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我是混蛋！
語氣中是無盡的凄涼與悲傷，顧欣然獃獃地盯着手機屏幕，終於知道方亦遠傷心的理由。
當時柯少宸和方亦遠都受傷，顧欣然明明知道，卻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柯少宸的身上，就連方亦遠如此悲傷，乞求顧欣然看他的話，她都沒有聽到。
捨棄自己的手去拚命保護的女人，在如此關鍵時刻，她的眼中竟然沒有半點他的存在。
之後是明峰詢問方亦遠的聲音，之後是他獨自走上警車，讓警方的人送他去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方亦遠哭了很久，是那種絕望之中看不到半點希望的痛哭，警官以為他手疼，時不時安慰他幾句，說馬上到醫院了，而之後的方亦遠，始終沒有再開口。
在方亦遠的哭聲中，安小浠也流下了眼淚，等她再抬眼去看顧欣然的時候，發現顧欣然早已捂著嘴，哭得不能自已。
「方設計師太可憐了……」過了好久，安小浠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想了很久不知該怎麼開口，到最後似乎只有這一句話，才更適合形容當時的情景。
方亦遠太可憐了。
他真的太可憐了。
顧欣然無法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對於那樣一個愛她的人，顧欣然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竟然無情地無視他。
哪怕只是淡淡地問一句：你怎麼樣？
而顧欣然當時眼中只有柯少宸，沒有一分一毫留給方亦遠。
同樣是深深愛着的兩個人，方亦遠愛得太卑微，卻沒有得到該有的回報。
「我是混蛋！」顧欣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我他媽就是一個畜生！」
「你別這樣，欣然，不怪你，不怪你……」安小浠忙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進一步傷害自己：「等方亦遠心情好一些的時候，和他道個歉吧，或許經歷過這件事以後，對你，對方亦遠都是一件好事。」
「好事？他的手廢了，畫不了設計圖了，我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到底做了什麼，連句話都沒對他說。」
「當時的情況這麼複雜，而且柯少宸也受傷了，你顧此失彼，也能理解，只是對方亦遠來說，的確殘忍了一些。」安小浠說完，從旁邊抽出紙巾遞給顧欣然：「他的手廢了，好在身邊還有個宋朝陽對他不離不棄，如果方亦遠能放下心結，結束對你的單戀，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萬一宋朝陽……」顧欣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找個機會，我去問問宋朝陽的意思。」
……
陸清被警方當場抓捕，有兩個被抓捕的共犯，證據確鑿，根本沒有翻案的可能，不過陸清並不承認先前教唆他人，製造交通事故害死魏清風，也不承認找人炸了方亦遠的家，以至於她並沒有很快被判有罪。
不過綁架，故意殺人未遂，故意傷害他人身體造成他人終身殘疾的罪，足可以讓她牢底坐穿，再加上她叫人炸了方亦遠的家，證據已經被柯少宸找到，數罪併罰，想必她和李若涵一樣，餘生都會在牢獄中度過。
而柯子謙，因為在錄音中被陸清提到有重大幫兇嫌疑，也被警方抓捕進行審訊，大概近期就會有些結果。
柯少宸靠在病床上，聽着穆饒向他彙報了解到的情況，點了點頭，已經大概了解了。
他現在無事一身輕，不再是柯氏總裁后，他一點都不着急恢復，再去沒日沒夜的工作，明明肩膀上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可他還是賴在醫院，要跟顧欣然作伴。
「宸少，您之前在柯氏的工作，我已經代替您和現任總裁交接，我和明峰已經辦理了離職手續，請您批准，在您恢復工作之前，我想放幾天假期。」穆饒推了推眼鏡，一臉討好地看着柯少宸。
他那點心思，誰還不知道，無非是想趁現在不忙的時候，和何煜去補他們的新婚蜜月。
「我傷得這麼重，你好意思去旅遊？」柯少宸表面上很是不滿，可心裏早就同意了。
「可醫生說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住在醫院裏其實是浪費醫療資源……」
柯少宸皺眉咋舌，穆饒馬上閉了嘴，向顧欣然投去求助的眼神。
「穆助理……哦不對，現在應該直接叫穆饒了。」顧欣然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量：「你現在已經從柯氏離職，柯少宸也不是柯氏總裁，你既不是他的下屬，也沒在柯少宸的公司擔任任何職務，你現在是自由身，不是嗎？」
穆饒一聽，馬上挺起腰桿，理了理自己的西裝，笑着說：「是啊，我現在是個無業遊民。」
「所以你想度蜜月還是旅遊都是你的自由，何煜的假我批了，等你們回來，要是有人對你有意見，你和明峰全來我公司，我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
「咳咳……」柯少宸斜着眼睛看向顧欣然：「你這是當着我的面，明目張膽地挖人？」
「是又怎麼樣，人才哪都需要，雖然我的公司廟小，不過穆饒和明峰這兩個人，以前在柯氏拿多少工資，我也能拿得出手，同樣的工資上班輕鬆，這麼算下來，還是來我這最合適。」顧欣然得意地看向柯少宸，在他的公司沒搞起來之前，現在柯少宸可是吃軟飯的。
「要不這樣，我的公司不開了，我也去你那給你打工，工資你看着給點，怎麼樣？」柯少宸從床上站起來，活動了筋骨，感覺這幾天在醫院躺下來，他整個人都要廢了。
「我可請不起你，你別惦記我這破廟了，還是安心在家吃軟飯吧。」
……
穆饒的動作很快，馬上就訂好了和何煜飛往馬爾代夫的機票和酒店，顧欣然羨慕得要死，也想跟着去，卻被柯少宸勸下，說等過一陣，要帶她去更好的地方。
什麼更好的地方。
顧欣然不用猜也知道柯少宸說的地方是哪，不過她還是挺期待的，能和柯少宸單獨去聖托里尼，正式住一住他們的別墅。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星期，顧欣然實在不想浪費醫療資源，想回去。
柯少宸肩膀上的傷癒合得很好，正好在醫院住到拆線，回家后只需要兩天換一次葯就好。
顧欣然收拾著東西，心裏一直覺得悶悶的，她和柯少宸都傷好能出院了，可方亦遠的傷很是麻煩，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出院。
這段時間，她不止一次去方亦遠的病房想和他見面道歉，全部被他以正在休息拒之門外，偶爾她在病房外面呆的時間長了，會看見出病房去檢查的方亦遠，他們的對話也都在他的冷漠中結束。
我沒事不用擔心，有宋朝陽照顧我沒關係……
這是方亦遠對她說的最多的話，一次一次像是在顧欣然的傷口撒鹽，他越是裝作沒事，越是對她冷淡，她的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磨磨蹭蹭的，你收拾好了沒有？」柯少宸走進來不耐煩地催促着，明峰早已幫他們辦好了出院手續，柯少宸也已經在門口抽了兩支煙，可顧欣然依然沒有出來。
「我還想再去看看方亦遠，和他說一聲，我們要出院了……」顧欣然嘆了口氣坐在床上，才收拾好的行李被她放在一邊。
「我並不覺得他想見你。」
「他想不想見我是一回事，他為了救我，手廢了，以後很可能再也不能拿起畫筆，他以後的生活怎麼辦，出院以後誰能時刻照顧他……」一想到這裏，顧欣然就想流眼淚，好好的一個人，又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設計師，如果以後真的不能再畫設計圖，這對方亦遠來說，將會是一個多大的打擊。
「我跟你一起去。」柯少宸說着，拉起顧欣然的手：「我知道你想當面謝謝他，這個恩，我也必須去感謝。」
他們走到方亦遠病房門前時，正好方亦遠在宋朝陽的陪同下剛做了檢查回來。
方亦遠什麼都沒說，讓宋朝陽去樓下買些吃的上來，從敞開的病房門可以看出，方亦遠並沒有拒絕這次見面。
大概是猜到他們即將出院，方亦遠也想趁這個機會，和顧欣然徹底撇清關係。
方亦遠知道，即使他做得再多，也不可能挽回她的心，兜兜轉轉將近一年之久，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他似乎也沒什麼遺憾了。
「要出院了？」方亦遠說話時很是輕鬆，他坐在病床一條腿搭在上面，右手吊在胸前，靠着床頭看着面前的兩人：「坐吧。」
「你的手感覺怎麼樣？」顧欣然坐在椅子上，柯少宸站在一邊，除了來和方亦遠說出院的事，她更關心他的傷勢。
「還那樣，哪有這麼快就好，對了顧欣然，你要是收拾東西搬回柯少宸那，幫我把冰箱裏的剩飯菜處理一下，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去了，我可不想出院之後一打開冰箱，看到讓我無法承受的東西。」
方亦遠說着，伸著左手想去夠放在右邊床頭柜上的水杯，顧欣然快他一步拿起杯子，交給他。
「醫生說你這段時間右手都沒什麼知覺，你出院后我給你請個保姆吧，這樣也有人照顧你。」顧欣然最擔心的還是他的生活起居，失去了右手，很多時候都很不方便。
「再說吧，我自己會看着辦。」方亦遠喝完水，又把水杯交給顧欣然：「朝陽的假期還有一段時間，她說會搬來我家照顧我，等她開學之後，我再請個保姆。」
「萬一你以後都不能畫設計圖了，要不這樣，柯少宸現在正重建公司，等上市之後，把股份給你一些，再加上佐伊服飾的利潤，你就可以不用辛苦畫設計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