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神從不與人1樣悲憫
「去看看YOYO吧。」伊芙突然說了一句。
左右手都提滿兩大袋食材的伽馬和張靈圖聞聲便對視了一眼，自從那次邀請YOYO來骨頭屋吃火鍋之後，伊芙就每天去遊戲廳給YOYO送去做好的飯菜。
遊戲廳每天的入賬應該不少，遊戲廳經理雅達利是個很好的人，每天代替遊戲廳真正的主人YOYO看着吧枱。在雅達利的經營下，遊戲廳這些年都在穩定盈利，可YOYO也從來沒有改變吃能量代餐的習慣。能量代餐倒是十分便宜，可能YOYO只是嫌做飯麻煩吧，雖然點外賣也沒什麼麻煩的。
所以在那天YOYO以自己七歲小女孩的體格吃下兩個成人才能吃下的火鍋后，每天伊芙都會多做一份，然後去送給在遊戲廳地下室的YOYO。
「怎麼不做完了飯再去看YOYO啊。」伽馬費力地把快要垂到地面的食材袋子往上拎。
「應該是想直接邀請她來骨頭屋一起吃吧。」張靈圖也感覺手臂很酸。
「那是YOYO嗎？」伊芙向前一指。
一個迷你的身影正拉着一個小拖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耳朵上還罩着一個粉色的小耳機。
「是她。」張靈圖仔細辨認了一下，根據那一撮搖搖晃晃的呆毛，確定了那就是YOYO。
「別出聲，跟上。」伊芙命令道。
之前有一次這個時間來邀請YOYO到骨頭屋吃飯就撲了個空，問雅達利才知道，每隔幾天的這個時候，小姑娘都會拉着一個小拖車離開遊戲廳的地下室。
YOYO很是輕車熟路，在小巷裏左拐右拐，哼著歌逐漸往郊外走去。
「反偵查意識倒是很足嘛。」張靈圖把食材提起，從拎換成了扛。
一旁的伽馬早已精疲力竭，駝著背勉強地拎着食材，蹣跚地跟在最後。
「可我們跟了一個多小時，YOYO卻也沒發現。」伽馬有氣無力地說。
骨頭屋所在的街區本身就已經是中庭城遠郊，徒步了一個半小時后，已經遠離了中庭城的天際線。
日落的餘暉從極遠處的新聖山上灑下，沒有張靈圖印象中遠離城市喧囂的田園牧歌，只剩下人煙荒蕪的寂寥。機器的轟鳴仍然不絕於耳，直到六聲鐘聲的響起，才把他從孤獨中拉回現實。
小拖車穩穩地停在一個建築物前，同樣小小的身影抬手用袖口擦了擦汗，抬頭看向那座建築的穹頂。
這建築看起來很怪，鋼筋混凝土的結構上是哥德式彩繪的玻璃窗。可打量整個建築，極其宏大莊嚴的巴洛克風格又與洛可可式的穹頂格格不入，更別提那個似乎獨立出來的電子鐘樓。
不過，至少它們融合在一起，不難讓人看出，這是一座教堂。
可按照《降臨簡史》的描述，【降臨】后，隨着聖經的完全消失，天主教也不復存在。
三人跟着再次邁開步子的YOYO，踏入了這座「教堂。」
這不是教堂。張靈圖看着擺在大廳中的床鋪，明白了這個建築的作用。
沒有成排的禱告椅，沒有耶穌受難像亦或是什麼其他宗教的代表性物品，潮濕而又充滿塵土的空氣在夕陽的照耀下具現了漂浮的含義。正在清掃房間的「修女」停下了掃帚，注視着幾人。
「YOYO，他們是？」修女提出了疑問。
YOYO這才轉身，摘下耳機看向了三人。
「老大？伊芙姐？跟班二號？你們怎麼來啦？」YOYO瞪着大眼睛，
但也有着一絲精細。
我連姓名也不能擁有嗎。伽馬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這位是？」張靈圖倒是先開了口。
「是特蕾莎阿姨。」YOYO說，「特蕾莎阿姨，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朋友們。」
特蕾莎低了低頭，跟三人問了聲好，接過了YOYO手中的小推車走向了大廳後方的房間。
張靈圖才注意到，小推車上也是一大袋食材。
嘈雜聲卻逐漸靠近，聽得出是一群小孩子的歡笑聲。孩子們從「教堂」門口魚貫而入，看見YOYO后很明顯都十分開心。
「你來啦，YOYO姐！」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向YOYO問好，「今天是什麼好吃噠！」
「哼哼，那就得問特蕾莎阿姨了。」YOYO叉著腰，明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這幾個大哥哥大姐姐是你的朋友嗎？」孩子的眼睛閃著光亮。
「這個是我的老大，這個是伊芙姐，他們可厲害了。」YOYO拉着兩人向孩子們介紹，「那個是老大的跟班二號，叫……什麼來着？」
「伽馬！」跟班二號氣的快要冒煙了，卻也不好發作。
但看着這些孩子們，伽馬還是放下了食材，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個玩具遙控車，立刻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
伊芙則是拎起了他們買來的食材，往特蕾莎剛剛的方向走去。
張靈圖也領會到了她的意思，拎起了食材，跟着伊芙進入了「教堂」後方的房間。
不出所料，這是一個廚房，特蕾莎正在切著食材，可一看就知道，這些食材估計都不夠那十幾個孩子一頓的量。
伊芙二話不說，拿起了廚具，開始幫特蕾莎打下手。
張靈圖不會做飯，只能在一旁清洗蔬菜。
「這間保育院是你開的嗎？特蕾莎……小姐。」張靈圖問道。
「叫我特蕾莎就好。」特蕾莎的微笑很是溫柔，「這間保育院是大師建立的，大師離開之後，就是我在這裏照顧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大師？那不是YOYO的自稱嗎。
彷彿看出了張靈圖的疑惑，特蕾莎又解釋了一句：「YOYO那孩子管大師叫師傅，好像現在在大師留給她的遊戲室也在用大師的名號。」
「這位大師現在在什麼地方？」伊芙也搭上了話頭。
「我不太清楚，大師留下了一筆錢就悄無聲息地走了，什麼都沒說。」特蕾莎似乎也很是遺憾。
廚房的門口似乎有啜泣的聲音，張靈圖轉身一看，不知什麼時候，YOYO站在了那裏，看着他們。
「今天做咖喱怎麼樣，你的朋友們帶來了很多食材，足夠大家飽飽地吃一頓了。」特蕾莎看向YOYO的眼神也充滿了疼愛。
YOYO卻沒有回應特蕾莎，反而看向張靈圖：「你跟大師一樣厲害，你能幫我找回大師，對吧。」