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膩
「表少爺？」小遲軒歪頭，甚是疑惑。
「是姑娘的表兄。」杏兒道。
林雅芸的外公家是商戶，可以說是家財萬貫。
當年，林老太爺想着給繼室的兒子找一個嫁妝多的妻子，就算繼室兒子少分家裏的家產也能把日子過好。徐家就是最好的選擇，徐家是商戶，同時又藏有很多書，家中多讀書人。
林老太爺還能說徐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之家，讓兒子娶徐家女，也不算辱沒兒子。
林老太太沒有反對，她打聽過徐家的情況，徐家女確實算是不錯。
而徐家是商戶，本身也看中林家有人當官，還看中林家跟寧遠侯府的關係。
如此一來，兩家家長一拍即合，便定下這一門親事。
徐氏嫁過來之後，她沒有仗着自己的嫁妝多就給丈夫甩臉色，也沒有說丈夫要靠着她的嫁妝，而是用心伺候丈夫。林三老爺見妻子那麼端莊賢淑，心裏的那一點不甘心也就漸漸消散。
這一次，徐清朗過來視察生意，同時也給林雅芸送東西。那些東西都是徐老爺子等人準備的，徐清朗只管把東西帶來。
「表舅……」小遲軒連忙捂著嘴巴，他不能叫芸姐姐娘親，也就不能叫芸姐姐的表兄表舅舅。
「這麼吃驚？」林雅芸挑眉。
「不是。」小遲軒道，「好多東西啊。」
「正好讓你瞧見了，等一會兒，你看看有什麼好玩的，你挑個。」林雅芸不吝嗇，她對小遲軒有股子莫名的親切。
林雅芸是一個隨心的人，沒有必要過於克制。別人想要算計她，可以找各種理由，很難防得住。
「芸姐姐，你對我真好。」小遲軒道。
「那是你合我眼緣。」林雅芸道。
「芸姐姐，你是不是想要少做作業？」小遲軒問。
「為什麼這麼說？」林雅芸疑惑，「你就是一個小孩子，討好你，夫子也不可能少佈置作業的。而你呢，也不能幫着我寫作業。」
「哦。」小遲軒鼓嘴，「我那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有點用處的，幼崽讓人心情舒暢。」林雅芸道，「等你長大了，不可愛了，那就讓人厭煩。這是小孩子才擁有的特權。」
「真不想長大。」小遲軒道。
「不行，每個人都要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模樣。」林雅芸道，「都要成長。」
「芸姐姐，你現在討厭你自己嗎？」小遲軒問。
「……」林雅芸嘴角微扯，小遲軒還真的很會問問題，「不討厭。」
「哦，那就是你小時候討厭現在的你，現在的你又討厭以後的你嗎？」小遲軒道。
「你當繞口令啊。」林雅芸摸摸小遲軒的頭，「走，帶你去瞧瞧。」
林雅芸進院子，便看到徐清朗正讓人把東西都抬進去放好。
徐清朗看到了林雅芸，也看到了小遲軒。他在小遲軒的臉上隱隱約約看到了林雅芸的模樣，不禁笑道，「姑母什麼時候又生了一個？跟你倒是有幾分相似。」
「表兄，你該看看眼睛了。」林雅芸翻白眼，「他是新來的西席先生的兒子。」
「連夜趕路，疲憊，看錯了。」徐清朗連忙道。
「……」小遲軒心想自己就是跟娘親有些相似。
「祖父祖母讓我把東西帶給你。」徐晴朗道，「幾匹緞子，新做的首飾，還有些許乾果之類的。」
「前陣子才讓人送過。」林雅芸道。
「上個季度的，你現在再用，不得過時了嗎？」徐清朗道，「我們家也不缺這些，你儘管拿着。」
「我才不跟你們客氣呢。」林雅芸吩咐杏兒，「都放進庫房。」
「是。」杏兒應聲。
小遲軒扯著林雅芸的衣服，他又看看徐清朗。
「少不了你的小玩具。」林雅芸沒有忘記小遲軒，「要不要去我的庫房挑選？」
小遲軒搖搖頭，「不行，不能去庫房。」
以前，娘親有讓他去庫房，可是現在的娘親不是以前的娘親，他不能表現得太過親密，不能去那些地方。
「真是客氣。」林雅芸發現小遲軒有些奇奇怪怪的，他似乎很喜歡自己，又有些不敢跟自己過於親密。
林雅芸心想應當是小遲軒的父親有吩咐過他，他才這般彆扭。
「父親和母親可沒有給我添個弟弟。」林雅芸有看向徐清朗，「添了，不可能不告訴我。」
「沒添，你就是最小的，都寵着你。」徐清朗輕笑，「祖母總念着你，說你一個在這兒，也不知過得好不好。」
「表兄什麼時候回去？」林雅芸問。
「才來，就問什麼時候回去嗎？」徐清朗開玩笑道，「就不准我多玩幾天嗎？」
「你哪裏能玩，是要去看看鋪子，看看莊子吧。」林雅芸豈會不知道表兄過來做什麼。
「是要看看。」徐清朗道，「你先整整東西，我去給老太太請安。」
「去吧。」林雅芸道。
小遲軒盯着徐清朗的身影，他以前在侯府的時候聽說表舅舅差點就跟娘親成親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表舅舅以前就是時常送東西去侯府，都說是娘親的外祖父外祖母讓送的。
「怎麼啦？」林雅芸伸手在小遲軒的面前揮揮，「等你長大以後，一定比我表兄長得更帥，風度翩翩的，不用羨慕他長得高。」
「才不是呢。」小遲軒道。
「小孩子看着大人，不就是羨慕大人長得高大嗎？」林雅芸道，「不是這樣，你在想什麼？還是你想給你找后爹？」
「不是，不是。」小遲軒連忙道，他也有些不開心，娘親怎麼能這麼說呢，「沒有后爹，也沒有後娘，都沒有！」
小遲軒的眼睛都紅了，他才不要后爹、後娘，他就要娘親和父親。
「好，都沒有。」林雅芸見小遲軒難過的模樣，她便不再調侃他，「去看看你喜歡什麼玩具。」
當林老太太見到徐清朗，便知道徐家又送給林雅芸不少東西。徐家人每次過來都有送東西給林雅芸，那些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林家的情況，也都怕林雅芸受委屈。
在林雅芸的外公眼裏，這些錢財根本就不算什麼。徐家個別有意見的人，也只能閉上嘴巴。
「這一次應當在這邊待上月余的時間。」徐清朗道，「把這邊的賬單等都一一看過去。」
「也好。」林老太太微微點頭，「有空，便過來坐坐。」
「定然。」徐清朗應聲，「這是祖母托我送給您的。」
徐清朗打開了盒子，盒子裏面放着的是一根很大的人蔘，少說也有五六百年了。
「親家還是如此客氣。」林老太太讓人收下東西。
「表妹的父母不在這邊，還有勞老太太多顧念着她一些。」徐清朗道。
「她是的我親孫女，如何能不顧念她。」林老太太道。
「老太太的身體健朗，才能照顧她長久一點。」徐清朗道，「貴府跟侯府婚約也該定下了吧。」
林家和寧遠侯府的婚約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徐清朗這一次過來也是為了盯着這一件事情。徐家人當然不覺得林雅芸能嫁入侯府，必然是林家大房的嫡女嫁過去。
只是這中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徐家人還是想瞧瞧。
有的人噁心，到了這個年代，還想弄什麼媵妾。現在除了姐妹花一起嫁入皇家，就沒有姐妹花同時嫁給同一個男人的。
徐老夫人擔心林家大房生出別的心思，比如讓林雅芸成為陪嫁。林雅芸的容貌姣好，等日後長開更是了不得，而林雅婷的容貌則遜色很多，難保林家大房為了穩住侯府這一門親事把林雅芸推出去。
「先前送東西的時候，聽人說貴府的四姑娘不願意嫁入侯府。」徐清朗懷疑那些人故意把話說給他聽，那些人是想他推一把嗎？
作為一名商人，徐清朗當然希望林雅芸能高嫁，日後能幫襯得上徐家。可作為親戚，徐清朗認為林雅芸嫁入侯府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這一門親事是好親事，為何林家大房要拒絕？怕是這裏面有詐。
徐清朗的腦子裏又不是只有利益，也不是不懂得分析，稍微想想，便知道這裏頭有貓膩。
「還沒定。」林老太太道，「侯府還沒來信。」
林老太太自是不想讓侯府的人對林家女挑挑揀揀，可寧遠侯府有權有勢，人家就能挑選林家女。林家那些人也不可能不讓人挑選，只不過對外的時候，還是得表現出林家女沒被人挑挑揀揀的模樣。
「原來如此。」徐清朗聽到這話，就知道不好再問下去。
過了一會兒，小遲軒就帶着從林雅芸那邊挑選來的小玩具回來，本來說好讓他挑選一件，等到後面，林雅芸又給他塞了好幾個玩具，還讓人幫他送過來。
「父親。」小遲軒瞧見他父親，連忙小跑上去，「這是芸姐姐送給我的，芸姐姐的表兄也來了呢。」
「表兄？」遲楓微微皺眉，他記得徐清朗，徐清朗是一個十分會做生意的人。不僅如此，徐清朗每次到府里看望林雅芸的時候，都是一箱一箱的送東西，還總是說徐家老太太準備的。
「對呀，好多東西呢。」小遲軒比劃，「芸姐姐讓我去看她的庫房，我都沒去。」
「你還真是……得意嗎？」遲楓吃味，他又想這個世界的上官遲楓什麼時候能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