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入宮

又是一年江南風景最好的時候，姑蘇顧氏傳承百年，至本朝時居然已是人丁凋零。偌大家族長房一脈只得一個嫡子外再無所出。因此嫡子被寄予厚望，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位驚才絕艷的嫡子居然會死在上任途中，只留下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嬰。因着庶支旁系難以繼承著偌大家業是以整個顧氏一族都對這個女嬰寄予厚望。

女嬰被太傅顧淵辭從蜀地帶回來的時候當即取名長歌，取義長歌懷採薇。隨着顧長歌年歲漸長，顧淵辭對她也越發嚴苛起來。尋常人家的女兒五歲的時候尚有歡樂，出身姑蘇高門顧氏的顧長歌自然不可能像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那般自由自在。

小小年紀便已經是一派老成，教訓起人的時候也是極有威嚴。以至於京中世家大族皆知顧氏一族的嫡孫女雖然才不過五歲但是在顧淵辭的教導下，已然是才華漸顯雖然算不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也是十分拔尖。如今盛名如何不引人注目。

兩儀殿內一身便服的歷帝注視着眼前這位歷經三朝的太傅，捋了捋鬍鬚笑道：「朕聽說顧太傅家的小孫女聰明伶俐而且素有才華，朕想讓她進宮伴讀幾位皇子。太傅意下如何。」

「那丫頭自小頑劣成性，若非老臣用家訓壓着早就反了天。老臣可不敢讓她入宮伴讀幾位皇子。」顧淵辭搖首輕笑一聲，「還望陛下收回成命，那丫頭擔不起陛下這番厚愛。」

「誒，沒關係年紀小才好呢.....若真和那幾個臭小子年紀一樣大，朕還擔心他們會帶偏你孫女。好了太傅，朕意已決不必再推辭此事。」話落歷帝當即轉身往御座上走去。

聞言顧淵辭眼中掠過一絲遲疑最終還是領旨謝恩。出了兩儀殿之後顧淵辭負手立於廊下抬首仰望天空，不由想起來多年前他曾經找寒山寺的了聞禪師給顧長歌批過一回命，得到的答案是坤載萬物，德合無疆，履中居順，貴不可言。

之後那小丫頭拿起一旁的簽筒隨手一抽居然拿到了帝王燕簽。帝王燕簽背後寓意着什麼顧淵辭非常清楚，所幸當時除了顧長歌外只有他和了聞禪師在禪房內。為了以絕後患他利用手中權力抹平了所有關於帝王燕簽的記載，更是囑咐了聞將這兩件事情爛在心中，不得外傳。

沒想到就算是如此還是免不了捲入皇室。思及此處顧淵辭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身後緊閉地殿門，這位帝王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琢磨。

這會子顧淵辭剛回到府上就聽見府中暗衛來報說是小小姐又闖了禍，驚動了府上一半暗衛以為是有敵人入侵府中，哪曾想居然會是顧長歌。

看着眼前一臉沉穩的顧長歌，顧淵辭不免覺得有些頭疼。訓斥幾句后當即罰她到祠堂抄寫家訓思過，等明日再隨他一起入宮面聖。

翌日，顧長歌終於顧淵辭從祠堂中放了出來，由著嬤嬤替她梳洗打扮一番後方才跟隨顧淵辭一塊乘馬車前往皇宮，一路上顧淵辭都在叮囑他宮中禁忌以及禮儀。雖然知道這個孫女聰慧過人但是本性還是頗為頑劣，沒人約束就容易無法無天。

初次進宮都顧長歌尤為老實，乖巧地陪着顧淵辭去拜見過歷帝以後方才前往崇文殿去和那幾位皇子會面。

「太傅。」為首的是一位十八歲少年他利落地站起身來朝着顧淵辭拱手作揖。

其餘少年也在他的帶領下朝顧淵辭作揖以視尊敬。雖然說他們是皇子但是顧淵辭除了是現任太傅之外，曾經也是父皇的太傅。其背後是赫赫有名的顧家，更何況此人也是曾經的尚書令自然擔得起他們這一拜。

躲在顧淵辭身後的謝瑤光四下打量一眼后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個有些稚嫩的少年身上趁著無人注意朝那個少年做了個鬼臉。那少年礙於顧淵辭和歷帝都在不敢造次，只能狠狠地瞪了顧長歌一眼。

對此顧長歌不以為意反倒又朝那個少年做了個鬼臉繼而往顧淵辭背後一縮，裝出一副什麼害怕的模樣。

身旁的異況引起了顧淵辭的注意，他偏首掃了眼躲在一旁的顧長歌輕咳幾聲以視警告。

「小丫頭，跟朕說你想坐哪?」歷帝笑咪咪地看着顧長歌，語氣柔和。

聞言顧長歌攏袖走出來朝着歷帝恭敬一福身以後伸手指了指那少年，「陛下，我可不可以跟哪個哥哥一起坐呀。」

被點到名字少年不由一愣，抬頭看向不遠處那個巧笑倩兮的女童，心中瞬間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為什麼想和他坐一塊呢？」

「因為他好看呀。」顧長歌囅然莞爾拉着歷帝袖子柔聲道：「難道陛下不喜歡好看的人么？」

話落耳際歷帝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顧長歌的丫髻后欣然同意了顧長歌的請求，把她安在了那個少年邊上。

顧淵辭在的時候顧長歌自然是表現得十分乖巧，時不時偷偷偏首去瞥一眼身旁的少年。

見少年抿著唇正聚精會神聽着顧淵辭教習，顧長歌偷偷伸手在少年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後轉過頭若無其事的去看手中書卷，此舉惹得少年不禁小聲痛呼，轉頭瞪了顧長歌一眼。

好不容易等到顧淵辭離開，沒人壓制的顧長歌笑眯眯打量了眼四周幾位圍在他身旁的皇子挽唇道：「哥哥們好。」

話落耳際幾人互相看了眼之後，由太子帶頭介紹起來，只剩下那個少年沉默不語也不理會顧長歌。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顧長歌伸手拉了拉少年的袖子溫聲道：「哥哥，剛剛是我不對。你可千萬別生氣，好不好?」

看着面前眼若秋水、聲音軟糯的嬌俏女童，少年搖了搖頭站到了秦王身邊，「葉臨宸。」

「臨宸哥哥！」顧長歌拍着手歡快地呼喊了一句。

聞言葉臨宸微微勾唇似乎是因為顧長歌對他特殊的稱呼而感到高興，伸手摸了摸顧長歌的髮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