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豪門的食物
悠揚的樂器敲打聲中，換上一身全新衣服的夏無且，跟隨崔鴻，寇言之兩位長者前往宇文泰與賀拔岳的宴會中。
這一路上崔鴻特意提醒一件事：「無且，前往懷朔過程中要注意爾朱一氏動向，眼下的北地，除了罕茂山外，就屬北秀容的爾朱一氏頗具實力，其餘朝廷的力量在這都指望不上。」
爾朱一氏...
夏無且敏銳抓住這個關鍵詞，以爾朱榮為首的爾朱一族，也即將登上這個六鎮之亂大舞台了。
爾朱氏乃是契胡中的一支，亦即與後趙的石勒，石虎同出一源；再往上溯源，他們先祖乃是來自中亞，歷代先人都是部酋。自榮高祖爾朱羽健率三千武士隨北魏道武帝征後燕起，至其父新興時止，與宇文家，賀拔家一樣，都是胡人漢化后的家族。
只不過因為血統關係，爾朱一族外貌有點不同於中原人，當然崔鴻雖然不喜，可是清河崔氏另外一脈也接近爾朱一族，因此崔鴻手上也有一定關於爾朱氏情報。
「爾朱一氏...」
「十多年前，爾朱一族與歸元宗結好，是最早獲得倉頡真言決的勢力，全族都是修鍊這門武學。」
又是歸元宗？
懷朔鎮是歸元宗地盤，爾朱一族是專修歸元宗武學，加上各種泛濫倉頡真言決，這個歸元宗問題看起來比想像中還要複雜。
寇言之說話就很直接：「小子，這是屬於魔門內鬥，你雖在調查，可是要立足在制衡五蓮宗與歸元宗，而不是幫助一方徹底覆滅另外一方。」
現在階段，真王破六韓拔陵率領的六鎮叛軍聲勢浩大，其鋒芒暫時不得不迴避，如果太過於老老實實幫助他對付歸元宗，那麼北方地區就沒有其他勢力可以牽制破六韓拔陵這尊魔神了。
三人閑聊過程中，一股濃濃肉香撲面而來...
豬肉的味道...
雖然這個時代的飲食烹飪方式比較簡單，可是這個時期的食材豐富，加上貴族吃飯素來奢華，例如眼前無數家僕捧著一排排的蒸小豬，都是席上珍品。
「今日小豬的香氣很濃。」
瞥了一眼眼前的小豬，崔鴻雲淡風輕到：「這次的豆豉汁是宇文家從南方那邊獲得秘方所制，味道有所不同。」
在他眼裏，這道菜失去最正宗味道，不吃也罷。
這道看起來是基礎菜做法，都是取肥小豬一頭，治凈煮半熟，放到豆豉汁中浸漬。生秫米一升不經水，放到濃汁中浸漬至發黃，煮成飯，再用豆豉汁灑在飯上。
細切生薑桔皮各一升，三寸蔥白四升，桔葉一升，同小豬秫米飯一起，放到甑中密封，蒸兩三頓飯時間，再用熟豬油三升另豉汁一升，灑在豬上小豬就熟了。
宇文泰的秘方就是讓味道香氣更為逼人，這個改動有人喜歡，有些人就不太喜歡。崔鴻就是反對隨便更改經典食材的存在，寇言之反而喜歡這種變動。
怪不得無法用橫渠四句入道...怎麼可能入道...
雖然很尊重崔鴻，可是夏無且內心還是忍不住吐槽，要知道這個時代對崔鴻評價是畢竟清貧士人，自己在罕茂山的所聞所見，算是比較克制大族之人，其他那些喜歡搞奢華風，指不定會讓夏無且亮瞎眼到什麼地步。
這個時代，門閥在飲食行為上越級僭越的現象十分普遍，基本上都比宮廷吃得好。
越級僭越的出現直接表明了皇權的衰弱，無論是在飲食的種類上，還是在飲食禮儀上都展現出門閥世家超然地位，
他們掌握著精湛的烹飪技藝，這一時期的許多飲食家幾乎皆出於其中。
精湛的烹飪技藝多出在經濟實力較為雄厚的權貴之家，主要是因為技藝的實現需要各種紛繁多樣的原料、器具，特別是那些比較昂貴或者難以獲取的原料供應，通常是一般百姓所不能輕易實現的。
此刻夏無且腦海里不由得想起一段內容：帝嘗幸其宅，供撰甚豐，悉貯琉璃器中。蒸勝甚美，帝問其故，答曰以人汝蒸之，帝色甚不平，食未畢而去...
宇文泰和賀拔岳是沒想到，自己兩人稍微和崔鴻提了幾句，老先生行動力那麼強，直接把夏無且拖到宴會上，不過當夏無且跟隨崔鴻，寇言之兩人抵達宴會時，一身綢緞裝束的夏無且，倒是引起不少人驚嘆。
習慣夏無且平日麻衣裝扮后，看着現在的這位氣度出眾青年，現在不少綠林人士都是嘖嘖稱奇，所謂人要衣裝還真沒說錯，換了一套衣服氣質就完全不同了。
整個宴會過程中，夏無且表現出非常周到的禮數，不卑不亢同時，還偶爾附和宇文泰和賀拔岳兩人話題，甚至還會做幾首難度不高，但角度很新穎的詩，讓人直接刮目相看。
崔鴻和寇言之是沒想到，夏無且一旦投入狀況，就是直接從社恐變成社牛，整個人言行舉止完全給人一種如沐春風感受。
這小子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出身不是武川一戶普通人家嗎，可他為什麼有這些見識與閱歷。
越是和夏無且接觸，崔鴻越是可以感受到這孩子神奇地方，小小一場宴會，不僅沒有表現出孤高姿態，反而非常平易近人，禮數周到。
「夏公子，試試這道駝蹄羹...」
駝蹄羹就是吃駱駝...
這道菜起源是來自於曹植，他曾不惜千金，製作一味七寶駝蹄羹，甚受皇室喜受，所謂臘糟糝寄駝蹄，寫的即是糟駝蹄。七寶自然是七種不同調味料。
夏無且聞着這道菜都感覺很清香，倒也不客氣，一口口有條不紊消滅着眼前的美食，他現在既不是狼吞虎咽也不是細嚼慢咽，而是以一種很勻速規律不急不躁吃着眼前一切美食，有幾道菜其實夏無且很想偷學一下，因為其口味很明顯是自家妹妹夏無憂喜歡的。
臨近宴會尾聲階段，宇文泰緩緩起身：「夏公子，其實黑獺有一個問題，想向您這樣大賢求教。」
「我不是什麼大賢，宇文公子，有任何想問問題就直說吧。」
「那麼，就是想了解一下，您是如何看待這天下局勢的。」
好大框架...
對於這個問題，夏無且倒是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來，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