成功。」

跑了一夜一天,三千餘倭騎已是人疲馬憊。此時天交二更,繁星明滅,抬頭已隱隱看見潮州城樓上的燈火,東鄉太郎、汪義精神為之一振,催馬平治。

距城一里處,東鄉太郎住馬,命倭兵用槍桿挑起三盞紅燈,這是同苟良才事先約定好的暗號。約一炷香光景,城樓上也升起三盞紅燈,東鄉太郎見有了回應,即率倭兵策馬向潮州城馳去。

東鄉太郎等人接近潮州城,見城樓上三盞紅燈滅了,而後城門大開,三盞紅燈懸於城門洞內,隱隱聽到有人道:「是薩摩大王么?」

東鄉太郎道:「正是。是苟千戶么?」

那人道:「是。」弔橋已然垂下。汪義縱馬奔向橋頭。

忽聽得烏鴉夜鳴,其聲如啼,東鄉太郎旁顧左右,但見不遠處的樹林內宿鳥陣陣飛起,驚道:「不好,有埋伏,汪義君快退!」撥轉馬頭,向來路後撤。

此時城中三聲炮響,廣東總兵俞大猷頂盔貫甲,手執大刀,領一隊官兵殺過弔橋,沖向敵陣。兩邊林內也殺聲大起,左右包抄過來。東鄉太郎計算時間尚短,北面還沒受圍,說道:「眾弟兄不要驚慌,列陣後退,西北多山,地勢逶迤而道路崎嶇,易守難攻,汪義君率部**西北山區,我來斷後。」

這三千多倭兵俱是從漳浦殺出來的精壯之卒,情知若亂了陣腳,只有全軍覆滅,聽了東鄉太郎之言,於是結成小方陣,警戒左右樹林,互相策應,疾馳西北。

斷後的東鄉太郎已同官兵接戰。俞大猷的一名參將挺槍直取東鄉太郎,東鄉太郎輪刀架開大槍,兩腿一夾馬肚,戰馬向右一躍身,東鄉太郎的倭刀已向那參將斜里砍去。那參將是久經沙場的戰將,見倭刀砍來,橫槍架開,左手向前一伸,右手向後一帶,那桿大槍已然順直,一個「鳳點點」,槍尖點向東鄉太郎的咽喉,東鄉太郎偏身讓過。兩馬交錯戰有二三十回合,依然不分上下,難解難分。

這時官兵兩翼迫至,配合正面官兵,與倭兵動起手來。官兵是以逸待勞,個個爭先殺敵;倭兵在生死存亡關頭,雖然奔途疲憊,卻也強打精神,困獸猶鬥。一時金鐵交鳴,殺聲震天,血濺沙場,屍橫遍地。

東鄉太郎見官兵三面湧來,不敢戀戰,命倭兵邊戰邊退向西北。兩個時辰后,倭寇擺脫了官兵的追殺,逃入西北山區。俞大猷恐倭寇有埋伏,便鳴金收兵,打掃戰場,計殺敵一千餘眾。得勝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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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鴛鴦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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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設陣誘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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