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來自他的請求

第八十四章 來自他的請求

時間並不會帶走歲月的一切,一偶永遠是心坎里的烙印,只是普遍不願承認罷了。

屬於王明的青春歲月里,季春時佔據了一大半,而另一半則屬於孫明,似乎並沒有自我的痕迹生存過。

「喂,王學長。」電話那頭響起令他怦然心動的聲音,正軟綿綿的叫着。

每周星期一至星期三是專屬於他倆的晚間通話時間,而王明曾對季春時表明通話的含義,美其名曰為「增進學分」;則深層含義是為了向季春時心有所屬的靠攏。

情不自禁的心悸擾亂了此刻繃緊的心弦。

王明坐落於寢室的左邊角落,以他的方向可以包攬整個寢室的身影,他慌張的撇向四周,極速的抽出壓在枕頭下的耳機,熟練動作中帶着一絲疏,嘴角抑不住的抖動,可見他的心兒有多麼激動。

寢室一共四個人,大多都以自我為中心,頭戴耳機,在紙筆上匆匆書寫着今兒個在課上記錄的經濟法基礎第18頁,心中的急躁似乎根本顧不起躲在角落裏偷偷竊喜的王明。

他是多麼的普通,在眾多清一色的花朵中,他是襯托的綠葉。

安穩帶上耳機的王明清咳了幾聲,「晚上好啊,春時。」

「晚上好,今天可以講講經濟犯罪偵查嗎,課堂上老師講的案例我琢磨了幾回,但是依舊有些拎不清……」季春時憨笑了幾聲,緊接着說,「麻煩了,學長。」

王明嘴角的笑顏凝固住了,他並不希望季春時事事都要跟他以禮貌相稱,希望他們倆的心可以更近一點,放得開一點……這幾年來的維持或許只有固定他們的關係只能到達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狀態。

「嗯,沒事,這不單單隻是為了你,對我來說也有幫助。」聲音淡淡的,一往如故的柔聲。

「學長真是溫柔,也不知道誰有幸能夠入了學長的眼,那可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愉快和滑稽的意思,有期待和精神上的優越感,唯獨沒有那一絲嚮往。

依照王明面對躊躇不定的性格,也就雲淡風輕的一笑,像是故作清高的樣子,但是那只是他不會言語表達罷了——每每這一刻,他心中發狂的狼開始極力的跑到山頂上,破罐子破摔的大吼一聲,多麼想告訴額上的月亮,我有多麼嚮往你,多麼心悅你。

夜深了,周圍寂靜的很,陽台外隨着薄薄的雲霧閃過一縷殘月,像一盞即將油盡燈枯的孤燈,固執的身支撐支撐一片廢墟。

為了季春時,他曾經臨近畢業之際,曾經被孫明日復一日的慫恿,硬生生花了一整天去學習折星星,奈何手藝生疏,只整整折了52個星星……最後,竟然被好兄弟孫明搶佔了先機,將自己整整一晚的勞動成果拱手讓人,所謂的囑託成了自己心中含淚受着委屈,口中被迫硬深深的祝福。

整個青春四年,他為季春時變得幼稚,獨一份的溫柔,或許是太久了,或許老天爺都省得他忘懷,久久的按下了烙印,又或許這就是疼痛的青春吧,屬於自己的。

那一刻,王明的心早已經像月球般經歷了狂風暴雨、風沙土破,變得坑坑窪窪,不可破鏡重圓了。

從他初次看到彭可的時候,女孩的行為像極了當初的季春時,讓他不禁回味起了過往,打從心眼裏承擔照顧她的責任。

可能是孫昔明以及封沉的到來,讓王明有了顧慮,性格幾乎都可以從他們兩個中〔孫明和王明〕找到蛛絲馬跡。

黎明的破曉,最喜趁人不備。

「王叔,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當年季春時的那場意外,是不是你所為?」孫昔明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彎曲身子的王叔,那個樣子活像是興師問罪。

他的後頭邊沒有任何人,淡漠的黎明襯着他黑色的身影,越發像手持鐮刀的死神,正悠閑着向他踱步而來。

「我沒有帶任何人,有你的難言之隱……也希望你能跟我好好的聊。」

多年的社會經驗,哪能不知曉對方已經早已發現了呢?

王叔心知肚明地菀而一笑,掠過一桶捲紙后的小酌白酒,輕抿了一口,濃烈的酒香充斥着鼻腔,後知後覺得熱烈從喉腔滾入全身神經。

「小夥子,所以你是要抓我嗎?」

「不太算,更像是兩個人談心。」孫昔明對於他的面不改色略帶着疑惑,微皺起眉頭,隨即輕勾唇,「果然,對這個結果很坦然,我以為你會說一大堆來撇清自己的行為。」

對方重重的舒了口氣,「呵,這麼多年了,我能摸不透你的性格,在抓我之前跟我聊聊吧……比如你是怎麼發現是我的?」

「哦,字的筆鋒,四年前你曾經在照片後面記錄了你的所感所言,是這張。」孫昔明把早已備好的照片悉數擺放在桌子上。

「我甚至還想,如果你不承認,我倒是可以編一套謊言來試探你,不過,目前沒機會了。」

王叔把板凳移到牆面旁,轉了個身子,慵懶的靠在灰白色的牆面上,「所以之前的筆記和如今的筆記相對比,再想拿一套謊話來套我,可以。只不過我已經很疲憊了,沒有力氣拐彎抹角了。」

「你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吧,當心過後不時。」王叔注意到對面的人有些躊躇不定,欲言又止的起伏嘴角。

他黯淡的眼眸中忽然一亮,像是閃爍著最後兩顆星光,搖搖欲墜。

「你知道孫族,也知道我父親和季春時,那麼你多少肯定知道當初調查過的孫志明,我知道我的父親肯定發現了什麼,那麼你知道曾經他們隱瞞了什麼秘密,或者是發現了什麼嗎?」孫昔明的語氣很急促,像炮彈似的急沖某人。

微微眯起雙眼的王叔,視線穿過水天一色的空氣,勾起的嘴角微微下壓,「你怎麼會那麼肯定……我就一定知道,或許我也是局中人。」

「什麼意思?」

「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幕後或許你跟他早就融為了一體,你是他,他是你。」王叔語氣很平靜,緊接着將大拇指大小的杯子一飲而盡。

他迎面望來,繼續想說着什麼,眼睛裏透著十足的笑意,但卻被眼底的紅血絲掩蓋了去。

兩年多的時間,讓孫昔明聽慣了這種話裏有話的含義,他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腦海像打印機似的,不斷擊敲著從那個怪物以及黑衣人大叔,到如今的王叔,他們無不有個共同點——似乎都在通知他,他和某個人格外的相似,幾乎是同一個人。

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讓孫昔明不免有些惱火了,對此,他有些煩躁。

孫昔明不耐煩地吐了口氣,習慣性的將袖口撥開,粗魯的往上捋了捋。窗外的天空逐漸泛起了清澈的藍色,周圍的鳥叫聲此起彼伏,時間不早了。

「時間不早了,我押你回警局。」孫昔明說。

抬頭望了一眼,掛在承重牆上的壁鍾,早上六點鐘整,隨後又轉頭望向孫昔明,眉眼帶笑。

「着急了?這可對以後發生的事情不太友好,你得沉住心神,不能讓任何人抓住你的破綻。」王叔說。

有一瞬間眼角發癢,孫昔明觸手跨過細長的睫毛,他感受到太陽穴沁出的汗水,是冰冷的。

「走之前,我想請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彭可。」王叔語氣越發哽咽,滾動了幾下喉嚨,「以往是我對不住春時,我以我的過錯來贖回……你也知道的,春時就死在她的面前,她已經很崩潰了,如果還知道是我!」

他使勁晃動的頭腦,鼻腔里的鼻涕自上而下的劃過人中,不斷小聲抽泣著,「我不想我不想讓春時再一次對我失望透頂,我不要……不要……所以所以我懇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彭可,真的真的真……就算我死了,我也死而無憾好嗎?求求你了!」

驚駭的神色充斥在他的眼瞳,嘴裏就像含了一顆碩大的冰糖葫蘆,丫丫嗚嗚的不知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的比劃着手,渾身緊張的將心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眸中充滿了期望以及不堪的神色。

安在以往的審訊案子上,孫昔明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畢竟這件事情對待哪一方都是敞開心知肚明的狀態。

這一次很是不同,彭可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固執,感情用事,外表上強硬,內心脆弱的無比,也不知道這幾年乾井經驗給她積累了些什麼。

如果她得知曾經照顧了自己整六年的王叔,竟然是殺害師父的原凶,那段陰霾時光會再一次將她籠罩,孫昔明害怕自己會拉不回彭可,會再次看到她滿臉痛失笑容的模樣。

他默然垂首而坐,眼底掠過回憶中的痛楚眼神,像是被馬蜂狠狠地蟄過,金鼎某個地方霎時間鼓起滾燙的濃包,而眼前捶胸頓足的王叔更像是一盆熱油,狠狠地澆築。..

「好。」孫昔明輕啟,但心裏卻是咬牙切齒的,「我答應你……現在時間還早,我把你押到總局,進行最後的審判。」

塵埃落定的答案使得怦然直跳的心漸漸滑落到心坎里,王叔大笑的嘴唇,經過幾秒感人肺腑的笑聲,逐漸黯淡下來,有序的心跳,讓他淡然的接受了心中排列好的這一切。

「春時,你的死亡我罪不可赦,但是孫明,他死的罪有應得。」

[經濟法基礎第十八頁中,那段戀愛中的海誓山盟不屬於法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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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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