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多情揚州夜

「楊辰」淵棋惡狠狠地瞪着他。

「閣下一進來就對我『另眼相待』，在下承受不起啊」難得有此額外戲碼，楊辰自然不肯錯過，仍不怕死地逗弄淵棋。

「你無故燒了欣和客棧竟一點羞愧之色都沒有。」淵棋不悅。

「怎麼是無故，我為了你和茗琴不惜得罪你的主子，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能恩將仇報地指責我的不是，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能顛倒黑白到這種程度的，除了楊辰，怕是再無第二人了。燒了別人的客棧還能編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來，也得他的臉皮夠厚才行啊。

「楊……辰。」淵棋氣得咬牙切齒，大有要上前將他撕成碎片的架勢。

御淵不忍淵棋再被他戲弄，只得開口求情。「好了，楊辰，別逗弄淵棋了。不過你也真是不客氣，明明有間不怕火燒的客棧，還非要拉上我的欣和客棧墊背。唉，我的客棧真的被燒得挺冤的。」想到一樣經歷過大火的兩間客棧，一間毫無損傷、一間則化為灰燼，縱使他是富可敵國的富商，難免還是會覺得冤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只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你的客棧雖多，質量實在不怎麼樣，得多多向我學習才行。」說到這點楊辰可得意了。這辰雲客棧還是他楊辰親手設計的，為的就是有天無聊，可以拿來玩，嚇嚇他那一板一眼的大哥，不過沒想到今天竟能一箭三雕，既嚇到了他的大哥，又整到了淵棋護院，還促成了欣平和御舒，這麼多好處，會錯過的話，他楊辰從此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我說不過你，御舒呢？」御淵十分明白不能跟楊辰廢話太多，抬杠只會破壞自己的心情而已，因而很識時務地轉移話題。

「果然跟太過聰明的人在一起是找不到樂子的。緣欣，我實在佩服你的慧眼」楊辰外褒內貶。

「謝謝你的『誇獎』，如果這是真心的讚揚的話。」御淵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不用客氣，朋友就是偶爾說些違心話來安慰彼此的。你不用太感動，不然我會以為我們倆朋友是作假的。哈哈」

「厚顏第一，無恥無雙。」藍雨看不過去，出聲聲援。

「藍雨姑娘英名。」淵棋附和，難得有人敢和楊辰對上，自然要秉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聲援附和才對。

楊辰輕笑靠近藍雨，在她耳旁輕聲道，「請問你是拿什麼來量的？不會是你的紅唇吧？我覺得量得不夠精準，這樣吧，當場再量一次怎麼樣，是你的話，我勉強還可以接受啦。來吧。」楊辰不僅把話說得曖昧不明，還擺出一副壯烈犧牲的模樣。氣得羞紅了臉的藍雨，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之後，轉身便走。

「小雨，別走啊，不再量一次嗎？」看着氣嘟嘟地離開的藍雨，雖然楊辰意猶未盡，然而並沒有不識相地追上去，只是稍逞口頭之勇，便大笑起來。他最愛看藍雨被整得面紅耳赤的樣子了。

「唉，小雨真可憐。」緣欣慨嘆，可憐藍雨竟碰上這樣一個人，心裏着實為她的未來擔憂。

「緣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有異類在的是非之地吧。」御淵也和不客氣地吐槽，扶著緣欣走了。

「可愛的人總是容易被惡靈纏上，可憐的小雨。」茗琴跟在二人之後，也走了。

「不用為你的沒人緣慨嘆，這是你應得的。不用費勁帶路了，藍姑娘會帶我們找到小姐的。」淵棋也毫無憐憫之心地走了。

「喂，你們怎麼都走了，你們用這種方式打招呼，不覺得太失禮了嗎？喂，喂……」

縱使是被人報復地拋到一旁的此時，楊辰仍是口不留情。至於失禮，哼，對於這種無禮之人，只有傻瓜才會跟他講禮節，沒將他踹到一旁已經夠有禮了。失禮？笑話！

「御舒」御淵見到正和欣平坐在桌旁的御舒，七年的思念終令他不自禁地開口叫喚自己唯一的親人。

御舒聞言回頭，在那一刻，她竟只能用溢滿清淚的雙眼靜靜地望着御淵。七年多了，沒想到兄妹倆當年一別，再見面竟是過了七年多的今天。

「哥」御舒終於記得該開口說話了。「哥，沒想到御舒還能再見到你。」曾經她以為此生再無兄妹團聚之日，沒想到竟還有相見之時。

「御舒」御淵上前摟住她，越摟越緊，生怕一放鬆又走了。幾年的努力，他什麼都有了，然而心裏還是空洞洞的，沒有找到唯一的親人，沒有找到他日夜思念的妹妹，他的心永遠不會滿。金山銀山又如何？沒有親人陪伴，它們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太好了，他們兄妹終於團聚了。」緣欣由衷感到欣慰，盤繞在御淵心中的遺憾終於得以彌補了。

「我想閣主和小姐一定有很多話說，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茗琴很盡職地要為閣主清場。

「對啊，據說這家客棧的飯菜不錯，……』藍雨故意說一半，與其說她只說一半，不如說她是在提醒被欺負的淵棋。

「我想楊大俠肯定是有意要招待大家，才會想出這麼兩個點子幫助我們消化，讓我們能盡情地品嘗辰雲客棧的飯菜。楊大俠這麼有誠意，大家就賞個臉，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果真是拜楊辰所賜，淵棋瞎掰的功夫越來越好了，臉皮的造詣也越來越高了。

「淵棋護院說得太有道理了，小雨，這點菜的事兒就不勞大家費心了，我們一起去就行了。雖然小女子的品味不是很高，也就和那些小官小吏差不多而已，比魚翅稍微好上一些而已，吃不垮他的，大家不用擔心。你也不用擔心，我相信你絕對請得起的。」緣晴還一副哥們的樣子，拍拍楊辰的胸膛，笑着拉着藍雨走了。

「沁緣晴，你等著，別讓我碰上，不然有你好看的。還小官小吏、比魚翅稍微好上一點呢？比皇帝還挑！難怪翁御淵那麼受歡迎，根本就是因為他寵人寵得不像話嘛。」楊辰心有不甘，沒想到會栽在兩個小丫頭手上。栽在藍雨手上也就算了，他栽得心甘情願，沒想到還有個沁緣晴。偏偏那個丫頭又老佔着他的丫頭，讓他對她倍加『痛恨』。

「楊辰，這話聽起來酸溜溜的哦。」緣欣打趣。

「你還好意思說，你們家御淵佔了我的丫頭半天，你們家小晴現在又佔了我的丫頭，我發現只燒掉欣和客棧太便宜你們了，不行，我得考慮把欣苑拿來作補償。」楊辰果然有模有樣地思考起來。

欣平笑着走近楊辰，熟稔地敲了敲他的頭，「鬧夠了沒，走了，我有事和你談。各位想吃什麼儘管點，楊辰的家當應該夠你們大吃大喝個幾年。這個人留着也掃興，我做做功德幫你們把他捎走了。」說完欣平就拉着楊辰走了。

【御淵能有這樣的朋友真是幸事。】緣欣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暗想。

「御舒，這些年你受苦了，哥哥沒有盡到責任好好照顧你，愧對九泉之下的爹娘。」御淵自責，沒有盡到為人兄長應盡的責任，保護好自己的妹妹，還讓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那麼多的苦。

「哥，你別這麼說，是我不該任性，明明欣平已經打聽到你的消息了，我不該不辭而別，讓你們擔心的。」倘若那日御舒沒有不辭而別，他們兄妹或許早已重逢多年，無需飽受那麼多年的離別之苦。

「好了，我們兄妹好不容易才重逢，就別在自己怪自己了。讓哥好好看看你」御淵伸手要拿下御舒臉上的面紗，御舒緊張地攔住。「御舒，」

「哥，不要拿下來。」御舒低下頭，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傻丫頭，還怕讓哥看見嗎？」御淵沒有再去拿她的面紗，只是微笑着拍拍她的腦袋。

「哥，你……你都知道了？」御舒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着他，眼神中帶有些許的疑惑。

「哥都知道，只是沒想到你會被藍楓藏起來。哥本想在夢園等你就好，可是心裏真的好想你，又擔心你，所以才轉而到揚州。」御淵有些感慨。

「哥，對不起。」御舒歉然地垂下頭。

「怎麼長這麼大了，還是那麼傻，哥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不過你放心，哥會保護你的，只要真的對你比較好，哥也會尊重你的決定。」御淵不舍地抱着她。向來堅強的他，此時也是淚眼婆娑，泣不成聲。

「哥。」御舒依戀地偎在御淵懷裏，心裏寫裝了對哥哥的歉意。

「欣平，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楊辰一副非常了解的樣子，徑自在階前坐下。

「謝謝你，楊辰。要不是你，我還傻傻地以為御舒和夢欣只是相似而已。」欣平用手肘輕撞了楊辰的，像是將心中的感激藉由手肘傳遞給他。

「你和我之間，謝字就免了吧，少叫我干點活就行了。這些日子為了你的事，我可是好久都沒好好玩了」楊辰趁機抱怨，要知道若不是因為他，他早在江湖上逍遙了，哪裏會落得今天這種地步。隔三岔五的就得為他到處賣命。他的命可是很值錢的。

「不是剛從新羅回來嗎？連我都騙，真不夠義氣。」欣平沒有什麼表示，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雖然有楊辰幫他，他卻也不是那種會藉機偷懶的人。許多別人沒說的事，他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也才一個多月，對我來說怎麼夠呢？何況現在又藍雨這個丫頭陪着，游個三五十年也不算多。」說到藍雨，楊辰不由得笑了。藍雨可是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來撿到的最好的寶了。

「難得有人讓你放進心裏，就先放你一馬吧。」欣平心想，【反正逸軒暫時也沒什麼動靜，就讓他多玩些時日吧。】

「對了，你多注意緣晴那個丫頭，說不定她使的就是你們吳家的輕功。」楊辰突然記起緣晴的事。

「這話怎麼說？」欣平有些不明白。

「我仔細想過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來回欣和客棧和辰雲客棧的，目前也就我、藍楓以及你們吳家的輕功，小晴竟然能辦到，以她的功力是不可能，除非是……」

「吳家獨門的輕功。」楊辰話沒說完，欣平便接說出了他的猜測。

「嗯」楊辰點點頭。

「我會注意的，也許不久就能找到娘了。找到娘之後，就差然兒了。」欣平眼中又燃起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了。

「還有，你要多注意藍楓，他會將御舒藏了六年多，可見他對御舒是不可能輕易放手的。他的行事作風你也明白，日後怕是不好過。」對於藍楓，楊辰有些擔心。他知道藍楓不簡單，但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直到那夜他為了藍雨和御舒引開他。藍楓和欣平兩人若真對上了，連他都不能肯定欣平是否會贏。

「我想你把我當成小孩子了。」楊辰對欣平的保護似乎有些過頭，因而總讓欣平有被當成小孩子的錯覺。「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找你出來還有一件事。」欣平的臉色有些凝重，顯然這件事他很在意。

「我知道，我試過從丫頭那打聽，不過她似乎知道的也不多。所以現在什麼消息都沒有，我會從丫頭那再打探打探。」楊辰自信和欣平這麼多年的兄弟不是當假的，一見他那凝重的臉色，不必想也知道是為了御舒的事。

而欣平也的確是為了御舒的事。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似御舒雖時都會離開他，到一個他真的找不到的地方去。楊辰答應幫忙，使他多少放心了些。想想這些年楊辰為他做了那麼多，不禁有些感動。「楊辰，這些年多謝你的幫忙。要是沒你這麼幫我，我恐怕應付不來這些。」

「還是那句話，我和你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兄弟！」楊辰握拳在欣平胸前錘了兩下，笑着用肩膀去撞欣平的。

「是啊，兄弟!」欣平回撞他的肩膀。【會變好吧。應該會變好吧。御舒，你終於又來到我身邊了。雖然你可能會和翁大哥到御淵閣，不過至少我知道你在哪，知道該去哪裏找你，知道你好不好。能再遇見你真好！御舒】欣平心中暗想。臉上滿足地笑了。

「小晴，那個人你認識嗎？從剛才就一直看着你。好像要過來了耶。」藍雨見一年輕男子一直看着緣晴，有些疑惑。只是當她發現緣晴許久都沒回話，回頭要問她時，緣晴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小晴，小晴，什麼嘛，竟然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走了。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藍雨悶悶地要起身回房，被楊辰攔下了。「楊辰，你要幹嘛，我要回去睡了。」

「現在不行，陪我喝酒吧。」楊辰嘴角帶着邪笑，不知是誰又要遭殃了。

「現在為什麼不行？你笑得那麼邪惡，在整誰啊？」藍雨一見楊辰那副笑臉，便知道有人遭殃了，原本沉悶的心情，一下子起了興緻。

「你有興趣看戲？」楊辰明知故問，其實他也很有興緻。

藍雨點頭如搗蒜，「對，小晴溜了，沒得陪我去玩了。」

「好，走。」楊辰拉着藍雨直往後院客房而去。

「小雨，楊辰，你們急着要去哪？」御舒撞見兩人，不解地問。不過兩人並不理她，一人丟了一句話，頭也沒回地走了。

「看戲」

「欣平在五星亭。」

御舒的臉霎時通紅，心中又是疑惑，奈何人已經走遠了，只好往五星亭去了。

「糟了，葉嘉琪不是在杭州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揚州，還跑到姐夫的別院來，慘了，慘了，不行，我得趕緊溜，絕對不能被他逮到。」果然是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剛想到就要開始收拾行李，可是沒收拾幾件細軟，就又反悔了。「收拾這些太遲了，對了，找緣欣那點銀兩就走，有銀兩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說完提起劍，開門就要去找緣欣，只是沒想到門外有人正等着她自投羅網呢。

「急着去哪，小晴。」葉嘉琪笑着將她往後拉着兩步，讓他可以看清她的臉。

【完了，是葉嘉琪。】緣晴一看清來人，便急着往房裏鑽。

「我又不會吃了你，幹嘛見了我就溜」。葉嘉琪笑着拎住她的衣領，不讓她逃回房間。

「我哪有，我很高興見到你啊。」緣晴見躲不過，只好轉身嬉皮笑臉的對着他，一改方才見鬼一般的神情。怕他不信，還非常熱情地上前擁抱他。「你看，這麼熱情的擁抱，可見我是多麼的高興能在揚州見到你吧。」緣晴的臉湊到他跟前，眨巴著美麗的大眼晴，硬是要葉嘉琪點頭首肯。

「你啊，每次都用這招，你是算準了我不會跟你計較是嗎？」葉嘉琪無奈地搖頭，順手拍拍她的小腦袋。

「我哪敢啊。對了，你來揚州幹嘛？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要不要帶我一起去？」一想到玩，緣晴的熱情馬上又高漲了。

「你就知道玩、玩、玩的，我是出來辦事的，順便打聽你的消息。你要走也沒說一聲，園裏上上下下都很擔心你呢。」與其說葉嘉琪在責備她，不如說是寵溺還貼切些。不知為何，他就是忍不住想寵着她，像他對待葉蓮一般、又有點像待紫蝶一般，似乎還有些不曾有過的東西在裏面，他自己也不懂，只知道能寵著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既然是順便打聽就沒關係了，要不然你和蝶兒姐姐都快成親了，還害你出來找我，我以後一定沒臉再去見蝶兒姐姐了。」緣晴鬆了一口氣，隨即百無聊賴地轉身在一旁的搖椅上坐下，悠閑地躺着。

「你幾時想過臉面問題，八成是在夢園裏玩膩了，又想到別的地方去玩了。你啊，也太沒良心了，虧得夢園上上下下都對你那麼好，竟然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留戀。」葉嘉琪假意抱怨，心中卻有絲期待。

「我哪有那麼無情，我也很捨不得夫人和蝶兒姐姐啊。」緣晴一聽葉嘉琪說她沒良心，馬上從搖椅上跳將起來，大聲辯解。

「就只不捨得我娘和蝶兒？」嘉琪掩住內心的失望追問道。

「還有莊主和蓮兒」緣晴並沒有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仍就率性地應話。

「還有呢？」葉嘉琪不信她記得莊主、夫人及兩位小姐，反而把待她最好的他給忘了，因此仍不死心地追問。

「沒有了，有這麼多個已經很多了，以前的主子我一個都沒記住。就單記着你們家的，還不夠嗎？」緣晴不滿地抱怨，要知道她這個人是最沒良心的，走了就忘了，這次能破天荒地記得葉家的人，對她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怎麼可以要求她記住那麼多個人。

「說你沒良心，果然很沒良心。」葉嘉琪這下子是徹底絕望了，不敢再奢望那個怪丫頭會想起還有他了。

「怎麼又說我沒良心了？我都記得你們家五個人了，還說我沒良心，你講不講理啊？」緣晴抗議，打心裏就是不願聽葉嘉琪說她沒良心。

「哪有五個，你剛才只說了四個。我爹娘、蓮妹、還有蝶兒，就四個，還抵賴？」沒被算在內已經很令他不滿了，竟還敢抵賴，葉嘉琪口氣越來越差，只差一點就把滿肚子的不滿發泄出來了。

「加你不是剛好五個嗎？明明就五個，虧我還將你記得最牢，四個就是四個，我從現在起就把你給忘了。哼！」緣晴也生氣了，賭氣要把他徹底給忘了，其實忘不忘得了就她自己清楚，畢竟他待她那麼好。

「你剛才又沒說」嘉琪聞言，先前的不滿不翼而飛，心裏暗喜，嘴上卻仍不肯認輸。

「你就站在我眼前，我要是沒記着你，早走了，誰還理你。」緣晴氣嘟嘟地抗議。

「你本來是要走來着。」他心中暗笑。嘴上仍不死心地逗弄她。

「我哪有」緣晴本來氣勢很高的，不料被他說到短處，只敢心虛地小聲抗議。

「好吧，就當你沒有好了。」嘉琪無意繼續與她爭論這個問題，因而口氣軟了下來遷就她

「我本來就沒有。」還真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一見葉嘉琪放軟身段哄她，馬上又氣焰囂張起來。

「好吧，你本來就沒有。那請問洛小晴姑娘，既然夢園有那麼多人讓你記得，明天可願跟我再去夢園玩？」這才是他最想問的。

「不要，我還沒在揚州玩夠呢？況且我好不容易才認識小雨，我才捨不得離開她跟你去夢園。」緣晴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小雨是誰？你幾時認識這麼一個人？」葉嘉琪不解地問。

「昨天才認識的，我很喜歡她，所以我們就結拜當姐妹了。我們本來打算今晚去逛街的，誰知道你會突然出現，我只好躲回屋裏了。真可惜，本來可以玩得很開心的。反正我一定要和小雨在一起玩。今天是沒得玩了，明天去哪兒好呢？……」緣晴興奮地在在葉嘉琪面前洋洋洒洒說了一大串的廢話，完全沒發現自己的不打自招已經使得葉嘉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終於，葉嘉琪忍無可忍地打斷她的長篇大論，「洛小晴」

「有」緣晴反射性地舉手報到。沒辦法，她每次闖了禍惹他生氣，他就會擺一張臭臉盯着她，還連名帶姓地叫她，雖然姓是假的，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一見他生氣，就什麼膽都沒了，只能乖乖聽話。

「你有膽就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葉嘉琪忿忿地說。她明明常常惹他生氣，她走了，他應該放炮慶賀才是，竟然自討苦吃跑出來找她。有時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吃錯藥了，偏偏他又健康得很，不需服藥。於是，他最終只得將這個原因歸結到他快要和紫蝶成親了，高興過頭了，才會這麼反常。

「今天是沒得玩了，明天去哪兒好呢」不是她真有膽，竟又說了一遍，而是她單純地以為葉嘉琪要她複述。

「不是這一句」嘉琪臉色沒變，依舊臭得可以熏死人。

「反正我一定要和小雨一起玩。」緣晴無奈地補上一句。

「不是這一句，你給我好好想想」葉嘉琪更氣了，口氣差到不行，心裏恨不得將她捏成肉團。

「哦，昨天才認識的，我很喜歡她，所以我們就結拜當姐妹了。我們本來打算今晚去逛街的，誰知道你會突然出現，我只好躲回屋裏了。真可惜，本來可以玩得很開心的。反正我一定要和小雨在一起玩。今天是沒得玩了，明天去哪兒好呢？」緣晴很認真地將剛才的話從頭到尾又念了一遍，仍沒發現錯在哪。「沒有啊，哪裏不對了？」她本想就這樣算了，但一見葉嘉琪的臉色沒變，只好認命地繼續想。終於在她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之後，發現問題可能出現在哪了，心虛地問，「莫非我說了剛剛躲着你？」緣晴心裏暗自祈禱千萬不要真是因為這，要知道上次她偷偷跑到街上去，為了少挨頓訓，也為了討好莊主和夫人，就給他們都帶了禮物回去，逗得他們心花怒放，將好多好東西都拿來送她。那時，她就想着葉嘉琪平日裏那麼寵着她，就不用送他了，沒想到他為此整整三天沒跟她說話、沒和她玩，更沒給她好臉色看，嚇得她一有什麼東西都得為他準備一份。剛才僅僅因為沒將他算在內，就又給她臉色看了，要是真讓他知道方才躲着他，她的小命怕也快沒了。

「你說呢？」葉嘉琪不答反問，轉過身去不理她。

「肯定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躲着你呢？你又聰明又善良，待我又好，不用別人請，我都會自動粘上去，怎麼會躲着你呢？肯定是你聽錯了。你聽錯了。」緣晴討好地看着他，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他能大人不計小人過，放她一馬。

「少灌迷湯。」嘉琪心知她灌完迷湯肯定又會撒嬌，而她一撒嬌他就得投降。反正心裏也沒真的生她的氣，因而臉色也就緩和了許多。

「我哪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半句不假，看在我這麼有誠心的份上，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好不好嘛？」經驗告訴她，撒嬌對他最有效，只要跟他撒撒嬌，肯定能講和。

「要我不生氣也行，明天和我一起回夢園。」反正是生不成氣了，趁機拉她一起回夢園也不錯。

「不行」一關係到要離開藍雨，緣晴馬上反對。

「不行嗎？剛剛還有人說不用別人請，都會自動粘上來，想必都是說假的。我怎麼可以別人說說就相信呢。想必說沒躲着我也只是在忽悠我而已。」嘉琪裝出一副傷透了心的樣子，搖頭自言自語着。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假的。我也想跟你去夢園看蝶兒姐姐啊，可是我都還沒和小雨玩夠。要不你去找楊辰，讓他帶小雨明天和你一起走，好不好？」緣晴又委屈又期待地望着他，收受合十。這大概是她最為低聲下氣的樣子了，態度誠懇得只差沒下跪。

「楊辰可沒那麼好說話，我才不去。反正要麼你明天跟我一起走，要麼以後我都不理你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累了，我要去睡了。」說完便徑自走了，頭也不回。

「葉嘉琪，你別走啊，我們再商量一下嘛，喂，喂。」緣晴很想跟他討價還價，可是他顯然是看透了她，根本不給她機會。「唉，這可怎麼辦，好不容易才認識小雨的，我哪捨得就這麼離開她呢？可是要是不走的話，以後葉嘉琪都不管我了，這也不行啊，煩死了，煩死了。」緣晴一個人在屋裏踱來踱去，自言自語。

「楊辰，那個葉嘉琪到底是幹嘛的，為什麼小晴那麼怕他」藍雨不解什麼都不怕的緣晴為何會害怕斯文儒雅的葉嘉琪，不禁對葉嘉琪有絲好奇。

「準新郎啊。」楊辰答得十分利索，無關痛癢的。

「準新郎？你騙誰啊，有哪個新郎官不在家等新娘子過門，會跑到揚州來招惹別的女孩子。我才不信。」藍雨不信，以為楊辰又開玩笑騙她。

「你現在不相信也沒關係，等到了夢園你就信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嘉琪愛的不是紫蝶嗎？怎麼好像對緣晴也有感情。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關於這一點，楊辰也頗為不解，葉嘉琪和紫蝶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怎麼會在成親前出現這種情況？雖然他曾經懷疑過兩人的感情可能並非男女之情，只是習慣了彼此便理所當然地在一起而已，不過那也僅限於懷疑，後來終因無法證明而不了了之。倘若當初的懷疑是對的，一場風波怕是免不了了。

「你說什麼？準新郎官喜歡小晴？那小晴……」藍雨擔心緣晴萬一也喜歡他，那他成了親，緣晴肯定會很傷心。

「我是說好像，你別擔心。問題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有我呢，怕什麼？」楊辰刻意擺出一副很有男子漢氣概的樣子，只是藍雨並不領情，還拆他的台階。「你就只會整人。怎麼能讓人信得過。」

「我……算了。」楊辰懶得多說，突然他一臉嚴肅地看着藍雨，嚴肅地說，「丫頭，我問你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嗯，我知無不言就是了，你別這樣看着我，我不習慣。」藍雨被看得整顆心毛毛的，身體直往後仰，與楊辰保持一定的距離。

「丫頭，你會喜歡我嗎？」楊辰的話半真半假，看不出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又要整藍雨。

「我……」藍雨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以前親密的畫面一下子全都串出來了，惹得她一顆心荒亂得撲通直跳，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羞得她低垂著頭別過身不敢讓楊辰瞧見。

「會不會？」楊辰可滿意她的表情了，卻又不死心地追問，有意為難她。

「我不知道。」藍雨不知怎麼回答，支吾了一句便跑回房了。

【呵呵，丫頭應該是喜歡我的吧。看她剛才又羞又慌亂的樣子，我越來越喜歡她了。丫頭是我的，誰都別想搶。】楊辰心中暗想，意氣風發地一路走回房裏。樂得躺在床上吹着口哨，睡不着。

「楊辰怎麼會突然問這個？」藍雨一臉迷惑地走到床邊，無力地倒在床上。【我喜不喜歡楊辰呢？他親過我了耶】藍雨不自覺地伸手撫著紅唇，臉頰泛紅，還露出兩個小酒窩。「怎麼想到這個了，羞死人了」藍雨翻身將頭埋進被窩裏，生怕讓人發現她的秘密。這個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還沒來得及跟御舒說呢。「要是御舒知道了會怎麼說呢？會不會笑話我」藍雨一臉的迷惑，既不知是否喜歡楊辰，又想着該怎麼跟御舒說比較合適。

「欣平」

「御舒，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欣平脫下身上的外套，為御舒披上。「先披着，當心着涼了。」他又扶着她在亭子的圍欄上坐下。「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御舒搖頭，「沒有，想和你坐一會兒再睡。」

「你可以讓人叫我過去，沒披件外套就跑出來，生病了怎麼辦？」雖然當她還是夢欣姑娘的時候，欣平心裏也擔心過她，但也只是心裏想，卻不曾說出口過；現在，她是御舒，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示對她的的關心了。

「這幾年在逸軒，天天喝補品，身體強壯了許多。不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生病了，你不要擔心。」欣平初見她時，她總是大病不發小病卻不斷的。這並非她從小體質弱，而是她在外流浪，三餐不濟，才將身體弄垮。在五絕門的那段時間恰逢她身體機能罷工，因而一直病著。

「這些年你在逸軒過得還好嗎？」

「嗯，小雨、馮媽還有藍大哥都對我很好。只是都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日子有些難熬。其他的一切都很好。」講到這，御舒不禁想起照顧她六年之久的馮媽，因而有些傷感。

「御舒，都怪我大意，沒有早些找到你。」見御舒有些感傷，欣平不禁自責起來。

「欣平，你背負的太多了，別讓我也成了你的負擔，就讓我靜靜地陪在你身邊，不要為了我苦了你自己。」御舒心疼地撫摸着他的臉，心裏滿是不舍。她雖多年不曾見他卻仍是最懂他的人。她知道分別這幾年裏，他一定獨自忍受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苦，他從來就不會說出口，怕也沒有人能與他分擔，她心疼這樣傻的他。

「能為你做點什麼，是我最大的樂趣，我從不覺得苦。倒是你，我還要半年多才能卸下武林盟主的擔子，江湖是非多，我怕連累你被拖進江湖的是非里。」欣平面露難色，為了她的安全，他不應該將她留在身邊，可七年的思念有令他捨不得離開她。

「沒關係，有你在就行。」他的擔心她自然知道。

「能得到你的垂愛，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他笑得好滿足，空洞的心一下子被填滿了。有七年了，七年來，他從不曾這樣滿足過，即使是在五絕門名冠江湖之時，他也沒有這樣開心過。『功成名就有何用？孤身一人倍凄涼。』這是他那是在御舒房中留下的一句詩。在他眼中，沒有御舒相伴，一切都毫無意義。

「不，是御舒有福才是。欣平，答應我，倘若此生御舒負了你，你就忘了御舒吧，來生……來生我必會回報你的深情」御舒想到自己時日無多，擔心欣平為她此生再不留戀別的女子不禁開口向他要一個承諾，她知道他一向信守承諾，答應的事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的。

「欣平此生惟願與你相伴，生不離死不棄。」這個承諾他早該給她的，倘若七年前他就許了這個諾言，御舒或許就不會離開了。七年來，他心中時常記掛着這件事，也因此心中早已暗自決定，只要能找到御舒，他一定要將這遲來的承諾許給她，一輩子緊緊抓住他最愛的她。

「欣平，你……」御舒又憂又喜，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若我能忘，又怎會事經三年又苦苦追尋。」七年來，他不是沒有想過就此忘了她，只是三年過去了，他非但沒能忘記她，對她的思念反而與日俱增，因此，他才重出江湖。為了快些尋到她和他的母親和妹妹，他接下了盟主的擔子，那是他一直避之惟恐不及的，但是為了她們，他願意接受，當時他的確提了三個條件，其中之一就是發動全江湖的力量找尋她們。

「我不願你為我虧待了你自己。如今的御舒再不比從前，欣平，你看清楚、想明白，這樣的御舒還配得上你嗎？」御舒留着淚，輕輕摘下面紗，讓欣平看清她的臉再不似以往那般美好。

「御舒，別貶低自己，我若只為你的容貌，天下貌美之人何其多，我又何須尋你。紅顏易得，知己難求。美也好、丑也罷，此生我只認定你一人。」欣平不舍地擁着她，如珍寶般地將她護在懷中。

「欣平」御舒偎進欣平的懷中，嗚咽無語。她還能說些什麼呢，欣平待她如此情深意重，怕是加上來生也償還不了。既然事已成定局，沒有一生，就讓她將剩下的時間都用來陪伴他吧。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眼前所有。既然沒有未來，也只能把握眼前了。

牆外的樹林里，有一道身影正望着他們，有不甘、有憂傷，也有恨。他就這樣心痛地望着他們許久許久。最後冷笑一聲，一閃而逝，只留下樹葉莎莎作響，昭示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