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小川）小城的藍莓之夜

?我壓着她身體，她眼角滲出了淚水，我停止了下身的動作，凝望着她，表情痛苦，雙眼緊閉，眉頭緊鎖。我從她那肥碩的胸上挪開一隻手，撫摸她的額頭，靜靜地聽她呼吸。彷彿夜已停止，時間不再轉動，空氣不再流通。

我讓她睜眼看我，但她不回應。我親吻她的眼角，順着淚流過的痕迹。她眉頭顫了一下，眼睛卻依然緊閉。總覺得缺了點東西。

我從她的身體里抽出，沒了興趣。

起身坐在靠近窗邊的單人沙發椅上，從茶几上拿出一支煙點上，看着她白嫩的身子呈大字僵硬的攤在賓館的床上，r房如發了酵的麵糰，腰間的肥肉鋪開——突然覺得噁心，回憶起母親鼻里插著氧氣管，嘴巴一張一合如要死的蛤蟆一樣躺在病床上。她現在就跟當時的情景一樣，像個死人，讓人感到呆在這兒有點不可思議。

她流淚了，而躺在床上的母親臨走之前也流了淚，如泔水一樣蠟黃的液體從眼角跟鼻孔淌出來，周圍很寧靜。大姐跟么躺在床上睡的很香，我倚著旁邊的床手裏不停的拿着紙擦拭母親嘴裏返出來的藥水，父親站在床尾沉默不語。直到聽見心跳檢測儀一聲長長的「滴——」之後，我才發現那不是藥水，那是人死之前流出來的膽汁。同一間病房的幾個老人都捂著被子打着呼嚕，似乎早已看透了人的生老病死，又或者害怕眼前的別人就是明天的自己。屋子裏瀰漫着草紙燒過的灰燼，似乎大家都很悲傷，當然，父親也是。

不想深究床上躺着的那個古怪女人流淚的原由。瞌睡了會流淚，想念了會流淚，絕望了會流淚，有異物了會流淚。我想我是異物所以才會讓她流淚。是不是這個原因已經不重要，因為我已決定要離開這個房間。為了，為了男人的尊嚴。可是我在她的不情願下強行進入她的身體又有多少尊嚴還留在她心裏呢？我無趣的笑了笑。看着這幅情景，正常人的思維都會以為我是強姦犯。恐怕我說是這個叫妍曉的女人主動約我來這裏，沒人會相信。誰以為自己最了解真相，那誰一定是最大的白痴。

抽完煙，起身麻利的拿起我的襯衣以及西裝，掏出裏面的手錶，凌晨2點25分。是個該離開的時刻。

我站在梳妝台前，看着鏡子裏面的男人，有點懷疑那是自己。128塊錢一夜的賓館提供的服務跟60塊錢一夜的賓館差不多。杯子是在馬桶里涮過的，毛巾上殘留着幾塊淺黃色污漬，避孕套不知道會不會有個洞。想着小時候偷着父母的避孕套去學校當氣球吹着玩，我情不自禁的看着鏡子裏的男人笑了笑。

第一次發現鏡子裏的男人像我父親。

在我推開門的時候，妍曉卻光着身子從後面抱住我。空氣似乎凝結，彼此沒有言語。當然，我能夠明白此時她抱住我的目的，不讓我走。可我卻覺得在這個狹小的房間也待不下去。

我想。我對她說話時，她心裏一定想要迅速逃離我。我說，肚子餓嗎？

她搖搖頭。

我說，你冷嗎？

她搖搖頭。

我說，你恨我嗎？

她埋着頭，頭髮垂下來，遮住了我的視線，遮住了她的臉頰。她抬起左手把垂下來的頭髮捋向耳郭後面。並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淡漠的讓人心底泛起一陣寒意。

我說，你肯定恨我。沒關係，今天，待會之後，我們就再也不會相見，你可以在你心裏完完全全把我抹去，不留痕迹。

她沒有說話，但是卻斜著頭看着我，我終於看到了她的眼睛，那種腫脹跟無力，我知道她已經疲憊了。那裏面並沒有怨恨或者喜愛，我看到的，裏面什麼都沒有，我想告訴她此刻她的狀態不是很好，並且問她正在想什麼。不過我的嘴並沒有這麼做，因為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現在站在這裏幹什麼，在想什麼，所以，料定她此刻也是並沒有思考什麼。或許，我們倆僅僅是因為某種奇怪的東西，在它的作用之下，今晚我們在一起，做了一次感覺不好的愛。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