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山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山

耶曼笑吟吟的坐下,給國王倒上一杯葡萄釀呈過去,「哥哥知道的秘密我也想知道。」

葡萄釀到嘴邊,卻是沒飲下,國王眉頭一併,「你這丫頭說什麼胡話?」

耶曼撅起嘴一臉不滿道:「我不是小孩子了,父王很多事沒必要瞞我。」

事至如今,國王嘆口氣妥協,「你坐過來些,故事有些長。」

......

西域之大,不走不知。

王庭西面是高聳入雲的帕米高原,南面是眾江源頭崑崙山脈,北面是被神女護佑的天山,唯一無山阻隔通向中原的東面則是一望無際的乾枯沙漠。

蕭晏一行人用了將近兩日才從王庭趕到此行目的地——天山北部山腳。

因到了夜間,視線不明看不清路,積雪太多山路易滑稍不注意就有摔下天山的風險,一行人便在山腳下暫時紮營等待日出。

夜幕降臨,天光郁藍,遠離人煙的喧囂,月出,星光閃爍,月光柔溶,使雪山似躲進白紗帳中,漸入甜蜜的夢鄉,顯得萬物都是恬靜的氛圍。

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潔白的光芒灑向巍峨的天山山脈,彷彿給那滿山雪白鍍了一層耀眼的銀光。

兩兩相映之下,一山一月又像是有將整片天地都照亮的雄心壯志。

仰望高山,崇敬之情總會油然而生。

在大自然的壯麗景色面前,人總是顯得那樣渺小。

蕭晏對月靜望,寒氣逼人,夜風吹來,衣決飄飄,飄起的髮絲在美景之下都被覆上了靈氣。

好像天地間只剩他一人面向磅礴雪山,宛若臨風玉樹,和光同塵。

在各類自然之光的照映下,稜角分明的五官顯得更加精緻,可從后看去又能從他背影中看出一種清冷孤寂之感。

「太子殿下,您過來歇會吧,天亮以後還要爬一天的山呢。」一個跟他多年的侍從從后喊道。

蕭晏偏過頭,「你們先歇著,我去山腳下看看地形。」

身影遠去,一個鶻月隨從看着他完美無缺的側顏忍不住稱讚。

「北韓太子生得怎麼就如此俊朗,既柔和了鶻月突出的骨骼,又加深了你們中原人平平無奇的慘淡面龐。一眾鶻月美男也要在他面前自慚形穢。」

北韓侍衛聽了此話有些不悅,「怎麼說話呢,知道太子殿下長得最像誰嗎?是我們聖上!起碼七分像,合妃娘娘的美貌對他來說是加持罷了。再說了,我們中原人面相硬朗有活力,比你們一群二十的看着像四十的早衰人士強多了。」

鶻月侍衛不甘落敗,迎頭就罵,「沒有合妃的三分加持,你們太子能長成這樣?鶻月容顏俊美天下誰人不知?就算身處沙漠我們也是一等一的相貌,你們整日對着北風亂吹,吹得面如黃土,臉賽面盆一般大!」

「嘿!你個尖嘴猴腮的鳥人,非得讓你看看什麼叫馬上長大的漢子!」

言語一落,雙方便即刻陷入了罵戰,身負要事不敢動手便都挺著胸膛瞪着眼睛叫板,從言語上辯個勝負。

此時蕭晏走出去很遠,經過一塊山石忽聽到些許空曠恍惚的聲音,又像是嗡嗡作語的人言,他轉眸四處睨望兩下,餘光之下總有種一雙眼睛在暗處盯着自己的感覺。

他挑開劍又向上望了一眼,朦朧的山頂籠罩着一層輕紗,山腰重重疊疊起伏連綿,莫說人影,便是一隊人馬在山巒錯亂間也看不清任何。

再三確認四周無危險,回了歇腳的地方。

離開不過半刻鐘,二十來人的氣氛就已經變了樣,個個吹鼻子瞪眼,其間箭弩拔張的氛圍就差一把火就能點燃此處幾里路。

看來剛才那聲音便是他們傳出。

見此蕭晏也在心中估量了個大概,淡然向鶻月侍衛道:「我剛剛看了幾處上山輕便的地方,雪蓮草的位置我也已經銘記於心,不如明日一早你們留在山下接應。國王那邊——自有我來說。」

前面幾句若說是真情實感,後面那句便怎麼都像是在變相威脅。

鶻月侍衛悻悻坐回去,「王上交代一同上山採藥,我們就該盡職盡責,剛才拌了幾句嘴,您別怪罪。」

蕭晏嘴角輕輕一提,給自己的隨從使了個眼色。

隨從雖有不願還是將一袋極有分量的黃金賞銀掏了出來。

「喏,這是我們太子殿下為你們準備的。」

袋子打開,明亮的黃金都似將這一小方天地都照亮,更是一併照進了那幾個鶻月侍衛心裏。

什麼爭吵,什麼威脅,全都拋卻腦後,這堪比小半年的月奉才是王道。

幾人連連謝道:「多謝太子殿下!」連北韓的前綴都去了,有了獎賞彷彿一瞬關係就親近了起來。

安撫好他們,蕭晏這才開始問初識九生時從他那裏聽來的一個傳聞:「傳聞天山腳下有一神醫,一顆丹藥可使人起死回生,賣至十萬兩黃金的價格,此事可當真?」

鶻月侍衛收好黃金認真講述了那位傳奇神醫的故事。

據說二十年前有一孩童被沙漠中的響尾毒蛇所咬,那毒蛇毒性極大無葯可解,孩童在一日內就沒了氣息,誰知他家人準備後事之時來了一位蒙面的白髮行者,喂孩童吃下一顆丹藥後人便立馬能走能跳。

事後那家人問神醫想要什麼報酬,神醫也是甚接地氣,要走了他們全家的財物。

貪財乃人之常情,更何況神醫可將人死而復生,銀兩在生命面前便不值一提。

一傳十十傳百那位神醫的名頭就在天山附近興盛起來,可有人再找上門時他手中丹藥的價格已隨着需求翻了數倍,開口便是十萬兩黃金。

平常人家出不起這麼多銀兩,十萬兩黃金又委實太多,遂二十年間僅有兩三個做生意的富貴人家得了那救命丹藥。

「那這神醫要去哪裏找?」蕭晏插嘴問道:「在天山附近還是居住在此山中?」

侍衛咀嚼著口中饢餅回道:「山上那麼冷是沒法住人的,聽說他每隔一年來山附近的村落轉一圈,能不能碰上就要看緣分了。」

「無人知曉他從何處而來?」

「沒有,都說他是天山神女顯靈在世的仙人。」

蕭晏抿了下唇。

仙人,毒蛇,這似曾相識的情節真是讓人心中無端一煩。也不知酈王早年將死之時是不是就是求了這人丹藥。

北韓侍衛料到了蕭晏所想,便替他問道:「神醫最近這些時日可會來天山?」

鶻月侍衛搖搖頭,「這個不清楚,王庭距離天山上百里路程,神醫一年出現一次,平常人也出不起購買丹藥的銀兩,他行蹤又極為神秘,慢慢的除了真心求葯之人就無人關注了。」

「那為何咱們此行未見到求葯之人?」

「......應是最近沒那麼多既富有又將死的人。」

北韓侍衛沉默一下轉頭向蕭晏頷首,「放心太子殿下,見不著也沒什麼大礙,咱們取得了雪蓮草趙女官就會無事。」

蕭晏沉吟片刻,暫時放棄了找神醫做備用的想法。

忽又想起適才探路的異處,便問道:「那山中野獸可常見?」

「現在這個季節也許會碰上一些狼,豹,熊,狐,羊什麼的。」

蕭晏看了一眼隨身兵器,「知道了,都睡會吧。」

……

沙漠的夜色很短,僅有兩三時辰,當天空的第一縷燦爛之光灑向雪山時眾人還處在美夢當中。

蕭晏幾是淺寐,眼上有了光亮便第一個起身整理行裝,只是還未觸及佩劍便因眼前日照金山的壯觀神聖景色失神了一瞬。

雲海浩瀚處旭日東升,萬丈金光從天而降照射在雪山之巔,在陽光下,整座山就像洗過一樣明媚清晰,看上去好像離眼前近了許多,也陡峭了許多。

陡峻的山岩高聳在遙遙的天際,乳白色的浮雲飄浮在它的腳下,縱深的峽谷里傾瀉著一望無垠的山川,巍峨的山嶺上覆蓋着積存萬年的白雪。

觀得此景,若說前夜還甘願在山河面前折腰低頭,那此刻便是激起了心中的挑戰征服之欲。

欲想與天地爭一爭光,站在山巔眺望眾生,看天上雲霧萬千變化,體驗磅礴之氣都被自己踩於腳下是何滋味。

只是攀上山峰身邊是這群人難免煞了風景。

蕭晏叫醒眾人留了三人在山下接應,在心裏將帶着葉芷綰復來此地觀景的想法加入了日後計劃當中,便趕忙上了路、

進入天山,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雪山寒氣撲面而來,兩個鶻月侍衛在前開路,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積雪之上。

消融的雪水從高懸的山澗,峭壁斷崖上飛瀉下來,像千百條閃耀的銀鏈匯聚到山腳處,形成衝擊的溪流。浪花上拋,激起朵朵綻放的白蓮。

走到水勢緩慢的回水窩,又可以俯視到陽光透射在清澈溪水中的瀲灧水光。

五彩斑斕的粼粼波光輝映着雪山清流,潺潺水聲穿耳而過,再配上縷縷微風,絲絲涼意,一行侍衛都忘卻了攀山勞苦,反而步子邁得愈發起勁。

一群人身強體壯,又有着美景作伴,太陽還未升到正當空時便已趕到半山處。

蕭晏抬頭望向山頂,再穿過一片蒼綠的雲杉密林便可抵達天山之巔。

眼前密密的雲杉像衝天張開的巨傘,將山頂雄奇險峻的重巒疊嶂遮擋住,重疊交錯的枝丫漏下斑斑點點細碎的日影,給蒼茫的雪山增添幾分幽靜。

蕭晏卻在踏進密林時停下,一把抓住領頭之人銳利的眼神望向他,「你確定這條路是上山最好走的路?」

按照他們從王庭過來的方向看,該是從最近的南面上山,可這群鶻月人卻繞山來到最北。

那人被他的眼神和身上突來的力量桎梏嚇到,白茫茫的大地天然暈染了蕭晏眼中的寒霜,似他全身的氣溫都與這雪山融為一體,冷冽至極。

鶻月侍衛全身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忙不迭點頭,「我之前參與搜救王子他們時將天山轉了個遍,南面山石多,太過陡峭,確認北面這條路最好走上山也最快。」

蕭晏眼中還是存有懷疑,「這片雲杉林遙不見頭,誰知裏面有多少野獸?」

那人喉骨吞咽一下,自認沒有與這北韓太子對視的氣場,可又不得不看向他佈滿洞察力的鳳眼。

「確實是有,不過都沒什麼兇猛野獸,都是些鳥雀鷹隼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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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啼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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