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馬無夜草不曾肥,人無橫財難致富

【003】馬無夜草不曾肥,人無橫財難致富

【003】馬無夜草不曾肥,人無橫財難致富

雷快為何突然變得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此事說來頗有些玄奇。

話說在進入怡紅樓之前,雷快有過賣假貨的經歷。他十歲那年,青蛇幫管事的勒令他賣掉十三張假藏寶圖,其中一張有些特別。

那圖質地古怪,非紙非皮,四四方方,均勻地分為九個小方塊,宛若那九宮格。每個格子顏色不同,其中四種顏色雷快無法形容,倒是另外五種顏色他認得,分別是:金、青、白、赤、黑。

當日雷快一張圖也未賣出去,受了責罰,米水未進在柴房裏睡了一夜。次日醒來,便碰上一件怪事,昨夜他懷中明明有十三張圖,可今晨一清點,發現僅剩十二張,唯獨那張顏色古怪的寶圖不翼而飛了!

此等怪事,說了也無人相信,為免受皮肉之苦,雷快哪裏敢聲張,只能打掉牙往肚裏吞,暗自貼了一兩血汗錢,說是那圖已經賣出去了。殊不知自那一日起,他每天夜裏都會夢到那張怪圖,持續了多年。

一開始雷快以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興許是自己做賊心虛,所以老是夢到那圖。直到次年發生的一件事,令雷快產生了懷疑。

次年正是青蛇幫覆滅之年,在那月黑風高的殺人夜,青蛇幫血流成河。雷快在兩條大漢追趕下,本該難逃一死,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雷快渾身巨震,腦海中閃過巨圖的影像,突然擁有了一股怪力,輕易便將兩名惡漢打翻在地。

逃出生天後,雷快卻再也使不出那股怪力。

他多次嘗試溝通腦海中的巨圖,企圖再次大發神威,卻次次無功而返。後來這廝想通了,早前聽一些老江湖說過,少數人在生死危難間有可能爆發出巨大的潛力,雷快只道自己那夜也是潛力爆發了,便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就在雷快死心的時候,那怪圖卻又冒出來撩撥他。

故事要從雷快十四歲那年說起,那時節正是雷快四處學武的年紀。

外人將他學武經歷說得輕描淡寫,唯有雷快自己清楚個中的心酸。那些年他不知陪了次笑臉,叫了多少聲大爺,甚至為那些便宜師傅們拉皮條,又跟姑娘們賠小心,怡紅樓**打八折……這才學了一身武藝。

江湖武師們並非個個都好說話,那年雷快在城外遇到一個狠角色,原本他虛心求教,誰知那漢子二話不說,直接便打。雷快無奈,便與那人鬥了起來。那漢子當場大怒,竟動了殺機,招招要取雷快小命。

當時雷快不是那人對手,被一路趕到亂葬崗,正絕望之際,三年前的一幕又再次重演。腦海中的巨圖再次閃爍,一股怪力充盈著雷快全身。那一刻,正是山雞變了鳳凰,鯉魚躍了龍門,雷快只一拳,便將那惡漢活活打死。

連續兩次死裏逃生,雷快對夢中那圖有了極大的信心。

從那以後,雷快明白,自己與那夢中的寶圖似是有一種命中注定的聯繫。沒有人會連續多年做同一個夢,也沒有人可以連續兩次大發神威以弱勝強。他開始猜測,夢中那圖多半是個寶貝,遺憾的是自己不知如何使用這寶貝。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守着一個寶庫,卻沒有打開寶庫大門的鑰匙。

回想着兩次離奇經歷,雷快發現一個笨辦法,也是至今唯一可行的辦法:似乎每到性命攸關之時,那股怪力便會冒出來拯救自己。

這樣的辦法,有等於沒有,萬一性命攸關那股怪力沒出現,那就真得丟掉小命了。

今日,雷快又有些想不通了。

那道人只說要廢掉他手筋腳筋,並未動殺心,但那股怪力卻再次冒了出來。

當然,並不是雷快想被廢掉,他只是覺得自己從前的猜想不太準確。

人生第三次受到怪力護體,雷快也沒工夫想那麼多了,直接把那藏龍上人大卸成八塊。他曾聽人說過,對付一些邪門兒的人,必須用極端的法子,否則那些邪門之人死了都會作怪……相傳上古時代有位聖皇打敗了死對頭,便將死對頭五馬分屍,分葬在五個不同的地方。

藏龍上人算是雷快今生遇到的最邪門兒的人了,於是他強忍住噁心用了殘忍的手段,將道人的殘缺的肢體都扔進了河中。

困龍灘的下遊河水湍急,有一個水漩渦,便是一棵大樹卷進去,也會四分五裂,最後不知卷到哪裏去。將藏龍上人拋屍河中,雷快也不擔心被人發覺,大功告成后,他趴在河邊劇烈地嘔吐起來……

「哥哥,你沒事吧?」

星眸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走過去拍著雷快的後背,柔聲詢問著。

「有點脫力,不礙事。」自從將藏龍上人拋屍后,那股怪力又憑空消失了,雷快只覺得渾身發軟,吐了半天後坐在河邊,破口大罵道:「呸,洒家還以為這直娘賊是位高人,說不定懷有神功秘笈靈丹妙藥……誰知道除了一口古怪小劍,這撮鳥什麼都沒有!」

罵過癮之後,雷快也恢復了幾分力氣,道:「妹子,你最見不得血,先回屋裏歇息。我去打幾桶水把地上的血跡清洗掉,免得被人發現了報官。」

星眸焦急道:「哥哥,你傷口還在流血,先包紮一下吧。」

「也好。」雷快回到漁屋中,脫了上衣,見星眸正望着他落淚,不禁苦笑道:「你每次都這樣,女兒家的眼淚,真有這般不值錢么?」

「哥哥,算上這次,你身上有十三條傷口了。」星眸淚如雨下,哽咽道:「偏偏其中有五次,都是眸兒害你受傷的……」

雷快大笑道:「哈哈哈哈,有個秘密洒家早就想告訴你了,其實我是故意的!你不知道,這男人出來闖蕩江湖,必須得有幾條傷口,那簡直是鐵血真漢子的象徵!怡紅樓的姑娘們見了洒家的傷疤,個個都喜歡的不得了,唯有你不懂其中的情趣。」

「我才不信呢。」

星眸知道這是雷快想哄她開心,便強自止住了哭聲,拿過金瘡葯替雷快敷好,再用布條悉心地包紮起來。

雷快很是受用,感慨道:「妹子,還是你手巧,這敷藥包紮一氣呵成,洒家都沒感到痛。倒是吳文采那個賊廝鳥,他除了會治花柳病就沒別的本事了,每次替我敷藥都痛得老子死去活來!」

星眸聞言又想落淚,雷快明明已經痛得嘴唇都發白了,額頭掛着一層冷汗,還死鴨子嘴硬,裝得很有英雄氣概。星眸假裝沒發現,擠出一個笑臉,柔聲道:「哥哥以後別受傷,就不會再痛了。」

「有道理。」

雷快點點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便用未受傷的右臂提着水桶出去了。

沖刷乾淨附近的血跡,掛在山頭的太陽也落了下去。

雷快撿到了一樣東西,回屋藉著燭火一看,頓時大失所望。那東西是一個黑色小布袋,不足巴掌大,像極了女兒家佩戴在腰間的香囊。

反覆觀摩了一陣,雷快疑惑道:「眸兒,這是不是掛在那賊道人腰間的東西?」

星眸湊過來看了看,若有所思道:「對,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記得那口古怪的小劍,好像就是從這袋子裏飛出來的。」

「真的?」雷快當時倒飛著砸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對當時的情況不是很清楚,聽星眸這麼一說,他頗受啟發,一拍腦門兒道:「妹子,你上次看一本書,後來跟我說世間有一個叫什麼娜娜的女子……在夜裏噓噓……還打一個什麼謎語……什麼子……的東西,對吧?」

星眸啞然失笑:「哥哥,你就不能自己多讀點書嗎?每次都只聽別人講故事,聽完了又老是忘掉最關鍵的,還得自己瞎編湊上去。」

雷快訕笑道:「這不是有你在嗎,我還念什麼書啊?若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參閱武功秘籍,我真不願意識字……嘿嘿,其實也不是我不願意,你也知道,哥哥我讀書天分太低,一看見書本就頭疼。」

「好啦好啦,哥哥總是有說不完的道理。」星眸嬌嗔一聲,進入正題:「哥哥剛才說的,是納須彌於芥子,此說法源於佛家,說是小小的芥子,可容納大大的須彌山。上次我看過的《山河異物志》中記載,世間有種芥子袋,內有乾坤,可以放很多東西在裏面。」

「對對對,就是它,芥子袋!」雷快連忙附和,揚了揚手裏的小黑袋子,道:「這東西軟綿綿的,像個空香囊,卻打不開。若那口小劍真從此物中飛出來,那麼這東西極可能便是芥子袋。你想,那賊道人此番出山,怎會身無長物?必是把好東西都藏在這裏面了。」

星眸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書中並未記載如何打開芥子袋。」

「無妨,山人自有妙計!納須彌於芥子,說的就那『拿尿以噓之』!這種邪門兒的東西,用童子尿,必可破之!」雷快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乍看起來真像個世外高人,說着,這廝又嘆道:「可惜啊,洒家早就不是童子了,看來明天我得買串糖葫蘆去騙個孩童過來尿一尿!」

星眸聞言又想哭,低聲道:「哥哥,當年若不是因為我……」

「別說了!你這人,動不動就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這般活着不累么?我都已經說過了,當年主要是小惜玉太勾人。那小娘皮,有鼻子有嘴,有胳膊有腿的,真是個尤物,洒家一時沒忍住……」

「哥哥你也別說了,誰不是有鼻子有嘴,有胳膊有腿的?」

「說得也是。」雷快撓了撓頭髮,道:「罷了,不提童子尿了。要破這邪物,用黑狗血也可以,你等著,洒家這便去偷一條黑狗來!」

緊攥著黑袋子,雷快冒出一種強烈的破掉它的衝動。

驀地,他腦海中有那巨圖震動起來,一股妙不可言的熱流順着他的手臂,傳到手心,最後蔓延到那黑袋子中……在那一瞬間,雷快好像明白該如何打開這袋子了。

星眸見雷快站在門口發獃,當下會錯了意,咯咯嬌笑道:「哥哥,我記得城內好像沒有幾家養黑狗的,你這次被難住了么?」

卻見雷快轉過身,一臉的獃滯,魂不守舍道:「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娘西皮,這話真有道理,古代先賢不愧都是過來人啊……我估摸著當年說出這句話的先人,必然發過幾次橫財……」

星眸詫異的看着雷快:「哥哥,你在嘀咕什麼?」

雷快定了定神,想保持鎮定,卻沒鎮定下來,他大步上前,將星眸死死摟在懷裏,聲音激動萬分:「妹子,我們這次發財了……發大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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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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