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降臨簡史

YOYO吃得很飽，伽馬看見小姑娘已經睡了過去便把YOYO抱進了復古小車，打算將她送回去。

骨頭屋的樓頂是一個小天台，不算太高，但因為地處中庭城邊緣，倒也是能看見城裏林立的高樓大廈。張靈圖聽見腳步聲，回頭就看見了拿着一瓶酒和一個顯示板的伊芙。伊芙把酒放在張靈圖的身邊，把電子版遞給了張靈圖，在張靈圖身邊坐了下來。

天台上的微風吹拂著兩人的頭髮，伊芙的雙腳在天台邊緣輕輕擺動。

《降臨簡史》。張靈圖看見了顯示板上的字。

「歷史在【降臨】后被書寫，但有人不希望人們讀歷史。」伊芙說，「這可能是最後一份拷貝了。」

張靈圖輕觸顯示板，點開了第一頁

【降臨】是一場災難。

人間被【降臨】摧毀殆盡。

降臨元年。先知行走在廢墟之上，遇見了愚者。愚者掌管生命之瓶，人與世間萬物皆從其中重生。先知與愚者約定，先知統御凡人，愚者接管萬物。

降臨300年。愚者立於伊甸聖山之上，沐浴朝日，斷氣而死。先知說：「愚者使世界重載，當名為諾亞。」一人於聖山腳下降生，先知命他為二代愚者。二代是石匠，將科技傳與眾人，凡人們從此不再衣不蔽體，屋不避寒。

降臨600年。二代死，先知名之為普羅米修斯。天外來客與【降臨】同時來臨世間，降臨659年攻入伊甸。一人率領萬軍，抵抗天人。先知使其為三代愚者。

降臨895年，三代百戰而終敗，戰死。先知緬其英勇，名之阿瑞斯。伊甸陷落，終生疾苦。

降臨927年，一人獻空舟於先知。先知使其為四代愚者。男女老少登上空舟，駛向洋心之陸。新城於新大陸東岸重建，先知名之為中庭。

降臨1200年，四代死。先知名之為阿特拉斯。一人獻【降臨核心】於先知，先知使其為五代愚者。凡人受【降臨核心】影響，發生異變。先知目睹異變者死少活多，卻有凡人未有之能力。自此，異者大行其道。

降臨1500年，五代死。先知名之為厄庇米修斯。一人與中庭城生，先知使之為六代愚者。先知建立蜂巢，統御異者。降臨1746年，六代建立蟻穴，與先知對抗，想要永生。先知說：「世間只我一人可得永生，你須隕滅。」

六代羞愧難當，降臨1800年自殺與蟻穴。先知名之為尤拉諾斯。一人以科技見長，自薦於先知。先知命其為七代愚者，建造可駛向天外之船。

降臨2100年，七代死，天外之船未建成，擱置。先知名之為代達羅斯。一人獻一鐵人「終極」與先知。先知命其為八代愚者。「終極」無堅不摧，堅硬無比，先知使其在尼德霍格角斗場鍛煉異者。

降臨2400年，八代死。先知名之為赫菲斯托斯。一人獻一女與先知。先知命其為九代愚者。此女名為貝拉，歌喉與舞姿可使人忘卻痛苦。

降臨2700年，九代死。先知名之為阿波羅。先知尋一人而為十代愚者。

張靈圖熄滅了顯示板。這半白半文的文字讀起來讓人十分不舒服，似乎是模仿《聖經》早期譯本，短短几百字包含的信息量之巨讓他深吸一口氣。

「即使是這經過掩飾與加工的歷史，先知也不希望有人能夠讀到。」伊芙喝了一口酒。

「先知似乎是個掌握絕對權力的人。」張靈圖說。

「他叫志村健。

愚者說他與志村健同時在【降臨】后倖存，擔負起重建世界的任務。而永生之人只能有一人，於是愚者妥協了。愚者與限制約定，愚者每三百年重生一次，以相同的名義引領新生的人類。可志村健似乎在與天人的戰爭后就改變了初心，不停壓縮著愚者的權力。愚者建立蟻穴便是企圖與志村健割席，可愚者的影響力怎麼能比得上經營了一千多年的志村健，他失敗了。」

「但志村健讓他活了下來。」張靈圖有些不解。

「愚者之所以名為愚者，就是他始終在探索。志村健知道愚者還有用，便在那之後軟禁了愚者，讓愚者為他所用。愚者忍辱負重，暗中重新建立蟻穴，培養了一些效忠於他的異者。沒有被記載的是，在中庭城之外，人們卻失去了對中庭城的信任，在這片新大陸上，志村健如今也只能完全控制着中庭城。」

「剛剛死去的愚者，按時間來講，應該是第十位吧。」張靈圖問道。

「是的。但在愚者這次死亡之前，留下了很多佈置。只有少部分蟻穴的人知道，或者說現在只有扎克、伽馬和我。這次行動被稱為重載，是愚者最後的努力。」伊芙說。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張靈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這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按照原本的計劃，你將是新生的愚者。愚者每次的重生都是將意識與記憶上傳至他用生物技術製造的身體，這些身體雖然保持活性，但沒有意識不能稱之為人。我的父母一直潛伏在蜂巢之中，他們將在重載開始之時，保護剛剛將意識上傳至新身體內的異者轉移到蟻箱。」伊芙喝了口酒，繼續說，「按照計劃，蟻箱接到重載指令時，愚者應該已經到達蟻箱。可重載指令發出時，愚者卻遲遲未到。我與伽馬到了蟻穴，就發現了在那具身體中蘇醒的你。」

「也就是說我是鳩佔鵲巢了。」張靈圖苦笑。

伊芙點了點頭，繼續說：「重載計劃被完全打亂了。但愚者的命令仍然在從扎克處被傳達，我與伽馬開始有些懷疑扎克。但我們沒法做出反應，因為扎克現在控制着整個蟻箱。直到伽馬想到，上次我們與愚者見面時，愚者說我們應該去想想『終極』。終極號是愚者製造，與這是個極其謹慎的人，終極號可能就有着愚者真正的計劃。」

「我們在賭。」

「是的。只有愚者能夠幫我做成那件事，所以我上次會說，我需要你。因為你是我再次見到愚者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