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第二刀
劍要輕靈，刀要拙樸；劍要飄逸，刀要凝重；劍如風，刀如虹；劍似蜻蜓舞，刀似磐石移……
「以上都是狗屁！」蘇跛腳在教蘇言刀法的時候，喝了一口淮陽醉，半醉半醒道。
「劍和刀，握在手中，唯一的目標便是利用武器的優勢，以最快的速度幹掉對手。在肉貼肉的搏殺過程中，根本沒有規則。」蘇跛腳眯着眼睛道，「要出其不意掩其不備，要雷霆一擊悍若猛虎，要氣吞山河力劈天下。」蘇跛腳說道這些的時候，眼露精光，似乎想起了當年在江湖上威殺四方的經歷。
蘇言臉上帶着微笑，點頭虛心接受蘇跛腳的經驗之談，但心中則暗道，什麼「氣吞山河劈天下」，爺爺說得也太玄乎了，是不是也可以將之近乎等於「狗屁」呢。
不過，他還是悟明白了一點，刀在手中的時候，永遠只是一個武器，最重要的是靠腦袋，靈活運用，才能顯出最大的威力。
「我一直在糾結，是不是要教你悍刀絕技，因為一旦會了悍刀，那你很有可能就當不成普通人了。不過我捏過你的筋骨，你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天才，如果不教你習武，我實在有點遺憾，我這一手悍刀絕技，沒有了傳人，難不成帶到棺材裏面去嗎？」蘇跛腳看着蘇言練完了一套刀法，心情有些複雜道。
「我是練武天才，如果我練成了，豈不是就是天下第一了？」蘇言笑着請教蘇跛腳。
「成不了天下第一！」蘇跛腳搖了搖頭。
「為什麼？」蘇言有點奇怪。
「最多天下第二，等我死了之後，你才會是天下第一。」蘇跛腳狂飲了一口酒，哈哈笑道。
「……」
————
五個高級保鏢將蘇言和丁鐵指圍了起來，他們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蘇言臉上洋溢着人畜無害的笑容，手中卻拿着一把明晃晃殺氣甚濃的墨色短刀貼在鄧鐵指的脖子。刀外面裹着一層牛皮刀鞘，沒有露出刀刃，但能夠感到刀上傳來的陣陣寒氣。
鄧鐵指臉色有點泛白，他盡量平穩住心情，保持鎮定。他根本沒有看見蘇言是怎麼將刀取出放在自己的脖子邊，儘管隔着牛皮，但是他能夠感到脖子一片陰寒，似乎只要蘇言輕輕地使力，自己便會人頭分離。
鄧鐵指不知道蘇言有多厲害，但他隱隱知道，孔胖子之所以這麼多年將蘇跛腳留在福祥茶樓，是因為當年蘇跛腳對孔胖子有救命之恩，否則以孔胖子那種慳吝的性格，才捨不得高薪養活蘇跛腳和蘇言爺孫倆。
蘇言很厲害，前幾天在福祥茶樓的會議上，一拳打得齊二虎斷了兩根肋骨，一拳打得段小山碎了一口牙，所以他今天才會跟郭大少搬救兵，但依舊還是低估了蘇言，這小子不但手腳厲害，而且反應極快，或者在自己摔茶杯之前，心中便有了預判，才會這麼快地將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鄧執事，沒有想到取個東西，你還安排了這麼大的陣仗。這實在，實在，實在有點太高看我了啊。」蘇言伸出另外一隻手，往茶杯里倒滿了一杯，飲了一口，笑眯眯地喊了聲：「好茶啊。」
「哼！小子，別這麼得瑟，就是死，我也不會給你想要的東西的。」鄧鐵指性格比較硬，他並不是隨便跪地求饒的軟骨頭。
「唉~鄧執事千萬不要說得這麼誇張，咱倆不是在好好談事嗎，怎麼隨便能說到「死」這個字呢。要死，也是這些突然蹦出來的不知好歹的傢伙先探路，看看十八層地獄裏面究竟有什麼好玩的東西。」蘇言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與此同時，他迅速地側身，揮刀。
刀背在空氣中劃過一條驚人的墨色幻影，掃在了靠在蘇言右手邊的一個蠢蠢欲動的高級保鏢的臉上。刀背劃過的弧度，看上去輕靈飄逸，但散發出來的力量，卻是渾厚凝重。
「噗！」
中招的高級保鏢整張臉都變了形，吐出了一口鮮血和碎牙，同時被刀背傳來的巨力掀起，在空中凌亂得哆嗦了幾下，然後躺在地上，抽了兩下腿腳，生死不知了。
蘇言用刀背拍飛了那個高級保鏢之後，迅速地回刀，又將之抵到了鄧鐵指的脖子邊，整個過程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
「爺爺，我用了刀，但是刀還是沒有出鞘。」蘇言默默地想。
「大哥！」
其餘四個高級保鏢臉上露出了驚詫，有點不可思議地望着蘇言。他們知道自己遇到了扎手的任務，這眼前的年輕人，看上去笑眯眯，但行動如猛虎，動手如惡狼。他們五人當中最厲害的帶頭大哥，稍微有了點動靜，便在不動聲響之間，被這小子給狠狠地撂倒了。
「看來運氣不錯，隨便找了一個下手，竟然是對方的老大。」蘇言捻了捻左手的指尖，心中暗爽。擒賊先擒王，打架上戰場，第一要素便是士氣，自己這麼一動手，對方的士氣無疑降到了最低，後面收拾起小羅羅，便就事半功倍了。
鄧鐵指如同鐵板一樣的臉終於抽動了一下，從蘇言方才那一擊看來，這小子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傢伙。看上去笑眯眯，但動靜之間，殺伐之氣四溢。
一張稚嫩清秀帶着笑容的臉，手段卻血腥毒辣，招招致命，以鄧鐵指的冷靜，也只感到自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呀！這是做什麼呢？」黃么娥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二樓陽台入口處，她手中端著一盤水果，看到蘇言將刀抵在自家老公的脖子邊，心中一晃，果盤跌落在了地上，散亂了一地。
「么娥姐，沒什麼，這四個人不知為何要對付鄧執事，我正在勸他們冷靜冷靜呢。」蘇言臉上洋溢着微笑，刀很快的收起。
黃么娥，當年是在福祥茶樓當服務員，後來被鄧鐵指娶回家，才不回家做專職家庭主婦。黃么娥儘管脾氣很大，是個悍婦，但為人直來直往，跟福祥茶樓的員工關係都很好。
「老鄧啊，這些是什麼人？」黃么娥臉色泛白，她看到這些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家中穿着職業裝的高級保鏢心中打怵，想起孔胖子死於非命，暗道，莫非是這批人也是來找自家老公的麻煩？
鄧鐵指臉色微變，儘管自己的老婆脾氣不好，但這麼多年兩人共同生活，已經有了感情，他輕易不願將黃么娥牽扯到這些危險的事情里。
「沒什麼事，你下去吧，這些人等下就散了。」鄧鐵指手一揮，黃么娥心中有疑問，但她一向不管鄧鐵指的公事，便將信將疑地下了樓。
「鐵指叔，你其實很愛么娥嬸吧。」蘇言目光回掃了一下周圍剩下四個保鏢，那四人在如炬的目光威逼下，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哼，老夫老妻，談什麼愛？」鄧鐵指冷聲道，「我知道，你有武功，今天我準備不足，算是栽在你手裏面了。但你要想好，我身後的那棵大樹。並不是你能輕易招惹的。」鄧鐵指已經漸漸了解蘇言的性格，這小子並不像外表那麼溫和，骨子裏透著一股狠勁。
「大樹？」蘇言摸了摸刀背，笑道，「你指的是誰？」
「哼！」鄧鐵指不再多話。他轉身與四個保鏢淡淡道，「你們回去復命吧，就跟過郭大少說，東西給蘇言奪走了。」
郭大少，這是淮陽城中的名人，蘇言冷笑一聲，暗道鄧鐵指果然是老薑，他這麼一說，無疑將怒火全部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蘇言也不多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知道幕後黑手是郭大少，他知道，只要自己將是福祥茶樓的大掌柜，總會變成他們的眼中釘。關於孔胖子的死，他也隱隱猜出，應該是與郭大少有關聯。
跟着鄧鐵指來到了書房，鄧鐵指將信封交給了蘇言。
蘇言接了過來，翻看一下，暗道那陳冠志的攝影水平還真不錯，有幾張拍得如夢如幻，讓人垂涎三尺。他不動聲色，將之放入了口袋，淡淡笑道：「鄧執事，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老闆娘。如果你還將自己當成福祥茶樓的一員，希望你明天按時上班，我瞧你身體也蠻好的。病養得差不多了，就別休了。」
鄧執事冷哼一聲，揮了下手，背過身子，不再搭理蘇言。
蘇言聳了聳肩，晃悠悠地往門外走去。走到樓梯口，見到了黃么娥，他微笑道：「么娥姐，我走了，有空回福祥茶樓去坐坐。」
黃么娥見蘇言下樓，笑眯眯地塞了一個紙袋交到蘇言的手上，且趁蘇言不注意捏了一下他清俊的臉，輕聲道：「特地為你做的紅燒肉，回去記得熱一下再吃。」
蘇言說了聲謝謝，走出了門，抬頭望向陽台，發現一個黑影站在高處。
「在家裏被扇了臉，還裝逼，這鄧鐵指還真死要面子。」他吹起了口哨，掂了掂口袋中的裝着信封的照片，暗道這些照片暫時就由自己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