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書信一心投父友,謁候府再上尋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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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話說蘇憶蔭出來后,便到廚房找粟媽,把母親要她去都城送書信的事對她說了。粟媽聽說夫人要蘇憶蔭獨自前往都城送書信,顧不上灶上還燒着水,心急火燎跑去找蘇夫人。粟媽見了蘇夫人馬上道:夫人,小姐長這麼大,什麼時候獨自出過門,就連去鎮上集市還得我陪着,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去這麼遠的地方。夫人要送什麼信,交待給我去就行。我抓緊點五六天就能趕個來回,只是我不在家,夫人和小姐自己要辛苦些。

蘇夫人看起來也是心事重重,但她擔心的似乎不是女兒路上的安全,而是其他一些更深遠,目前看不見卻更令人憂心的事,因此道:粟媽,你別擔心,我不會讓蔭兒一個人去的。我知道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些商隊從西域過來,途經青鎮,前往都城做珠寶香料生意。其中有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商人,我注意了她四五年,在這四五年中,她每年都帶着商隊準時來到青鎮,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帶着商隊經過青鎮回去。我和她交往過幾次,她為人十分熱心,又是商隊的首領之一,蔭兒跟着她的商隊走,路上的安全是可以保證的,這幾天她剛好就在青鎮。粟媽想不到蘇夫人一年只出三四次門,竟在不知不覺中選定好了可以信任的商隊,看樣子,夫人對小姐離開青鎮前往都城的事早有所準備,也許王家的這件事只不過是最終促使蘇夫人下定決心。

粟媽在蘇家名雖為仆,實則與蘇家母女相依為命,情同親人,她知道夫人深居少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時逢改朝換代后亂世初定,生離死別是十分平常的事,蘇夫人肯和她說這些事,就是沒有把她當外人,也許有些事,只能是她們母女兩人知道,粟媽不再出言阻撓,只是細心的想了又想,凡出門要準備的東西,一件不落,連夜替蘇憶蔭準備好,生怕小姐在外受委屈。

第二天,蘇憶蔭跟着母親和粟媽,來到集市找蘇夫人所說的那隻商隊。中國有句古話: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在古時候,行人出門往往要與人結伴而行,為的是在路上相互照應,免受外鄉人的欺負,萬一路上遇上盜賊也可以壯聲勢,使盜賊不敢輕舉妄動。往往是前往同一個方向的人,大家相邀一起上路,有在半路就轉道他處,有的就在途中停下,在路上不斷會新的人加入進來的。這些人中大半是商人,也有探親的,求學的,還有手藝人,這次蘇憶蔭跟着一起走的是一隻從西域過來的商隊。他們在溫暖和煦的春天將西方的珠寶、香料、手工藝品帶到中原,到了碩果累累的金秋滿載着銀兩和中原的絲綢、瓷品、茶葉回到西域。

恰好這一日正是商隊出發的日子,集市之中十分喧囂熱鬧:有青鎮本地的要出遠門,家裏的人來送行,叮囑些出門要小心的話;有隨商隊同來的在本地探訪過親友,互道珍重的;還有和本地商家做了交易,交待什麼時候來取貨,又有商家一邊滿口答應說些叫人放心的話,一邊又托他為其從都城帶若干貨回來;更有商人這幾日來結識了本地的歌妓舞女,竟難捨難分,一頭忙亂的要趕路,一頭又胡亂應承淚眼婆娑的青樓女子日後定要給她個結果。這番景象是蘇憶蔭從未見過的,今天見了,只覺十分新奇好玩,東張西望看不夠,不知不覺一個人落在了後面。等她回過神來,突然發現娘和粟媽不見了,周圍全都是些陌生人,蘇憶蔭趕上前去,在人群里細細搜尋,就是不見娘和粟媽,蘇憶蔭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裏想:娘和粟媽到底去了哪裏呢,正這時聽到一個聲音問她:喂,你迷路了嗎。

蘇憶蔭抬頭看時,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蘇憶蔭先點點頭又連忙搖搖頭,那男孩子見到她如此稀里胡塗,忍不住笑起來,道:你是迷路了還是沒有迷路呢。蘇憶蔭心想:我跟着娘和粟媽來找人,現在娘和粟媽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到哪裏去找她們,應該算是迷路了,可是這裏是青鎮,我就算找不到娘和粟媽,自己也可以回去,又不算是迷路,想了又想,不知道如何回答。那男孩子見要她這樣為難,便換了個問法,道:那你要去哪裏呢。

蘇憶蔭正要回答,剛好粟媽從前頭回來找她,粟媽一見蘇憶蔭,馬上道:我的小姐,你在這裏呀,我們一轉身就不見了你,你剛才去哪裏了。夫人已經找到那個人了,正在那裏等你呢,你快和我來吧。蘇憶蔭見了粟媽,連忙跑過去,緊緊挨在她身邊,好像生怕再跟丟了。男孩子見狀,呵呵笑個不停,蘇憶蔭不由得直向他望。粟媽便問:小姐,他是誰,蘇憶蔭道:我不知道。粟媽道:小姐,你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小心,不要隨便和別人說話。別人問你什麼事,你也不要隨便回答。蘇憶蔭點點頭,跟着粟媽走了,那男孩子見她們走了,笑了一陣,也走開去了。

蘇憶蔭跟着粟媽來到一家客棧門口,見蘇夫人和一位四十歲出頭的女商人站在一起,蘇憶蔭怎麼一見便是她是一位商人呢,原來是聽母親說過帶她去都城的是一位西域過來的女商人,雖然是西域商人,穿着打扮與明朝人無異,便連長相也不甚差別,說的話也一樣。那女商人見了蘇憶蔭,問:蘇夫人,這便是你的女兒。蘇夫人點頭笑道:是,蘇憶蔭走到母親身邊,女商人拉起蘇憶蔭的手,打量了她一陣,對蘇夫人道:喲,還是個小姑娘嗎。蘇夫人,你就放心讓她一個人去都城呀。蘇夫人笑笑,把蘇憶蔭拉過來,替她整了整衣服,道:所以才來麻煩大娘,她雖長了十八歲,卻連青鎮都沒有出去,這是她頭一次出遠門。我雖然不放心,可是沒法子,因家中有事走不開身,只能讓她一個人去,還請大娘在路上多費心照看她些。女商人果然十分直率熱心,爽快道:行,就讓她跟着我走吧,我保證一定平平安安的把她帶到都城,也談不上什麼照顧,出門在外都是彼此照應。蘇夫人連道多謝。

粟媽過來把一個包裹交給蘇憶蔭,昨晚粟媽細想了一夜,收拾了一大堆出門物什,可是蘇夫人認為太過累贅,除兩件換洗的衣服外其他一概都取出來,取而代之是一些金銀與珠寶,以備緊急之用,所以蘇憶蔭的行李十分簡單,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裹。蘇憶蔭接過包裹,蘇夫人再三叮囑她,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要好生照顧自己,凡事要謹慎,不要輕信他人的話。此時商人們正在做出發前的準備,到處都是驢喊馬嘶,不停的聽見呼朋喚友,吆三喝六。蘇憶蔭雖然性格安靜,畢竟年紀不大,又早就想見識外面的世界,這時見了這裏這樣熱鬧,心想不知路上還有多少好玩的事等着她了,表面上答應母親的話,心裏卻想着快點出發,離家前的擔心和不舍早已消散在一片興奮與期待之中了。因為這裏十分嘈雜,蘇夫人又擔心蘇憶蔭,別的話一時也想不來,也不及細說,便只囑咐了幾句。粟媽卻一個勁的擔心這又擔心那,幾句話前前後後,重複說了好幾遍,憶蔭也只是隨口答應着。

那崔大娘陪了她們一陣,便走開去四下督促眾人準備出發,確認一切都妥當了,才大聲問眾人道:都好了沒有,我們要出發了。一個商人應聲道:莫雨沙還沒有回來呢。崔大娘望了望路邊,道:不等他了,我們先走,他知道怎麼跟上來。又對蘇憶蔭母女道:我們要出發了。蘇夫人和粟媽把蘇憶蔭送入商隊,蘇夫人雖然心裏也難過,但看起來心事重重反而顯得有些心在不焉。粟媽卻忍不住,一邊撩衣襟擦眼淚,一邊拉着蘇憶蔭的手不放,道:小姐,你去了都城,要沒什麼事就早些回來,粟媽在家等着你呀。蘇憶蔭看了看母親,蘇夫人沒說話,蘇憶蔭也只好含糊不說,這時心頭才襲起一股哀傷,前面等着她的到底是什麼呢,各種不確定性的因素湧上她心頭,蘇憶蔭的眼眶慢慢濕潤了,只因見母親神色一如往常並未顯出過多的悲傷,她才忍住沒讓眼淚流下來。崔大娘見了,忙勸道:沒關係,青鎮離都城也不是有十萬八千里,幾天之內也能趕個來回,下次我回來時,再把她帶回來。粟媽連忙又說些費心照顧的話,崔大娘一邊著看商隊已經出發,一邊應聲答應,看着商隊里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忙又勸了幾句,又向蘇夫人保證蘇憶蔭路上的平安,這才帶蘇憶蔭跟上商隊,一行去了。

蘇夫人和粟媽站在客店門口看商隊離開客棧,迤邐穿過青鎮不寬的街道,蘇憶蔭跟着崔大娘,雜在商隊里,開始還一邊回頭,一邊向她們揮手,慢慢駝著貨物的馬匹走到她面前,一匹接一匹攔住了她的身影,等到馬匹走盡,蘇憶蔭也早就離開了她們的視線。蘇夫人看着方才人擠馬擁的街道突然空下來,偶爾幾個本鎮人從街上穿過,突然無法抑制內心悲傷,以手捂面,發出悲聲,好像她的心一下子都空了。粟媽心想:到底是母女連心,雖然平時看起來十分平常,一旦離別到底難以割捨,又想起自家的處境來,自己流了一陣淚,又勸了夫人一陣,兩人才慢慢迴轉。不說蘇夫人回到家,如何慢慢平復悲傷,又如何應付王鎮長的刁難。只說蘇憶蔭跟着商隊走了約十幾里,到了鎮口的送客亭,商隊停了下來歇腳,過不多久,一個人從後面趕過來。

那人走進商人隊伍,崔大娘見了他,便道:莫雨沙,你到哪裏去了,再不來,我們就要走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青鎮。那個人聽到崔大娘的聲音跑過來,道:我才要去回來,經過王老闆的扇子鋪,聽他跟夥計發脾氣說今年用來糊上等扇面的香雪紙被潮壞了一大半。我想起都城裏專營上等紙張的楊老闆每年都向我們買香木,據說就是用來做香雪紙的,就進去和他商量,我們到了都城,馬上派人給他送紙張過來,不用他出銀兩,只要把最上好紙扇和絹扇各留二十把給我們。龜茲國的王子妃最近迷上漢地風俗,把這些明朝的扇子買給她,准能買個好價錢。崔大娘聽了,笑道:你越來越會做生意了,都到了見縫插針的地步,將來不但我,連大當家的位置也要給你來坐了。莫雨沙也笑道:等大娘和大當家賺足了錢,我再替你們在外奔波,真賺了錢分一半紅利給你們,大娘和大當家自然安安逸逸的享清福了,可我還在外辛苦。女商人聽了,拍了一下他的頭,道:你個小機靈鬼,我們還能占你的便宜,你這些年的東西都在我這裏,等攢足了,給你買一匹馬,再挑選些貨物,你便正式加入這商隊,你又有眼光會做生意,慢慢的你就真成大當家了。莫雨沙聽了,並不以為然,仍舊笑嘻嘻道:大娘替我收著,等我什麼要用了再問大娘取。

莫雨沙說完轉身看到旁邊的蘇憶蔭,停了一會,道:原來是你,剛才你是在找我們商隊嗎。蘇憶蔭見這莫雨沙便是剛才的那個男孩子,想不到他也是這商隊的人,可是想起他剛才幾次笑自己,又有粟媽的話在肚子裏,因此不願多和他說話,只道:是。莫雨沙道:那你早該跟我說,我帶你來不就行了。崔大娘在旁聽了,道:別總是你呀你的叫,她比你還大呢。又問蘇憶蔭:我才聽你娘說,你今年有十八、七歲了吧。蘇憶蔭道:我今年十八歲了,崔大娘對莫雨沙道:你看,人家比你大二三歲呢。莫雨沙聽了,坦率直接道:既然比我大,我以後就叫她姐姐好了。蘇憶蔭聽了,卻不好意思起來,臉慢慢轉紅。崔大娘對蘇憶蔭道:你不用理他,他是我們這裏的小滑頭,典型的油鹽不進,摔打不壞。見蘇憶蔭不作聲,又對蘇憶蔭笑道:你娘對玉石非常有研究,曾幫我決斷了一筆重大的買賣,你這些天就跟着我,商隊的人都會照顧你的。蘇憶蔭點點頭,這時旁邊有人喊莫雨沙,莫雨沙連忙答應着跑過去,很快蘇憶蔭便聽到那邊傳來莫雨沙有些玩世不恭的嘻鬧聲。

閑話休述,這裏眾人歇了一陣,見莫雨沙也跟上來了,便繼續起程趕路。時值春天,正是柳綠花紅,水藍山青的好季節,輕柔和煦的微風,若有若無的吹到人的身上,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喜悅。路上閑來無事,商人們操起南腔北調互相攀談,其中有些人說話非常古怪,嘰里呱啦,語速奇快,蘇憶蔭聽不懂,他們的長相往往也很奇怪,高鼻深眼,有幾個連眼睛珠子的顏色都和普通人不一樣,但大部分人還是漢人長相,用漢語交談。他們說的大抵都是些古往今來奇聞軼事,東西南北景緻差異,天理循環因果報應。蘇憶蔭小的時候也聽粟媽講過民間故事,比如白娘子許仙了,牛郎織女七夕鵲橋相會,偶爾在集市上也曾聽人講過一些村野流傳的故事,但都沒有這些經常出門,見多識廣的人講的生動有趣,曲折離奇,從來沒有聽過的事,想也想不到的事,在他們口中講出來就好象是自己親身經歷一樣。

蘇憶蔭這一路上饒有興趣聽人閑扯,對於人情世故上的事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不過他們所講的事有真有假,雖然說到底是曾發生過的事,但經過眾人的口傳來傳去,加上講述人自己的願望和想像,好人自然是好上了天,那壞人也是天生額頭上就刻着個壞字,又總是好人有好報,壞人最終都有報應,就算生前享受榮華富貴,也不算上天不公,死後還有個地獄等著懲罰他。雖然是教人向善的好話,但和現實相差太遠,其實世上的人只有少數是大奸大善的,其他的人都是憑本心做事,對錯善惡哪裏可能分的這麼清楚,就是爭名爭利,也情有可原,世人誰不想風光安逸,水至清則無魚。

一路上崔大娘對蘇憶蔭也十分照顧,吃飯的時候讓她和自己一起吃,也不收她的飯錢,夜裏住宿,安排蘇憶蔭住在她隔壁。蘇憶蔭既有故事聽,又得到崔大娘的照顧,一路上十分順心愜意,心想:早知出門這樣好玩,應該早些出來。那位莫雨沙好像是商隊里的小夥計,蘇憶蔭見他什麼都做,端水遞茶,跑腳傳話,照料馬匹,搬卸貨物,結算帳目,甚至還和人比手畫腳談買賣。商隊里的人只要一有空,就拿莫雨沙開玩笑,莫雨沙從來都是有叫必應,有問必答,從不生氣或是顯出不耐煩,好像天生樂觀,沒有任何心事。可是蘇憶蔭總覺得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快樂,偶爾不經意間見他一個人時,果然顯出憂鬱沉默的模樣,好像換了一個人。但蘇憶蔭從來不主動找他說話,反而是莫雨沙有事沒事都走過來和她說話。這一日,乘着商隊休息,他又過來了。

蘇憶蔭正一個人坐在那裏發楞,不知想什麼想得出了神,雖然周圍滿是人語笑聲,可一點也不影響她。莫雨沙走過來,突然大叫一聲:姐姐!蘇憶蔭輕輕抬起頭,問他道:什麼事。莫雨沙本想出其不意嚇她一跳,沒想到蘇憶蔭如此平靜從容,便道: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這麼認真。蘇憶蔭道:我沒想什麼呀。這是真話,原來她在家時練劍以外的大半時間,就是這麼一個人靜靜的坐着,她就喜歡這樣感覺,什麼也不想,沒有人打擾她,四周都是靜的,這種帶點哀傷的靜默,讓她內心覺得寧靜平和,因此在外也會不知不覺的一個人發起楞來。

莫雨沙為勾她說話,故意道:姐姐,你不是青鎮的人吧。蘇憶蔭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是青鎮人。莫雨沙道:怎麼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呢。蘇憶蔭便道:我也沒有見過你。莫雨沙聽了,又笑起來,他樣子不完全像中原人,鼻樑高聳,笑起來時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雖然因為年幼,身形還比較單薄,但勻稱健碩,英氣挺撥已經初現。他雖比蘇憶蔭年齡小,可比她成熟老練多了,蘇憶蔭接人待物時令人感覺有些羞澀,因此別人估算她的年紀往往比她實際年齡要小,兩下中和,兩人看起年齡的確不相上下。莫雨沙笑過了又道:像姐姐這樣子的人,我只要見過一次,一定記得的,可我以前從來沒有在青鎮見過你,蘇憶蔭聽他如此說,不知如何答他,便不說話了。

其實蘇憶蔭並不討厭他,只不過記得母親說的話,太過親近她的人不要理會,又聽了崔大娘半開玩笑的話,所以對他不甚熱心,總是他問就答,遇到不知道怎麼回答時也就不出聲。莫雨沙見了幾次也習慣了,有時見她實在無話可說,也就走開了,並不放在心上,下次照常過來找她說話,和她開玩笑。

開心的日子從來都是特別容易過,蘇憶蔭跟着商隊不知不覺在路上已走了三天,到了第四日中午,商隊已來到南京城門外。因為商隊的貨物要先經過檢查才能進城,因此大家先等在城外,可是蘇憶蔭等不及,和崔大娘說,她要馬上去司馬府。崔大娘想不到蘇憶蔭此行的目的地是司馬府,意想不到道:喲,原來你要去的地方是司馬府呀,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本朝開國功勛司馬老爺的候府,他們府里的四個兒子都在朝中做大官呀,你去哪裏找誰。蘇憶蔭道:我要找司馬叔叔。崔大娘也不知道這司馬叔叔到底是誰,是主是仆,但她也不便多問,便道:你等等,隨後叫道:莫雨沙!。沒想到莫雨沙正和城門官攀談得起勁,根本沒有聽見崔大娘叫他,崔大娘罵道:臭小子,一天到晚找人閑聊扯淡,哪有這麼多話說。雖然嘴裏罵,卻叫過另外一個人道:你知道城裏的司馬府在哪裏吧。那人道:是司馬候府嗎。崔大娘點頭道:這都城難道還有第二個司馬府。那人看了蘇憶蔭一眼,不知她與這樣的顯赫之家究竟有什麼聯繫。崔大娘道:你送蘇姑娘去司馬府,送到后馬上就回來,這裏還等著人手幫忙呢。那人點點頭,蘇憶蔭聽了,忙道:不用麻煩了,你告訴我,我自己去找。崔大娘道:你哪裏知道,他帶了你去,免得迷路。

一則崔大娘盛情難卻,二則蘇憶蔭也確實不知如何推卻,只好照辦。臨走時,崔大娘又道:我們要在都城呆上一個月,如果你有什麼事,就到萬里客棧來找我。原來崔大娘擔心候門深似海,萬一投靠不著,或是府里的人勢利不認人,蘇憶蔭在人生地不熟的都城如何是好,蘇夫人托她一場,她便要盡到職責,因此告訴蘇憶蔭有事就回來找她。

蘇憶蔭走時,莫雨沙正和幾個士兵說得起勁,蘇憶蔭也用不着和他打招呼,只辭了崔大娘,由那人領着進入都城。那都城氣象自然與青鎮大不相同,不知比青鎮熱鬧繁華多少,但蘇憶蔭無心玩耍,一心一意跟着那人來尋司馬府。也不知走了多遠,那人將蘇憶蔭領到一座大宅子面前,指著正門匾上的「敕建司馬府」幾個大字指給她看,表明確是司馬府無疑,但轉身回去。

這裏蘇憶蔭看時,第一個敕字她不認識,但認出了底下「司馬」兩個字,便走上前去。府門前拴着數匹高頭大馬,有七八個人站在門前曬太陽閑聊,蘇憶蔭上前對着其中一個,問道:大叔,我要找這裏的四公子。那些人聽了,先是一楞,上下打量蘇憶蔭一番,見她形容樸素,衣飾整潔,略略有些怕生,恐怕是不常出門女兒家,找錯了地方,便故意逗她道:你要找哪個四公子,我們這裏有兩位四公子呢。蘇憶蔭聽了,老實照母親的話答道:我是猛龍將軍部下的女兒,有事找威虎將軍。眾家人本在交頭接耳,商量怎麼拿這小姑娘取樂,聽到猛龍將軍四個字,突然一齊安靜下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沒一個開口的。一個面相威嚴的,一直在旁邊看着眾人的中年男子走過來,對蘇憶蔭道:你真是猛龍將軍的部下女兒,蘇憶蔭點點頭,那人又問:你姓什麼。蘇憶蔭道:我姓蘇。那人一聽姓蘇,楞了一下,道:你跟我來。

那人將蘇憶蔭帶進門房,遣開周圍的人,單獨問她:你姓蘇嗎。蘇憶蔭道:是。那人又道:你從哪裏來,蘇憶蔭記着母親和粟媽的話,不隨便向人說起自己的來歷,便搖搖頭。那人見蘇憶蔭純樸溫良,便道:你家裏遇到什麼困難了嗎。蘇憶蔭想了想,點點頭,那人便明白了,道:你知道現在我們府里四公子不再是威虎將軍了嗎,蘇憶蔭搖搖頭。那人又道:我們四公子已經升任為元帥了。蘇憶蔭看着他,問:那他是司馬叔叔嗎。她雖也知道元帥是很大的官,但在她心目中元帥和威虎將軍沒有什麼區別,只要是她來找的那位司馬成叔叔就行。那人見蘇憶蔭稱司馬成為叔叔,心想:她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呢,看她雖不是出身富貴之家,卻也不象十分貧困人家女兒,也許真是猛龍將軍曾經親信的部下,便道:四公子現在不在府中,他和夫人住在燕京。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你是猛龍將軍部下的後人,我們這些以前跟公子出過兵的人都會幫你的。蘇憶蔭只道:我要見司馬叔叔。那人想:看樣子這小姑娘初次出門,因此不知變通,便道:你要找四公子,只能去燕京找他,燕京在北方,離都城有幾天的路程呢。蘇憶蔭沒有被嚇住,反問:燕京在哪裏。那人見她堅持要去,又怕她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見司馬成,只好指點蘇憶蔭去燕京元帥府找司馬成。

蘇憶蔭從司馬府出來,走在街上,心裏空蕩蕩的,想起崔大娘說過可以去萬里客棧找她,便向路人打聽了萬里客棧所在,投奔崔大娘去了。那萬里客棧在一條商賈雲集的繁華街道上,離司馬府並不遠。蘇憶蔭走了約半個時辰,便找到了。

蘇憶蔭進到萬里客棧,正遇到崔大娘看眾人搬卸貨物,見到蘇憶蔭從外面進來,忙問:怎麼了,沒找到人嗎。蘇憶蔭懊喪的點點頭道:是,他們搬到燕京去了。崔大娘惋惜道:真是不巧,你打算怎麼辦呢。要是回去的話,我可以托回青鎮的其他商隊帶你回去。蘇憶蔭道:我要到燕京去找他們。崔大娘聽了,便道:也行,這幾天去燕京的商隊也很多,我找個熟悉點的商隊,讓他們帶你一起去吧,不過你去了燕京,便真是舉目無親單獨一個人了。蘇憶蔭一心只想完成母親交待的事情,其他一概不考慮,聽到有辦法去燕京,連忙答應。崔大娘見她自己要去,也無話可說,便叫一個人去領蘇憶蔭進客棧住下,等她閑下來再慢慢尋訪合適的商隊。

原來這萬里客棧正是行商們聚集之地,來自不同地方的商人聚在一起,生意閑下來更是天南海北,古今傳奇無所不聊。當天晚上,蘇憶蔭正隨着崔大娘她們吃晚飯,聽一個老人道:「天下的寶貝也多呀,只看你有沒有福氣得到了」「我們家鄉的沙漠深處就有一個寶窟,當今皇上還去過呢。聽說皇上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皇上進剿來蒙古人時,有一次因為糧草沒有送上來,眼看三軍就要斷糧了。皇上愛兵如子,心裏着急呀,夜睡不着覺,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才合上眼便見一個白鬍子老頭,自稱太白金星,來到軍賬前,將他帶到一個山洞,裏面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夢裏的事記的一清二楚。他帶了一大隊人馬順着記憶中的路找到這個山洞,裏面真的有很多金銀。等他們把金銀搬出洞后,發現地上有兩句話,上面寫着:天命所歸,從心所欲。當時軍隊在沙漠裏,金銀太多也沒有用呀,不能吃.當時朱元璋向天拜了三拜,禱告:朱元璋不要天下金銀,只求上天能救將士於危難中。說來也奇怪,他剛剛說完,滿地的金銀都變成了糧食,當時跟來的將士個個向朱元璋叩拜在呼:萬歲。第二天一舉攻破蒙古人的防線,以後朱元璋戰無不勝,勢如破竹,最後南面稱帝。一屋的人都豎起耳朵聽這個故事,飯都不記的吃了。

這時和憶蔭同桌吃飯崔大娘站起來,走到講故事的老人邊上說:你老人家開始是說天下的寶貝多,可是金銀珍寶都變成了糧食,哪還有什麼寶貝呀」,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道:「對呀,難道這個山洞裏會自己長金銀嗎,去了還有」「你這話不通,這算是可以自己長金銀,也要你是真命天子才行呀,沒聽說過時來泥變金,運去金化泥嗎」「我看還是當今天子賢德,要是有如山的金銀,大家還是一哄而上搶個乾淨,哪裏還等得到變金為糧.」「老金,你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人,那時人都沒有吃的,快餓死了,要這麼多的金銀做什麼,還當不得紙錢,可以燒了帶到底下去用。」

蘇憶蔭望着老人,看他還有什麼話要講,果然,等那人的話音一落,老人開口講到:「說來真是奇怪,這些糧食運回營地,吃了一天,第二天再去看一點兒也沒有少.一共吃了有七八天,當時大家都說以後行軍再也不用調運軍糧了,帶着這些就夠了,一年也不怕沒有糧。可是到後面的糧食運上來了,這些糧食一天之內就吃完了。後來打敗了蒙古人,有些將軍勸皇上將山洞裏的金銀全部取出,一部分拿來鎬賞將士,剩下的運回中原,用來招兵買馬。不過軍師劉伯溫卻勸皇上天上的財寶不能輕取,以免上天見怒,得了財寶,卻失去了氣數。皇上也覺得有道理,後來回去的時候皇上又帶着眾將領前往那個山洞,答謝上天的恩賜。等他們去到那裏時,發現原來是山洞口的地方,現在變成了一塊大石頭,石頭上面刻八個大字「不生不滅,知命達天」。皇上連忙帶着眾將軍叩頭下去,看見地下有東西閃光,起身問眾人,大家都說沒有看見,以為皇上眼花,結果皇上自己用寶劍挖下去有半尺深,發現有九塊玉塊圍成圓形,象著着九州一統。

聽到這裏,蘇憶蔭問:「那還他們有沒有進個這個山洞呢」。旁邊那個老金不耐煩道:「剛才,不是講過了,山洞變成石頭了嗎?」。蘇憶蔭又問:「那不會用鋤頭挖一挖」老人聽了道:「姑娘,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找到寶物的,你與上天沒有緣法,哪能找的到,也有將士貪心留下來找財寶,結果沒有一個活着回去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找也找不到.」「哦」憶蔭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大家正說得高興,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他神色慌亂,急促不安,一進客棧便左顧右盼,目光掃向店內的每個人,似乎焦急在找某人。那店小二正專心聽老人講故事,等到眾人議論完了,才看見這位客人,連忙上前問到:客官,住店還是吃飯.那人不耐煩的回答:找人。店小二張口還要問什麼,二樓樓梯口有人叫到:小二,帶他上來.大家此時也停住話頭,一齊抬頭向上看,只見一身穿錦衣,清客打扮三十來歲的中年人,他有點傲慢,以一種不容置疑口氣命令店小二。店小二一見是他,連忙陪笑道:是唐爺的客人,小的怠慢了。一邊說一邊哈著腰將來人引上樓.「喔,不知是哪家達官貴人在樓上」吃飯的一群人中知誰說了一聲,大家也都回過神來,將開始談的話題撂來,重新開始吃飯,另找的話題聊開來。憶蔭也只把這當做路上聽到的很多個奇談怪事中的一個,並沒有放在心上。晚上,崔大娘來到房間找蘇憶蔭,告訴她已經找到可以帶她去燕京的商隊了,明天就可以出發,蘇憶蔭連忙道謝答應。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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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聲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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