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宮變
大明宮麟德殿，跳舞的舞姬早被攆了出去，只剩死了的雪梅，鮮血流了一地。在她前面不遠處，李承德捂著心口躺在地上，手邊的衣裳被黑血污了一大片。細看的話，還能瞧見一根銜著珍珠的釵頭。郭皇后跪在他身邊，正撕心裂肺的哭着。在他們身後還站着好些個大臣，面色複雜難辨。顯然大勢已去，他們正想着對策。
剩下的大臣們，悄悄分成了兩撥，一撥擋在皇帝跟前，一撥退到了大皇子的身後。
明宗捂著心口坐在高位上，眼神陰鷙的盯着李承恩。有那見風使舵的御使，立即會意，當即就噴起了李承恩，李承恩卻是當做沒聽見，反而有些急的看着殿外。
在大殿不起眼處，另外還坐着兩人。一個是滿臉驚慌但是呼吸一點也不亂的李承庸，一個像是嚇的呆住了的李承景。他二人都是單獨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的瞧著殿裏。
忽然，殿外走進了一個穿着華服的女人。李承景見着她，臉上微不可見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明宗卻是伸出一根手指，怒道：「是你？是你派人殺了承德？夏如星，你究竟想幹什麼？」
郭皇后早有耳聞夏如星跟皇上之間不清不楚，不過因着夏如星常年待在嶺南，所以沒怎麼在意，畢竟後宮有那麼多女人要對付。誰料這女人才回來就殺了自己的兒子，眼睛跟淬了毒一般的盯了夏如星一眼，這才扭頭朝明宗哀嚎道：「皇上，你一定要殺了這女人為承德報仇！」
夏如星沒理郭皇后，而是伸出手指著明宗道：「我想幹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當然是揭露你這偽君子的真面目。你殘害國之忠良，殺了薛姐姐，這些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你殺了我的夫君跟我的孩子，我卻是不能不替他們報仇。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兒臨死之前那雙血紅的眼睛。你，不配為君。」
這話一出，站在明宗面前的幾個老臣神色都有些微妙起來，倒是有幾個臣子為明宗辨別了幾句，不過都挺小聲就是，就怕夏如星發起瘋來將他們也砍了。不過儘管如此，他們也沒出聲說什麼。
明宗顯然被她這話給氣笑了，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荒謬，倒是我小瞧了你。不過，你以為僅憑你嶺南十萬大軍就能奪了我的天下？」
「這我可管不了，我只知道如今你的命在我手裏。」夏如星瘋了一樣的道。
明宗冷哼了一聲，轉而看向了李承恩：「承恩，你也是這麼想的？」
李承恩猶豫了一下，起身跪了下來：「兒臣不敢！」
「是么？」明宗復又坐了下來，眼神往自己另外兩個兒子那裏晃了晃，最後終是搖了搖頭道：「罷了，你讓你的人退下，再將這女人殺了，我就立你為太子。」
李承恩聞言猛的抬起頭，臉上現出猶豫之色，眾朝臣卻是一臉的諱莫如深。在他不遠處，李承庸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不過他很快又鬆開了手，扭頭看向了李承景，李承景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場內，好似殿內的一切都跟他無關一般。
夏如星適時的冷哼了一聲，一下子將李承恩的美夢給驚醒了。他差點就上當了，父皇如何會要一個忤逆他的兒子做太子。如今，他是退無可退，只能前進。這樣想着，他抬起頭幽幽的道：「父皇恕罪，兒臣如今也是有心無力。不過若父皇有危險，兒臣定當萬死不辭。」
明宗聽了一拍椅背，神色陰沉的道：「好，好，好的很，我兒果然有孝心。」
李承恩再次朝他磕了個頭，卻是什麼也沒再說。
夏如星滿意的點點頭，這方揮起袖子道：「跟他廢話那麼多做甚，眾將聽令，除了狗皇帝，給我將所有人都關到偏殿去。但有違者，殺了便是。」
這話剛停，一隊身披紅甲的士兵就闖了進來。在這些兵士後面，有一個帶着面具的年輕將軍，他正是禁軍統領劉原。
明宗見他進來，忍不住質問道：「劉原，朕歷來待你不薄，朕想聽聽，你為何會背叛朕？」
夏如星聽了，「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指著明宗道：「皇上，你可還記得張寄？他便是張家的後人，你做的孽終於得到報應了，哈哈哈...」
明宗看瘋子一樣的看着她，嘴裏更是譏諷道：「是么？你做的孽也不少？可憐皇弟和我那侄兒至死都不知道死於你手，誰能想到你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下的去手。」說完，他還瞥了李承恩一眼，果然瞧見他臉色難看了不少。
夏如星見李承恩有所動搖，想着魚符被人搶了去，她如今能靠的只有李承恩，當即不管不顧的道：「胡說，要不是你為了奪權，我又怎麼會嫁給明陽，又怎會讓我的孩子被記在一個卑賤的奴婢名下，讓他受盡世人恥笑。若當初你娶了我，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太子。」
明宗聽了，臉瞬間黑了下來。至於其它在場的大臣，恨不得馬上被帶去偏殿，他們真的不想知道這麼多啊。好在，劉原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心聲，手一揮，除了幾個死也要護住明宗的大臣，其它人都被帶到了偏殿。
到偏殿後，劉原看了眼李承景后，這方走了出去。不過，李承景卻是沒注意到。倒是李承庸看了劉原一眼，想着上前說兩句又忍住了。
…
宮外，街上已經沒幾個人了，跟霄禁的時候差不多，如今只剩下滿街的燈籠和士兵。
雲起並沒在外面待太久，很快就回了家。到家的時候，暗一正好從外面趕回來。見着大傢伙都在，暗一沉聲道：「大皇子連合北衙和南衙禁軍一起發動了宮變，三皇子已經被舞姬刺死了。如今聖人被困在麟德殿，暫時無事，四皇子和六皇子應該也沒事。百官，倒是都沒事。另外，大皇子背後除了先前支持他的那些大臣外，還有鎮南王府和六公主府。」
邱客眠點點頭，「如今就看大殿下怎麼選？是選擇聖人立他為太子，還是選擇弒君？不過，這兩條路怕是都不好走。」
「若他敢弒君，下面那些藩鎮就敢立馬自立為王。最好的法子是學太宗，逼聖人退位給他。」暗一搖了搖頭。
「若真想學太宗，六殿下和四殿下也得一起殺了。若想要個好名聲，最後說不定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暗三插話道。
「阿郎已經得罪了大殿下，要是六殿下能被立為太子就好了。」冬青憂心忡忡的道。
「薛將軍雖被平反了，但是薛家軍早被打的七零八散。便是齊將軍，如今在北衙也只是副統領，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大殿下不僅有鎮南王府支持，怕是還與北庭都護府達成了協議。四殿下娘家不顯，若是先前支持三殿下的人能轉而支持他，興許還能爭一爭，不過聖人並不喜歡他，我看玄。」小春在一邊分析道。
「雖這麼說，我覺得六殿下也還是有可能。」冬青堅持道。
雲起一直沒說話，這時卻抬起頭道：「暗三出去打探消息，冬青守住前院，邱道長守後院。暗一跟我來，我有事想問你。」說完，他就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