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佩佩習畫

第28章 佩佩習畫

「我跟她攪在一起又沒幹壞事,怎麼不行了?再說了,你去派出所的

事,本身就是你不對,還怨人家?」

纓子最看不慣婆婆破口大罵的樣子。小時候,婆婆經常跟媽媽吵架,動不動就大聲謾罵媽媽,弄得媽媽經常哭着回外婆家。這麼多年過去了,婆婆雖然年歲漸長,但老脾氣依然沒改。

「你個死女娃子,跟你媽一樣。你覺得她好,那你去跟她啊。狗日的,把你們養大了,全成白眼狼了。」

黃貴英情緒激動,聲音越說越大。楊尚武生怕她血壓升高,使勁兒給纓子遞眼色。纓子沒想到婆婆對江心月恨得如此刻骨,當然,她更不知道婆婆爺爺跟江心月母親的那段過往。

纓子噤了聲。她覺得跟父母溝通尚存代溝,現在跟婆婆爺爺交流,更不在一個平台上。鄉村振興,這些老頑固的思想不壓於攔路虎。

家裏的氣壓太低,纓子受不了。加之手機信號不好,小視頻刷得也不流暢,索性站起來往中心校方向走去。

唐姍姍正在做晚飯,吳銘在搗騰電視機,電視「鍋蓋」還沒架設好,電視啞著聲,漆黑一片。

唐姍姍見下午來過的纓子正往裏面張望,忙招呼她進來。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也不知她遇到什麼事了。她不說,唐姍姍也不好問。

纓子見佩佩正在一張白紙上亂塗,走過去一看,紙上是一幅纖瘦的仕女圖。

纓子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高考即以美術特長生參考而被錄取。今見佩佩的仕女圖,頗有幾分神似,忍不住誇讚道:「妹妹的藝術天分不錯,可在這條路上好好發展。」

佩佩第一次被人誇,眼裏即刻流露出欣喜和不確定的複雜眼神。

纓子順勢坐下,拿起鉛筆在佩佩的仕女畫上又塗抹了幾下,一個長發飄飄、體態婀娜、風姿卓約的仕女活脫脫躍然紙上。

「姐姐學美術的?」

「嗯。川美(四川美術學院),剛畢業。」

佩佩稚嫩的心瞬間被纓子的寥寥幾筆收買,幾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纓子。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你也可以。」纓子對佩佩淺笑道。

「學了很多年吧?」佩佩問纓子。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學任何學科都必須持之以恆。我像你這麼大時,也不愛學習,看到數理化頭疼得要命,我爸爸沒辦法,便給我報了美術班,花了不少錢。」

纓子想起那些年,自己不願學習文化課,父母為自己操碎了心的事,心裏酸酸的不好受,幸虧後來努力,終於考上了大學,不然自己一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

「你有空教我畫畫,好不好?我看到語數外也頭疼得要命。」

纓子睜大眼睛,不相信地「哦」了一聲,難怪下午唐老師給幾個孩子補課沒見到佩佩,原來她跟自己一樣,是個「問題」學生。

兩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嘰嘰咕咕地聊了起來。

唐姍姍煮好麵條,叫佩佩、纓子過去吃晚飯。

「唐老師怎麼想到到鄉中學來?況且現在還沒開學。」纓子邊吃邊無意識地問。

唐姍姍跟吳銘對望一眼,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我。」佩佩扒拉着碗裏的麵條堵氣似地答道。

纓子心知踩了雷,氣氛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佩佩突然陰轉晴地說道:「纓子姐,我跟你學畫畫,好不好?」

纓子不明究里,她不敢冒然表態。她看了看唐姍姍和吳銘,見兩人眼神複雜,遂對佩佩坦言道:「學生當以學業為重,畫畫可作為業餘愛好。如果走藝體,如我,就業很麻煩,我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

佩佩的臉立馬拉下了,心裏厭恨著纓子同父母一個鼻孔出氣,便用手裏的筷子嘟嘟嘟地跺著碗底。

纓子看着這一幕,大概知道唐老師為何要到鄉中學來了。「問題」學生的確讓人頭痛,想到什麼就是什麼,聽不進父母家長任何勸,一如當年的自己。

「纓子,你剛才說還沒找到工作?」唐姍姍問。

「嗯。我媽媽叫我回來考編製。」

「老師?」

「我這個專業估計只能當老師。」纓子顯得有點兒黯然。

「要不這樣吧,開學后,你到學校來教學生們畫畫,一邊上課一邊備考,怎麼樣?」唐姍姍建議道。

「你們村上在搞鄉村振興,也可以去幫幫江書記。江書記正缺人手。」吳銘時常看到江心月匆匆忙忙出入鎮政府,想必她有很多事要辦,便給楊纓出了這個主意。

「對,去江書記那裏也可以。」唐姍姍附和道。

「人家說要去了嗎?最討厭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安排。」佩佩呼地一聲站起來,端起碗快速走向伙房。

唐姍姍和吳銘無奈地看向伙房方向,這個小霸王,脾氣說來就來,他們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下午我去了村上,江書記派我明天進城幫忙設計製作展板。」對吳銘的提議,楊纓解釋道。

「這就對了」。

三人又各懷心思吃飯。楊纓見唐姍姍、吳銘愁眉不展的樣子,又勸慰道:「佩佩年齡還小,也許正處在叛逆期,再大一點兒懂事了,就聽話了。你們也不要太焦慮,多跟她交流,多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問題,情況也許會好點。」纓子對唐姍姍和吳銘勸道。

晚飯後,纓子搶著要去洗碗。無功不受祿,飯不能白吃,總得干點兒活,這是中國幾千來的規矩。

「佩佩來鄉下有段時日了,就像斷奶的孩子,估計還欠著那口奶。不如明天讓她跟纓子進趟城,一是可以見見她的哥們,二是幫幾個同學買點兒資料回來。李德福專門來找過我。」唐姍姍對吳銘說道。

「學畫畫是件好事。要她讀書,估計比登天還難,不如讓她去學畫畫?」吳銘想的是另一個問題。

「我剛申請到鄉中學來,難道又回城?學校不是遊樂場,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唐姍姍怪吳銘遷就女兒,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個分貝。

「我又沒說讓她回城學。楊纓不是現成的老師嗎?讓她跟着楊纓學,學多少算多少,總比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強。」

「這個主意好。纓子還可在學校開課外活動課,一舉兩得。

兩人商量好,待纓子洗碗出來,唐姍姍便將剛才跟吳銘商量的事跟纓子談,並且說:「我們可以按培訓班的收費標準付費。」

纓子躊躇不決。剛從校園出來,未來工作、就業方向還沒定,她不想冒然答應他們留在這個山旮旯,於己於父母都無法交待。

「這樣吧,唐老師,在我沒找到正式工作之前,我答應教佩佩畫畫,其他學生也可學習。至於費用,給我點兒生活費什麼的就可以了。」

唐姍姍和吳銘對望一眼,知道纓子說的是實話。剛出來的大學生,思想不成熟,就業方向還得參考父母意見,她能答應教佩佩,已經很不錯了。

「開學前這段時間,你就住學校,每天教佩佩二到三小時,時間由你們定。先給一千,怎麼樣?」

「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什麼都願意捨棄。

第二天,纓子帶着佩佩進城。纓子要去廣告公司策劃展板,佩佩要買畫畫的紙筆、夾板等畫具,還順便幫幾個小夥伴買學習資料。

佩佩很久沒進城了。去到鄉下后,手機信號差,沒得玩;學習又費力,不想學,只得跟着甜甜和蜜蜜他們干農活、放羊。

佩佩剛開始覺得無聊,漸漸地,心便靜下來了。特別是看到權娃、甜甜兩姐妹,還有亮亮,他們努力學習的樣子,想通過學習改變命運的渴求,深深地震撼了她。她有時想,如果自己出生在甜甜家,或者權娃家,會是什麼樣子?還會像現在這樣胡作非為嗎?可是對於讀書,自己真的沒那個細胞,媽媽偏偏逼着自己背單詞、背古詩、背公式、背定律,多枯燥啊,寧願下苦力也不想背那些生硬的東西。

女孩子畫仕女圖也許是本能,很多女孩子都會畫。佩佩心情不好時胡亂地畫了兩筆,沒想到纓子竟然說她有藝術天分。再看她隨便幾筆勾勒,仕女的神態、表情都起了變化,變得很有韻味。畫畫比學文化有趣多了,想怎麼畫就可怎麼畫,多好。所以,在吃飯時,吳佩佩提出了學畫畫的要求。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向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唐姍姍竟然同意了。吳佩佩便覺得纓子是她的福星,是她的偶像。

心情一好,做什麼都順心如意。佩佩不再跟唐姍姍唱反調。唐姍姍叫她回城不要亂跑,辦完事跟纓子姐姐去廣告公司幫忙策劃宣傳展板,佩佩也一口答應。

早上換衣服時,她本想再穿露肩弔帶短衫、短褲、人字拖鞋,但看纓子穿着白襯衫、牛仔褲、小白鞋,文文靜靜、恬恬美美,渾身散發出青春少女文藝氣息的樣子,想到以後還要跟她學畫畫,萬不能再弔兒郎當讓她知道自己是個社會混混,否則多沒面子。便思忖著也要穿得正式、規範起來。

佩佩找來找去,找到一件甜甜給她的T恤,那是去甜甜家住的時候,甜甜婆婆給她的換洗衣服。紫色泛白,但很乾凈。沒長褲,只得找了一條牛仔短褲,又將唐姍姍的運動鞋套上。

佩佩覺得渾身不舒服,這與自己平時大大咧咧的風格太違和了。沒辦法,只得將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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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蜀水幸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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