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浴室的那抹旖旎燭光

第十章 女浴室的那抹旖旎燭光

蘇言從鄧鐵指處回到福祥茶樓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除了門口的兩個大紅燈籠亮着,散發着溫柔的紫光外,茶樓裏外到處都是一片漆黑,他暗道,姑娘們應該都已經熟睡了吧。

這是一群單純、可愛、美好、風格各異,讓人心痒痒,值得人憐惜的姑娘。

姑娘們大都是一些貧苦出生的人,有些是孤兒,有些是很小的時候因為家庭原因,被賣給了福祥茶樓。當然,很多窮困人家,樂意將女兒賣進福祥茶樓,因為這裏不是水深火熱的黑磚窯,而是藏在時代夾縫裏的一條富貴路。福祥茶樓也並不是所有女孩都會接收,只有經受過嚴格的審查,通過歷代相傳的經驗甄選,才能進入福祥茶樓成為「瘦馬」當中的一員。而且「瘦馬」需要精通琴棋書畫各種技藝,如果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也會被淘汰。鄧鐵指的悍妻老婆黃么娥便是從「瘦馬」被淘汰的一員,儘管她足夠漂亮,但對琴藝不大精通,所以成為了福祥茶樓當中的普通一名員工。

福祥茶樓的所有員工都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生活習慣,因為福祥茶樓生意最好的時候是清晨早茶時間,姑娘們的表演時間也固定在那個點兒,這需要他們凌晨五點便早早起床,洗漱、化妝、練藝。

福祥茶樓是一座明代古建築,內外整修了多次,但主要的架構和風格依舊保留着古樸的味道,外面兩隻高大威武的石獅子,因為時間洗刷,顯得有點斑駁,門楹牌匾上的金色刻字,在昏暗中依舊散發着金光,使福祥茶樓顯得古色古香。

淮陽城雖然是座古城,但福祥茶樓因為歷史久遠,與其他建築完全格格不入,這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產物,但卻很好的保存了下來。

福祥茶樓的前世今生並不是平坦,反而是波折重重,它經歷過很多次動蕩,在很多人的眼裏,福祥茶樓能夠保存下來,算是一個奇迹,尤其是在近五十年的時間裏,幾乎每過十年,社會便會有各種運動來襲,而福祥茶樓因為它主營的活動過於打擦邊球,所以愈發顯得風雨飄搖。之所以能夠保存下來,是因為無論哪個時代,福祥茶樓總能出現一個優秀的管理者和一批顛倒眾生的「瘦馬」。因為出色的「人」,讓福祥茶樓在各種各樣的時代存活。

儘管知道那個挺著大肚子的老闆孔慶東只是為了賺錢,而將福祥茶樓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但蘇言心中還是很感激孔胖子。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會為孔胖子報仇。因為孔胖子屬於福祥茶樓的一份子,福祥茶樓是蘇言的家,他希望能夠保護照顧好每一個家人。

因為時間太晚,蘇言沒有敲門驚醒守門人,他繞到了后廂房的牆邊,輕輕踮了一下腳,便跳進了屋子裏。

世界上有沒有真正的輕功,蘇言不能確定,但這堵牆在他的眼中,那就是空氣。如果放在古代,那時候還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紅外線監測儀,那麼蘇言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採花賊或者飛天大盜。

進了后廂房,蘇言準備回房直接休息,經過女生浴室的時候,發現裏面傳來些微動靜。福祥茶樓的姑娘們有嚴格的作息時間,這個時間點,是不允許還有人在浴室的。

蘇言作為實習大掌柜,有必要對奇怪的事情負責,所以他決定進去一窺究竟。他微微皺眉之後,推開了門,發現裏面有些微光,卻是有人點了蠟燭。

蘇言斂息,悄聲進了浴室,等到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卻是吃了一驚。

只見一個纖細美好的身影,在燭光中搖曳,待看清楚之後,卻發現一片潔白如凝脂的裸*背印在了自己的眼中,披肩的秀髮散亂在兩邊,妖嬈美好的身段,一半浸在水中若隱若現,一半在空氣中完全裸露。眼前的勝景,如同技巧超絕的雕刻大師精心打造出來的雕塑,充滿藝術感與誘惑力。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眼前的那個女子,正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右手指尖捏著一把銀色的修眉刀,她正在用修眉刀在自己的右肩處刻出一道道的血痕,鮮血從體表溢出,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點妖艷而詭異。血與水混合之後,順着池邊的水道流了出去。她身體在輕微抖動,卻是一邊忍着劇痛,一邊在傷害著自己的身體。

「你在做什麼?」蘇言忍不住叫出了聲,他這一聲並不大,但明顯驚動了坐在浴池裏,背對着蘇言的女人。

叮噹,修眉刀從她手中滑落,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坐在浴池裏面的女子,她很快地一手掩住上半身的捂著自己的嘴巴,忍住了因為驚嚇而發出的驚叫。她緩緩地回過頭來,發現了蘇言,然後緩緩地將捂在嘴前的手放下,低聲求道:「蘇言,能不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你怎麼這麼傻。」蘇言嘆了一口氣,臉上沒有了一貫的微笑,而是帶着一絲淡淡的憐惜,他走了過去,將跌落在地上的修眉刀收起,然後回手摸了一下女子肩膀上的傷口,輕聲道,「小蝶,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因為我不想讓自己變成男人的玩物。」坐在浴池中的女子,卻是杜彩蝶,她抱着半裸的身體,輕聲道,「老闆娘晚間跟我說,我被郭大少看中了。不出意料,就在這個月,我可能就會出閣了。我不想變成他的情婦。」

福祥茶樓的姑娘們出閣,一般都會遇到很好的人家,明媒正娶,但偶爾也會被一些富二代看中,被包養做情人,當然那需要一筆很大的財富。而出閣的費用是福祥茶樓建店以來的通用標準,花魁黃金萬兩,頭牌黃金五千兩,紅牌黃金三千兩……能讓杜彩蝶出閣,至少得黃金五千兩。

福祥茶樓的瘦馬出閣,要驗明身上是否有傷痕,如果杜彩蝶身上有明顯的傷疤,便不是合格的「瘦馬」,會被淘汰下來。那樣她便不需要出閣了。

蘇言已經想明白了這一切,他面色陰冷,走到了池邊的衣櫃處,取了杜彩蝶的衣服,拋給了她。原本應該是一片旖旎的人物畫,但蘇言卻是沒有觀賞的興趣,心中只有淡淡的疼痛。他背過身,等了一會兒。卻聽到杜彩蝶輕聲道:「你可以轉身了。我穿好了。」

穿好了衣衫的杜彩蝶臉色有點蒼白,濕漉漉的頭髮如同瀑布一般披下。因為方才的自殘,她面色有點蒼白,右手撫在左肩的傷口,似乎在強忍着痛意。

蘇言只是看了一眼杜彩蝶,便將目光遊離開去,因為杜彩蝶儘管穿了衣服,但穿得實在有點匆忙,淺色的衣衫根本遮不住濕漉漉的身體,裏面白皙的皮膚黏在了衣服上面,顯得妖嬈而性感。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下半身一陣燥熱,輕咳了一聲,道:「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老闆娘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現在的傷口,還不足以讓老闆娘改變主意,讓我不出閣。」杜彩蝶低下了頭,在外人面前,她一向表現得活潑大膽,性格外向,但這時卻將真正的自己表現出來。

杜彩蝶其實很脆弱。女人都是水做的,任何女孩內心都有柔軟的時候,她現在很無助。所以她盯着自己白皙如玉的腳趾,倔強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卻不敢抬頭看蘇言。

感覺到一股溫軟觸碰到自己的肩膀,杜彩蝶終於抬起了頭,她發現蘇言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傷口處,沒有一絲疼痛,而蘇言一雙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浴室中,竟然炯炯有神。

蘇言的手遊走到杜彩蝶的脖子邊,輕輕地撫弄了一下衣衫,因為衣衫粘住了傷口,杜彩蝶面部扯動了一下,她發現蘇言正在扯自己的衣服,輕聲驚呼道:「你想做什麼?」

「噓!」蘇言輕聲念了一聲。

他將杜彩蝶身上的衣衫掠過肩,然後用另外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單手打開了瓷瓶的木塞,從裏面傳出了一陣葯香。他小心地從瓷瓶中到處了一些黃色粉末,輕聲道:「這是金蟬玉*肌粉,你回去睡一晚上。明天傷口就能癒合了,而且不會留下一點疤痕。至於郭大少要你出閣的事情,我會跟老闆娘講,讓她改變主意的。」

金蟬玉*肌粉,是蘇言的爺爺蘇跛腳當年走南闖北得到的一個藥方,用作治療外傷,效果比雲南白藥好多了。不過金蟬這個藥材非常稀少,所以配得並不多,蘇跛腳只留給蘇言一瓶。

杜彩蝶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陣清涼,一股麻麻的感覺從自己體表傳到了心底,她不知道這究竟是藥效的緣故,還是蘇言指尖傳來的觸感。她心神一搖,覺得自己相信了蘇言的承諾。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幫了我這次,老娘我就……」杜彩蝶移了移身體,將蘇言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抖開,沒有了之前的柔弱,恢復了一貫的嫵媚,笑道。

「就怎麼樣?」蘇言發現自己的手懸了空,有點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微笑道。

「就讓你看我穿一次制服裝。」杜彩蝶咯咯笑了起來,然後轉身快步走出了女生浴室。

倩影,如夢如幻,只是一瞬,消失不見。

蘇言一愣,腦海中卻是情不自禁地響起了古裝劇當中打更人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過了半晌,蘇言吹滅了放在浴室里的蠟燭,在黑暗中幻想杜彩蝶白日裏買的那件黑白制服裝,心神一盪,他低頭瞄了一眼小腹處,喃喃道:「小蝶啊,千萬不要再玩火了哦。不然,弟弟真的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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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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