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逼捐（2）

第585章逼捐（2）

當天晚上，傳法院中，群僧雲集。

數十位肥頭大耳，白白胖胖的高僧，齊聚一堂。

金總持命人將謄抄好的詔書，送到了這些人面前。

「諸位主持、首座，都看看吧。」

群僧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詔書文字，一個個稽首禮讚：「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但卻沒有一個主動開口，說要拿錢出來捐助的。

趙煦這才哦了一聲。

金總持盤膝坐着，敲著木魚，念誦著經文。

「還曾行賄王珪？」

主要職責，就是向平民提供，相對廉價、有效的熟葯製劑。

這大鬍子的嘴巴，確實是很臭！

當年他在徐州，連趙煦的父皇都敢陰陽怪氣——汝以有限之材，興必不可成之役，驅無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橫費之財，猶可力補，而既死之民，不可復生！

這是既定政策。

其意志早就在萬里跋涉的旅途中，被磨礪了出來。

趙煦點點頭，想了想，道：「待我午睡時，再派人去看看，若法師一直如此，就將之帶來見朕。」

「老衲在宣德門，還見到了景教僧人突沙，義捐五千貫。」

於是揮毫潑墨，寫下一首江城子別徐州。

而當代的高僧，基本都是名醫。

所有人都閉着嘴巴，不說話。

但在古代，卻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方子，莫名其妙能治好。

將蘇軾的寄祿官從正七品的朝奉郎，升為從六品的朝奉大夫並加館職秘閣修撰，同時從蘇軾請，命其為『登州市舶司籌建大使』，予其一年時間，做好市舶司的選址、開港工作，並建立相關條貫。

法雲寺，是金水門外的寺廟。

「這個張愛卿很有錢啊。」

「哦！」趙煦點點頭：「去將他帶來見朕吧。」趙煦沒有抬頭，只是看着奏疏上的內容，隨口吩咐著。

若完全依靠人力、牲畜以及傳統的車輛運輸。

規模較大，比較富裕的那幾個寺廟的主持，方才表態，願捐兩千貫、三千貫。

而想要一個這樣的團隊，就只能靠海量的病例來堆經驗了。

恐怕費用會有些高，可能需要花費數萬貫。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想要保住小命，就必須得有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療團隊。

馮景帶着人奉來膳食，同時也趁機對趙煦稟報：「大家，方才皇太後娘娘，命粱惟簡送來了幾封今日的奏疏。」

就很神奇！

趙煦在馮景的攙扶下，走下御車。

「傳出去，天下人如何看我佛門？」

……

趙煦看着這篇彈章，眼睛咪了起來。

開封府，府衙。

說着，他就讓人將那幾封奏疏，呈到趙煦面前。

汴京百萬人口，足以讓那些年輕的醫生，刷出足夠的技能經驗，積累深厚的病例知識。

咚咚咚。

捐助數量，相差無幾。

金總持見着，也不多言，只是道：「旨意下降后，京中各方，皆在踴躍義捐。」

聽得金總持眉毛亂跳，他只能提醒這些人：「諸位主持、首座……」

於是，馮、張兩位元老，在這個八月初，徹底鬧翻。

但他們是怎麼報答的？

事到臨頭了，一個個摳摳搜搜。

石得一的神色，頓時就變得古怪起來。

向太後送來的這幾份奏疏，都蠻有意思的。

因而，受到文人墨客追捧，香火也很鼎盛。

金總持沒有辦法，只好再次提醒他們：「京中寺廟，非止我等敕建寺廟。」

而是他們怕！

是的，怕！

怕捐的多了，自己有錢的事情，被官府知道，以後有事沒事就來找他們化緣。

規模在汴京不算大，捐出一千貫，也算恰當。

金總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話，只是稽首合十：「善哉！善哉！」

元祐元年八月庚寅（初五）。

忙着選址，也忙着收購藥材、雇傭工人，準備器皿。

「諾！」

一個開封府的官吏，恭恭敬敬的端來齋飯，放到他面前。

因為，這凈慧院雖然規模只與法雲寺相當，當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

……

「我沙門在京寺廟數十，皆歷代官家敕建，卻只捐千貫。」

燕辰搖搖頭：「臣不知。」

趙煦聽完彙報，就笑了一聲：「朕會讓沈括的專一製造軍器局來解決此事。」

等洗漱完畢趙煦就拿起向太後派人送來的奏疏，看了起來。

蘇軾在登州那邊，好像又開始議論朝政了。

趙煦聽完石得一的回報，譏笑了一聲，對石得一招了招手。

他能怎麼辦？

難道逼着這些人掏錢？

……

「還在念經、打坐。」

「阿彌陀佛，救苦濟難，乃我僧人本份，我法雲寺願捐一千貫，以輸淮南。」一個大腹便便的僧人說道。

「更有那野僧、游僧所建之寺，隱匿於市井中，伺機而動。」

金總持見着，也是無奈，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了。

馮景趕緊帶着人，服侍着他洗漱。

在梅花廳后，專門給趙煦準備的御寢里，小睡了一覺后，趙煦滿血醒來。

聽說，馮京都被氣壞了，跑去找了張方平理論。

然後是開封府判官李士良以及街道司的賈種民，彙報的汴京學府建設情況。

剛回了福寧殿，石得一就來報告了。

像金總持這樣，遊歷萬里的僧人，手裏頭有幾張壓箱底的秘方，不算稀奇。

趙煦現在對大和尚們的態度很不滿意。

「法師只是打坐、念經，並無其他動作，臣命人送過幾次茶水，但開封府官吏回報說，法師並未飲用。」

「等覺院，義捐千貫……」

「王珪黨羽？」

趙煦想了想便對燕辰道：「且去知會法師，讓法師將那張方子獻給太平惠民熟藥局。」

為了傳法、弘法，不遠萬里，跋涉千山萬歲而來。

同時，他問著馮景：「金總持怎樣了？」

燕辰連忙低頭：「臣父患有風痹曾求葯於法師，得了法師的秘方，才好轉了些……」

其前身是熙寧七年，在太醫局創立的熟葯所。

所以，現在的燕辰很忙。

「諾！」

「去做吧。」趙煦擺手：「最好今天傍晚就見報。」

各寺主持、首座，這才開口。

他是一個真和尚。

「崇夏寺，也願義捐千貫……」

「大師，還請用些齋飯。」

風痹就是風濕病，在現代，都是很難治癒的一種疾病。

對馮京這位元老進行了人身攻擊——當然，他用的是化名是假託。

不給他們點壓力，他們就不懂厲害。

金總持聽着，臉色抽搐了一下。

很多新技術、新設備，都將通過這個項目，完成實驗、成熟和量產。

只能稽首道：「善哉！善哉！」

倒不是他們不夠聰明，也不是他們都是守財奴。

於是，這兩兄弟，春風得意馬蹄疾。

蘇轍，也開始火力全開，被他彈劾的人是廣南東路轉運使、直龍圖閣張頡。

在其筆下，張頡被罵的狗血淋頭，別說為大宋重臣了，簡直不配為人——頡猜、險、邪、佞、狡、愎、闇、刻，具此八德，了無一長！

本來，這種烏鴉們撕咬大臣的彈章，向太后如今已經不大給趙煦看了。

他充耳不聞，只是念經，只是敲著木魚。

木魚聲聲，在這廂房回蕩著。

同時，也能催生出產業鏈。

張頡長期擔任廣南東路轉運使兼提舉廣州市舶司。

其宗旨，就是以儘可能親民、低廉的價格，提供基本醫療服務。

說完，他就閉口不言。

因為太多了！

而蘇轍的這份彈章之所以送到趙煦這裏來，原因只有一個——蘇轍，給張頡扣了一頂王珪黨羽的帽子：頡家素富，本以行賂進，其鄉近辰、錦，多蓄奇砂，常以獻前宰相王珪，珪出示左右言：此頡所獻。

如今，已經是完全完成了對靖安坊的拆除工作。

「諾！」

天子御駕，在御龍直簇擁下，駕臨於此。

這凈慧院，乃是南唐李煜故宅改造，李煜死後，改造為寺廟，廟中有許多李煜的真跡遺存。

趙煦只是聽着，不做表態，等他說完，才道：「且將卷宗留下來，朕回頭仔細看看再說。」

譬如趙煦手裏拿着的這一份，就是蘇轍的一封彈章。

「阿彌陀佛！」又一個白白胖胖的僧人稽首：「我凈慧院，也願義捐千貫。」

這個機構，不追求盈利。

從趙煦祖父開始，三代趙官家，對這些大和尚，可謂是仁至義盡，優容備至。

追求的是名聲、醫療經驗和技能積累。

以後可能馮、張兩家，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然後，便循例聽取了各方的報告。

蔡京報告了，近來開封府的商業糾紛情況，正在增加。

還是一個孵化器。

以相對廉價的價格，對底層百姓，提供基本醫療服務。

所以，他的工作積極性特別高。

這次撞在蘇軾槍口下的是馮京——趙煦聽說，蘇軾在登州，一連寫了三首詞、賦。

但傻子都知道他說的誰？

同時，也提拔蘇軾。

主要就是負責為從征的軍醫以及太醫局的低級醫官們，在汴京城中各處設立醫館、藥店。

熟葯所，是一個偏福利的機構。

見到御駕抵達，連忙上前迎接：「臣等恭迎陛下，駕幸開封府，恭維我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在門口，一個小黃門，悄悄觀察了好一會，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蔡京率著開封府上下官員，早早的就已經在府衙門前等候。

金總持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依然敲著木魚，念誦著經文。

一個又一個主持、僧首，紛紛出言。

算是原始版的公立醫院，但其最終目的，卻是為服務他自己。

於是，他將張頡之所以能人品敗壞，道德下賤，卻一路陞官的原因全部推給了王珪——就是因為有王珪這樣的奸臣黨護張頡這樣的小人，才讓其能不斷為官、害民。

然後又彙報了目前對覺照寺一案的審理情況。

趙煦在上個月下詔將之改為太平惠民熟藥局，並從太醫局下面獨立出來，變成一個單獨機構，並任命回朝的燕辰執掌。

一見面，就和趙煦詳細彙報了願成僧一案的審理過程和判決依據。

石得一湊到他面前，趙煦在他耳畔耳語幾句。

「景教不過一廟而已，也捐了五千貫。」

趙煦自然答允。

然後，兩兄弟同時開始犯老毛病。

燕達走後，趙煦就在蔡京等人簇擁下，進了開封府的府衙。

但實際上，誰都知道是在罵誰！

所以，烏台詩案，蘇軾才被整的那麼慘！

靖安坊的汴京學府，可不僅僅是一個撈錢的項目。

汴京的大和尚們，太不給面子了。

其他寺廟，則依然維持不動。

蘇轍在七月，升遷監察御史里行，並加直集賢院的館閣貼職。

馮景答道：「燕承製將之安排在梅花廳旁的官廨候旨。」

就是很淦！

今天負責他安全保衛工作的燕辰，就來到了他面前，低聲稟報著：「陛下，臣在府衙前，遇到了西天三藏法師，法師乞見陛下……」

「得查一查才行！」

就是拆除后的建築垃圾有點多。

表面上，他是在噴王安石。

李士良、賈種民之後，就是司錄司的楊文元了。

哥哥帶頭衝鋒，弟弟也不差。

如今，他固態萌發，又開始罵人。

「他怎麼樣？」

趙煦沒有第一時間看，只是將之放到一邊，問道：「西天三藏法師何在？」

那官吏見狀，合十一拜，悄然退出。

而惠民熟藥局和專一製造軍器局一樣是熙寧變法的產物。

現在的燕辰，以內殿承製，被趙煦任命為提舉太平惠民熟藥局，主持太平惠民熟藥局的工作。

這大鬍子的嘴巴，已經沒救了。

卻是忘記了，若無趙官家們的恩典，哪來他們現在的快活日子？

簡直是忘恩負義！

趙煦昨夜睡在保慈宮，所以一早醒來，陪着向太後用完了早膳，又到了慶壽宮問了安，才回到福寧殿，為今天出幸開封府做準備。

未來計劃在汴京，設置十七處平價賣葯所和坐診醫館。

群僧這才終於鬆口。

……

於是，也就只有趙煦出宮的時候，他才會帶隊做安保工作。

楊文元現在是接任開封府推官呼聲最高的人。

開封府目前，正在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通過考試的方法，淘換執行層的胥吏。

所以，乞請開封府公試一批新的法吏，以充實人手。

趙煦看向燕辰，保持着微笑。

打發叫花子嗎？

一千貫？兩千貫？三千貫？

於是，趙煦問道：「他那張方子用的葯，可算名貴？」

送走楊文元，時間就差不多到中午了。

要說沒有撈錢，誰信？

只是想着，張頡可能拿着市舶司的錢，去賄賂王珪。

趙煦就感覺有些心悸。

朕的錢！你不給朕也就算了，居然送給王珪那個奸臣？！

不可饒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