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秘王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秘王庭

西出雁門,極目遠眺,野雁齊鳴,蕭蕭萬里黃沙,一輪殘陽似血。

沙漠荒地風景看上去單調枯燥,但馳命走驛,不絕於時月;商胡販客,日款於塞下。駱駝音鈴點綴了一條風情異種的貿易之路。

初秋的清晨,北韓一隊宮廷車馬漸向西北,跨過祁連山,漫過沙漠,經過羅布湖泊來到天山之南的一片綠洲——鶻月主城王庭。仟韆仦哾

這便是蕭晏曾好奇的地方——母妃的故鄉。

整座王庭在晨光的沐浴下顯得格外神秘,宛如一張由信仰和傳奇色彩構成的精神圖譜,又堪稱沙漠橫沙中最璀璨的明珠。

土塊磚坯構成屋舍,濃郁鮮艷的色彩繪畫裝點土色,白楊木坐落其間,巷子狹小幽深,沿着它們彷彿可以走到時間盡頭,穿越千年走進厚重的歷史封印,過往每一寸光陰好似都浮動着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馬車在行人的注目下驅進富麗堂皇的國王宮殿,一條筆直的道路盡頭有一個巨大廣場,隨着鋪滿華麗地毯的玉石台階緩緩向上,是一座恢弘壯觀的飛天宮殿。

宮殿正前巨大的祭台上砌著一尊高大的神女石像,似像是憐愛的俯瞰眾人,又似在默默的望向東方......

耶曼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奢華房間,長寬數丈,層頂和外牆用多彩的琉璃磚貼面,內里雕棟畫梁,飛天彩繪和磚雕圖案都極為精美。

房間四角立着飛天柱子,四周的牆壁全是彩而亮的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百花在磚石之間妖艷的綻放,烏金色的紗簾隨風而漾。

風起之處的窗外陽光溫暖和煦,還有一片旖旎之景,假山,一方溫泉,碧色荷藕,粉色水蓮。不時有侍女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

蕭晏在馬車上跟着睡了幾日,雖算不上神清氣爽,體能還是充沛不少。

他俯身吻了熟睡的葉芷綰,帶上一隊簡易精兵就即刻出了房間。

天山常年積雪聲勢浩大而去容易引發雪崩,人數只能適量。現下非飄雪時節也非陽光初顯時節,氣候同樣避開雪崩。

此去應不會發生意外。

他回絕了葉昭行一同前往的要求,整理馬上行囊時身後傳來幾聲鶻月語言的行禮聲音。

回眸望去,先是一襲平地的褐底花紋對襟長袍入眼,順着袖口腰間鑲嵌的寶石以及來人直立挺拔的身姿向上瞧去,是一張標準的西域人長相,高鼻深目,五官尤為突出。

蕭晏若是細看便能看出他高貴外表下的一雙瞳孔還透露出了一種悠遠蒼涼之感,和耶朔耶曼更是無半分相像之處。

但他此刻無心過多探查,頷首謝過鶻月國王收留之請就蹬上了馬。

「等等。」

國王出口攔住他,揮手招來五六人,「這幾人都去過天山,也會說中原話,你帶上,對此行會有用。」

說完他又湊近幾分小聲道:「都是自己人,信得過。」

蕭晏聽完愣了一瞬,總覺哪裏有些不對,採藥心切之下竟沒發覺何處異常,再次誠懇謝過後領人離去。

國王注視着人離去的方向出神片刻,微微偏頭卻能感到多數目光注視着自己,少傾他回過頭微笑着與北韓隨行而來的醫者侍從道了大方慷慨之言。

「合妃曾是我的友人,如今太子有事相求,鶻月理應鼎力相助,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下人去準備。」

北韓一行人屬衛青宇位階最高,他禮貌致過謝後生出一個疑問,這個國王講述中原話口音語調雖是生硬,但咬字卻是異常清晰。

這兩種情況不該同時出現。

吐字清晰說明他已掌握漢話語調,口音怪異說明還尚欠火候,可他連平仄都能分清。

耶朔耶曼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他為何要這般?

衛青宇思慮著,耶曼突然上前攬住國王,「父王,你要不要去看看芷綰姐姐,就是我跟您說過很多次的北韓女官,她很颯爽的,上過戰場領過兵,前不久還救過我,是昭行哥哥的——」

「不了——」

國王生硬的打斷她。

耶曼的「家人」二字被堵在口中,抿下唇給葉昭行投過去一個略帶愧意的眼神。

國王察覺失態,勾了勾不自然的嘴角,「我的意思是趙女官昏迷不醒,不好進去叨擾。」

耶曼唔了一聲,還想再緩解一下氣氛國王卻已經提腿離去,她見此留下一句:「昭行哥哥我等會再過來!」便趕忙快步跟上。

葉昭行見兩人消失在視線中,嗟嘆一聲問向衛青宇,「衛太醫有何看法?」

衛青宇擺開藥爐,眉心微蹙,發表最直白的觀感:「國王對趙女官有敵意。」

話語落下他又補上一句:「也包括你。」

「......」葉昭行幫着他忙活,「我想不通敵意從何而來。」

「難不成是因為你們葉將軍也曾斬殺過諸多鶻月將士?」

「......」也曾?也?

葉昭行突覺談話已經無法再進行下去,一個太醫想起韓靖疆場之仇搞他一手還不是眨眼間的事,保險起見他起身打了盆溫水去裏面專心伺候葉芷綰了。

同一時間的耶曼問了類似的問題,「父王,你是因為他們兩個出身將門才那麼反感他們嗎?」

見國王不答她又喋喋不休道:「三國混戰時期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鶻月早已與中原歇戰十幾年,友好發展貿易往來,每年還派使臣前往兩國交流學習,還是您教導我與人發生矛盾后不要過度糾結呢。」

父女兩人走在一排平行的尖圓拱門後方,隨意走出一扇便是盎然生機的花園,花園中間的噴泉淙淙涌動着清澈的水流,悅耳動聽。

獨屬於沙漠的烈陽照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上,又透過五彩琉璃窗打在國王的臉上,折射出縷縷流光,將他襯的愈發高貴。

下一步走至連接拱門的磚壁后,那些陽光忽被隔絕在外,暗色覆上他突出立體的五官,凹陷的眸中光影愈顯深邃,暗棕色瞳仁好似染上了濃墨,變得晦暗不明。

國王像是怎麼都答不了這個問題。

耶曼將人拉到花園裏坐下,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左扭右扭。

良久,國王笑出了聲。

「何來反感一說,不過是看他們在南靖為負罪之身,你還要死要活的招那個葉昭行為駙馬,是怕你接觸多了有麻煩。」

耶曼顯然不信這套說辭,直撇嘴問道:「您當年幫穆妲姨母時可曾想過麻煩?」

「這如何能相提並論,穆妲父女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我怎能眼睜睜看着她殉葬?」

「那芷綰姐姐救過我,昭行哥哥還助我逃婚兩次呢!」

聞言國王一瞪眼,耶曼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反正沒有他們我不是死在那反叛首領手裏,就是自盡在北韓皇宮,前兩日被太監挾持那次興許也活不下來。」

「耶曼!」

一道莊嚴有力的女聲從剛才的拱門後面傳出,耶曼頓時宛如驚弓之兔,雙眼大睜,順着反方向就溜。

「你再走一步我立馬取消比武招葉昭行的大賽。」

耶曼悻悻回頭,恭敬道:「母后......」

王后一襲鎏金湖藍連衣絲質長裙款款而來,褐色眼瞳亮而明艷,珠翠環繞,丰容靚飾,芳馨滿體,年約四十有餘,步態卻是十分輕盈。

額前點綴一顆碧藍寶石,連接寶石的銀鏈環繞在隨性而又利落的長長捲髮后,身處王庭罕吹風沙,現下沒有佩戴那礙事的帔巾。

若不是張口就是斥責,王后一身裝扮氣度當真是優雅端莊的典範。

「整日張口閉口都是死,你真那麼想死我現在就送你一程。」

耶曼退到國王身後,蔫得話也不說,用意念將雙耳閉起來。

她這個母后哪都好,就是長了張嘴。

還隨老國王征戰四方,她有時都懷疑是不是母后在戰場將中原大軍罵回去的。

「好了麥雅,孩子還小,哪懂什麼生死,也不知生命的可貴。」

國王發了話,王后浮上溫柔的盈盈笑意,拉住夫君的手,「這不是看她非要難為你。」

耶曼聽不下去了,「明明是父王先難為我朋友的好不好。」

言語一落,麥雅王后犀利的眼神就瞪了過去,「你父王說的不對嗎?第一次和親我們給你謀了出路,你膽大包天跟着你哥哥溜出王庭,第二次和親我們還是給你謀了更可靠的人選,可你呢,帶回來一個南靖通緝犯!」

「那葉家兩人踏入南靖都無法保證自己全身出來,你有那個本事保他們一生安然無恙嗎?又有幾分把握不連累自己不連累鶻月?」

「我——」耶曼失言片刻,轉瞬又急聲道:「總之葉昭行我嫁定了!父王也不可以對芷綰姐姐表現出任何不喜之色!」

公主撂下狠話便氣呼呼的走了。

麥雅沖着人離去的方向輕嗤一聲,「我怎麼生出個這麼頭腦簡單的女兒。」

「......」國王攬住她的肩頭向寢殿走,「她那夜私自帶人前去北韓解救葉家小孩,不也是在一步步成長么。」

「成長就是讓一個太監差點掐死?」

「......不要對孩子太過苛刻,最終都化險為夷了不是。」

麥雅轉眸乜了他一眼,走幾步后突然低低嘆息一聲,「真沒想到當初遊歷到王庭的那個俠女竟然是北韓的先皇后,許久都沒有遇到像她那樣投緣的友人了。」

國王沉默一下,「耶曼剛才跟我念叨趙九棠是......趙女官的姨母。」

「什麼?」麥雅眼眸定住,眉頭微微蹙著兀自喃喃:「這世間竟有這麼多巧合之事。」

「是啊,兜兜轉轉總能遇到。」

「那她豈不是......」麥雅沒說完那句話,將人往前一推,「你先歇著去吧,我去看看那孩子。」

國王駐足,欲言又止。

麥雅揮揮手笑道:「我早就想去了,這不是路上碰上你們又被你給帶回來了。」

國王腳下一個猶豫的時間麥雅王后已經風風火火的離去。

他轉身欲踏入寢殿,暗處突起的一道聲音差點將他嚇得一個趔趄。

「父王!」

耶曼從剛才氣呼呼的樣子變成小鹿眼,巴巴看着國王,「我還是不是您最愛的女兒?」

國王順了順氣,整理好衣襟坐於玄色大理石桌前,一眼看出她的來意。

「說吧,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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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啼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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