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張晨案〔結〕

第八十三章 張晨案〔結〕

「你不是我丈夫……」沈悅齒間咬的咯咯作響,「你到底是誰?」

她的瞳孔急速擴大,目不轉視地倒退了幾步,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那模樣與自己死去的前夫毫無例外的相像。

張晨的皮膚很白,自從他得了妄想症之後,以帶病休假的原由,持續頹廢在家中幾個月,因此兩邊眼睛下都有一個悲傷的眼暈。薄扁的肩膀拖着一件破舊肥大的上衣,摸樣彷彿是別人二次銷售過的,在他瘦削的身子上晃晃蕩盪。

他的嘴巴抿得很緊,下唇微微往外半張著。

可面前的「張晨」,他身上的氣息多了分惡劣,眼中透著凜冽,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沈悅害怕極了。

「孩子呢?」「張晨」發話了。

沈悅奮力地搖頭晃腦,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緩緩而流,「你你現在還不放過他們嗎?做鬼都不能放過孩子嗎?」

眼淚浸濕著雙眸,發出清涼的寒光,「他們……他們無論如何是你的孩子,你當時的死因,不是他們所為,是我,是我啊!」

「呵!」「張晨」冷哼一聲,無名指指向令人垂憐的模樣,露出恥笑的嘴臉,「好一個我的孩子,我很早之前就知曉了,這兩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沈悅淡然悠閑坐在飯桌旁邊的椅子上,慌亂之間猛然失了端坐的儀態,站出身來,手中冰冷的水杯被打翻在地,「砰!」摔了個七零八落,泛著尖銳的光芒。

「不是,不是的。你知道你自己患病了嗎?他們就是你的孩子,只不過你被所謂的幻想所蒙蔽了。」

「不是,你說的不對。」

「真的真,是真的。你放過他們吧!他是你的親生骨肉啊!」沈悅跪坐在地,用着雙膝一步一停頓,坎坷地迎上前去,細長的手臂拚命拉扯著脫散的大衣。

「張晨」為之鄙夷不屑,任她任意妄為的撕扯,「真是好笑,我的孩子,你難道我不知道,跟我結婚,那個時候你不是懷胎一月有餘,而是整整滿了三個月!

母親說的真是,你就是個賤女!」

「我已經死了,管不了那個欺你男人是誰,就憑你當初騙我,作為代價,你也活不了那麼久。」

沈悅被這麼一說頓時啞然失聲,臉色唰的佈滿了土色,「這……這不可能,你不可能會知道的,不可能……」

「但是這個結果我是知道的,現在,你該贖罪了,你曾經把我關在閣樓里整整半個多月,它——該出來滅你了。」

面前的「張晨」狂放不拘的放聲大笑,他直視着樓梯上方,眼神淡淡而又鋒利,手指像丟了魂似的牢牢指向前方,「快去吧,它可是等不及了呢!」

隨後,風煙四起,呼呼的吹繞着耳畔,房屋裏頓時變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見拇指的黑暗席捲而來。

她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嚇,雙眼直勾勾的吃呆凝望着「張晨」,瞠目結舌直接凝縮成一點。身後的男子,像一攤死水般晃蕩開來,緊接着慢慢的渙散,融進層層的黑幕中。

沈悅著了魔般,無情無緒向樓梯上移步,步伐如同丟了魂似的,迷茫無定。她的嘴唇打着哆嗦,吃力的好想講些什麼,但最終,只顧著拼了命的往前一步,最終消失在殘殘黑夜裏……

「早該殺了我的,不能這樣,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的……是我害了他。」

黑夜之外,昏燈之下,披着黑色雨衣的中年男微彎著背,痴痴的等著從大門姍姍而到的男子,他是「張晨」,亦是封沉。

融入風景的他過早的撇見了呆在路燈下的老頭,封沉隨手挑去臉上的浮塵,邁著快步走至老頭的面前。.

「王叔,難為你在這等我等了許久。」充滿傲嬌的語氣,喘息著令他不屑的氣息。

周遭寂靜無比,靜得連風聲都無比清晰。

王叔將披在頭上的帽子一撤,露出沾滿了褶皺的眼眸,語氣時而着急又時而平淡,「封沉,你的時間不多了,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浪費,千萬別好了傷疤又忘了疼。」

「你不必再說了,我在做什麼我心裏清楚,我只是讓他血債血償。」封沉固執的言語,手臂支撐着力氣更緊了,細長的脈絡藏在襯衫之下清晰可見。

手指微顫的王叔,眼神充滿著擔憂與無可奈何,像冰與火的重奏,水火不相容。

「老樣子,拜託你了,王叔。」封沉拋下最後一句話,轉身瀟灑的往陰影深處走去。

「唉。」王叔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再次看到封沉這個模樣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可怕而又狂躁,但是表面上卻是如此的風平浪靜,就像他的父親——孫明,第一次也是如此的漠不關心,也是如此的將這種爛攤子拋給自己。

「你記住,這是我幫你解決的最後一件事,如果孫昔明發現又或是其他人發現,我都會幫你攬下全部,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希望……你想想你的母親你的父親,結束對自己的執念吧。」

王叔對着高挺的後背,說完了最後一段話,封沉只是微微一顫,沒有言語。

誰能知道,當他聽到過世的母親和可惡的父親之後,指甲早已嵌入了肉皮,眼神充滿著血染的憤恨——我是不可能原諒他們的,這一切都是姓孫惹的禍,如今,我也要讓他嘗一嘗失去親人的滋味,失去所好照顧我的兩個兒子,教育他們長大成人,還有……特別是封沉,都怪我沒有好好陪伴他,連他母親去世,我才第一次見到他,他的心裏肯定有諸多不快。

那我沒辦法繼續去保護她,去擔當一個父親的責任,我希望你能夠代替我,替我好好的保護他,無論他犯下了什麼過錯,都是我的不該。

我是友的去世,而泛出淚花,而是平平淡淡的報以微笑。

他不記得某天曾問過一個問題。

「孫明,那季春時,你是以什麼心態對待她呢?」

「她啊,普通同事,再說,我這輩子得罪人太多了,我自己乾的蠢事也太多了,不像你,事事沉穩,一直以來都像兄長般護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對她有意思,我又怎能搶兄長之妻呢?」

三十幾歲的孫明眼眶中依舊含着微亮的星光,他看着窗外紛紛落下的雨點,抿著一壺濃香的薄荷茶水,悠悠然然的回復,話語間甚是肅氣,語氣卻又帶着挑逗的意味。

「孫明啊孫明,你還是低估我了,我也只比你早活了幾年罷了,現在我也累了,你的事兒我辦的也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王叔劃掉最後一條長長的口子,黑色的鮮血順着地縫逐漸蔓延。

他對着半夜的月亮輕輕耳語,「封沉這個孩子,也是像你的,做事殘酷無情,有甚至固執。

而另一個呢,性格倒也是冷漠,但是骨子裏暖啊!只不過喜歡忍氣吞聲,把所有好的壞的都爛在肚子裏,總有一天都會出事情。

我照顧,我能照顧誰呀,照顧你們倆的……現在只要把這一切案子都全部了結,都攬在我自己身上,我想最好的結果就是這些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回歸當初那麼燦爛的微笑,我想就像當初的我們一樣。

這三個孩子性格都有些相似……我們。

但也是羨慕,至少他們的情誼或許比我們更加長久吧……」

含着眼淚的王叔長長地凝視着手機中的隱藏相片,三個孩子熟悉的眼眸,熟悉的笑容,像放電影般充斥在他的腦海。他熟練的擦拭着手柄上的指痕,灑脫的扔掉手柄,藉著月色踏門而出。

孫昔明,彭可以及封沉在很多年前,就相互遇見過,或許是命運總是作弄苦情人,他不希望最後的結果依舊往複的發生,當然,這個時間段他們已經以往不同了。

王叔苦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心中依舊存在着懊惱——只是日後的後續要怎麼發展,就得看他們自己的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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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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